死不足惜。
寇司崖額頭上有個紅色的印子時明時暗。
入魔的征兆。
在心底積壓了十三年的仇恨終于在這一天得以釋放出來,他獰笑著往國君身上刺去,直至國君剩個掛著碎渣血沫的骨架。
手中被瘋狂轉(zhuǎn)動的母蠱停了下來,或許是感受到子蠱的死亡,母蠱發(fā)出一聲悲鳴,寇司崖覺得吵死一把將罐子捏碎。
粉末從指尖散落。
與國君的血肉相融,寇司崖突然覺得一陣反胃。
他捂著自己的肚子蹲下身吐起來,但是他一晚上都沒吃東西,肚子里空空如也,再怎么吐也只是干嘔,胃陣陣抽搐,痛的他意識越來越清醒。
“哈...哈哈哈...哈哈”
“你死了..你死了...”
然后呢?
他撐著膝蓋起身,從袖子里掏出一包藥粉撒在國君的尸骨上,片刻之后,那堆骨頭被融化成一攤血水。
繼位的人選他跟阿無已經(jīng)商量好由棄妃生的八皇子接任,前面幾個皇子現(xiàn)在應(yīng)該都在阿無的控制之中,寇司崖并不準(zhǔn)備對他們下狠手,除了五皇子。
下藥毒啞毒瘋,流落街頭,好好去補償他這些年犯下的孽債。
寇司崖站在蘇皖門前,抬起的手遲遲未落。
原本純黑的眼眸已經(jīng)被一片血紅代替,他唇邊牽出一抹苦笑。
執(zhí)念太深也不是什么好事。
幼年血海深仇,成年的求而不得。
師父喜歡他嗎?
或許吧,雖然他只能這么騙騙自己。
這些年他任由心魔的滋長,不就是在放縱沉溺自己。
午夜驚醒回想夢中種種,何嘗不是他這前半生的影子。
他追隨在她身邊,看她看似很喜歡自己的樣子,看她為了醫(yī)生愿意失去生命,又怎么不知那只是她在懲罰他?
明明每次他們表達情意的時候,她眼底都是一片清明。
不去想,不代表不在意,在意了,就成了心頭的一根刺,扎進去,拔出來的時候帶著血肉,痛的他恨不得當(dāng)場把心挖出來,連同這些不該有的想法一起帶入地獄。
師父是愛他的,一定是的。
垂在身側(cè)的手攥成拳,抬起又落下好幾次,日頭逐漸高升,蘇皖門前卻是沒有多少太陽,那些光就像刻意避開他一樣,舍不得分給他一點點。
蘇皖推開門的時候,就見眼前這個比她還高的少年臉上衣服上沾滿了干枯的血印,他就這么站在這里,如同一座雕塑,保持著敲門的姿勢。
風(fēng)過林稍,撒了滿地落葉。
調(diào)皮的葉子落在發(fā)頂,蘇皖微微抬手替他撫去。
手下的少年身子微僵,不由自主的倒退半步,卻被人猛的一拉,踉蹌著往前撲。
對上那雙血紅色的眼睛,蘇皖眼眸微瞇。
她微微抬頭。
兩唇相貼,同樣的冰,同樣的冷。
齒關(guān)被撬開,少年被迫承受著她帶來的壓力,盡管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她依舊沒松開。
似乎只有這樣的疼痛才能提醒他真的活著。
寇司崖反客為主將她往墻上一推,蘇皖伸手抵在身前被他握住反剪到身后,一手扶著她的脖頸。
一口咬下,疼的蘇皖擰眉,“寇司崖,你屬狗的嗎?!?p> 寇司崖不出聲,順著牙印將血舔掉之后在蘇皖沒反應(yīng)過來之前把她打橫抱起進屋。
門被他一腳踹上。
現(xiàn)在是夏日,中午熱得很,屋里放著個蘇皖自己搗鼓出來類似空調(diào)的玩意,每日用靈力維持,寇司崖一進來就覺得身上的熱氣散了不少,他親了親蘇皖額頭問道:“怕嗎?”
蘇皖瞪他一眼撇嘴道:“怕有用嗎?”
人都被他圈住了,現(xiàn)在才來問她怕不怕有毛???
“沒用,所以,”他又親了下,“乖乖躺著就好?!?p> “我不要,你身上都是那個人的血,去干凈再回來?!?p> “一會再洗?!?p> “你洗不洗?不洗我現(xiàn)在就把你踹下去?!?p> 寇司崖默默的與她對視半響,蘇皖腳踩在他胸膛上阻止他進一步動作,眼神堅決,大有他不洗干凈當(dāng)場謀殺親徒的念頭。
最后還是寇司崖敗下陣來,服了她了。
“徒兒這就去洗?!焙蒙鸁o奈的抹了把臉,寇司崖起身從儲物戒里掏出身干凈的衣服往外走,蘇皖則呈大字樣癱在床上。
感情值進度已經(jīng)百分百,但是這次的碎片似乎很難收回來,他們前幾日趁寇司崖睡覺的時候檢測過,并沒有問題。
但是每次脫離碎片的時候總會卡到一半又縮回去。
以至于他們到現(xiàn)在還待在這個世界里,蘇皖那天差點就要真的謀殺親徒了。
她側(cè)身把自己縮成團,抱著膝蓋嘆氣。
大不了就待久點,就當(dāng)多陪陪這個小徒弟了。
寇司崖心里想著有事要忙,洗漱時間都比平時短了一半,雖然速度,但是該洗的地方還是洗了個干干凈凈,尤其那張臉,一進門蘇皖都覺得他比平時俊多了。
“你是不是偷偷抹胭脂了?”她扯著寇司崖兩邊臉頰,硬是把他臉扯變形。
“沒、沒有?!?p> 這叫天生麗質(zhì)。
把自己臉從蘇皖的毒手里拯救出來,寇司崖輕笑著撫著她的眉眼,“師父?!?p> 蘇皖“嗯”聲。
“你是我的?!?p> “嗯?!?p> 蘇皖就聽見他又重復(fù)了一遍“你是我的”。
“你今年還五歲?為師沒聾,聽得見,記得住?!币话驼婆牡羲氖?,蘇皖擰眉。
寇司崖親著她的眉心,“知道,徒兒都知道?!?p> 其實我不是想說給你聽,而是說給我自己聽,只有這樣我才能確認(rèn)你真的是我的。
意識迷亂的時候,蘇皖扶著他肩膀嘟嘴道:“我要在上面?!?p> 寇司崖“嗯”聲,“好。”
過了一會。
“累了?!?p> “嗯,我來。”
又過了一會,外頭天都要黑了,院子外靜悄悄的只有幾支恰巧路過棲息的鳥兒鳴叫,聲音清脆悅耳,遮住滿室靡音。
屋內(nèi)男聲輕聲喚著。
“師父。”
“...嗯?”
“我喜歡你。”
喜歡了幾輩子那種。
靜了稍許,微啞的女聲混著輕笑響在他耳邊。
“大逆不道?!?p> “欺師”這種事,普天之下也就只有他做得出來。
第二天吃早飯的時候阿無見他家殿下脖子上似乎有些東西,便疑惑的問道:“殿下屋內(nèi)可是有蚊蟲?”
蘇皖喝著粥,她的那份早飯是寇司崖單獨做的,味道比國師府上的廚子做的還要好。
她在吃食方面向來挑剔,不是徒弟做的寧愿餓死也不吃。
聞言頓了下,“為何要這么問?”
“殿下這里,”阿無指著自己脖子,“有印子。”

傅寧安
我今天撞到墻角起了個大包,這本書真的涼的透透的,想切了寫下一本了,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