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常靈玉走了,阿肥剛要把種子拿出來找個地方種下,可想了想,卻把戒指摘下來重新塞回了衣襟里,然后嘆了口氣從屋子里走了出來。
沒有陽光,甚至連平日里的陰云都看不見,只有紫光閃耀,偶爾也有黑紅色透進來。
心頭總有股縈繞不去的危機感,由于長時間保持這種狀態(tài),阿肥甚至都開始有些習(xí)慣了。
幾位師兄一直沒回來,長興峰只有他和常靈玉兩個人。
一個不會飛,一個不能飛,倆人就像與世隔絕一般接收不到任何的消息。
這讓阿肥想起了村子里待宰的豬,殺之前都要被圈起來先餓上一段時間,讓它們排盡肚子里的臟東西,好讓肉收緊一些,這樣吃起來口感會非常好。
整個過程中豬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安安靜靜地等著,看著周圍的人忙碌,直到那一刀落下。
倘若它要拼命,要往外跑,就會被拴住四蹄,或者被當(dāng)頭一記悶棍。
因為你是豬,旁人眼里的食物,所以就要做好被宰殺,被剝皮削骨吃下去的準(zhǔn)備。
“師兄們不會是那樣的人……吧?!?p> 可是腦海里總是忍不住浮現(xiàn)出一些曾經(jīng)的畫面。
那時候阿獐會馱著他滿山亂跑,去吃最紅的果子,他會伏在阿獐的背上,大聲說阿獐阿鷹他們是自己最好的伙伴。
那時候漫山遍野都是他的笑聲,阿獐也會在風(fēng)中嗚嗚嗚地回應(yīng)他。
“阿肥!”
“嗯?”
“以后你去了外面,對待旁人千萬不要像和我們這樣親近,會被人家欺負(fù)的!”
“為什么?”
“因為我們不會騙你,但人不一樣,人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的動物,他們可以上一秒和你稱兄道弟,下一秒就一刀子捅進你的肚子里!”
“哦?!?p> “那阿獐阿鷹以后也會這樣對我嗎?”
胯下碩大的獐子忽地停了下來,后腿一使勁就把阿肥顛了下來。
“我們是你最好的朋友!”
嘆了口氣,阿肥的眼神有些憂傷。
就算再怎么遲鈍,他也知道道妖之間要開戰(zhàn)了。
“最好的朋友啊~”阿肥的眉頭蹙成了一塊疙瘩。
倘若有一天和阿獐阿鷹它們兵戎相見,自己該如何選擇?
但愿它們已經(jīng)離開了朔北吧!
心底郁郁,索性把鐵劍從墻上摘了下來,想要學(xué)著八師兄的模樣舞一通發(fā)泄一下,可使來使去也只有兩招,胸中堵意沒能疏通,反而憑添了幾分尷尬。
常靈玉搬了個凳子坐在一旁看戲,覺得阿肥舞劍滑稽的像一只猴子,頓時咯咯咯地笑了起來。
沒有理一旁的常靈玉,阿肥收了劍,閉眼開始回想起之前夢里看過的經(jīng)卷,他記得那其中是有一部劍訣的,雖然是個殘卷,自己只能記起一小部分,但那也比只會兩式的寂滅劍訣要強。
稍微回憶了一下,阿肥頓了片刻,歪歪斜斜地刺出一劍。
“手法拙劣,漏洞百出,腳步松散,反應(yīng)遲鈍,沒有一個招式像樣?!背l`玉掏出個果子啃了兩口,在心里暗道一聲。
一劍刺出,阿肥搖了搖頭,想了半天再次一劍刺出,又搖了搖頭,如此重復(fù)數(shù)次后常靈玉美目一睜,心道:“這一劍倒還不錯,有那么一絲味道了!”
又是一劍刺出,阿肥的眉頭皺的更緊了,索性不再有所動作,反而開始回憶起夢中那個小道士使劍。
半晌后常靈玉都覺的有些無趣了,搬起小板凳就要走,卻忽聽得背后一聲劍鳴。
有那么一劍,如毒蛇乍起,又似惡虎猛撲,明日里白晃晃地刺了出來,氣勢堂堂卻又殺意凜然,仿佛不奪性命不肯罷休!
這種殺意,是劍的殺意,劍法的殺意,和人無關(guān)。
“好純粹的劍法!好似天生為殺戮一般!古意盎然!”常靈玉霍地轉(zhuǎn)身,滿目都是吃驚之色。
身后的阿肥在一劍一劍戳著空氣,絲毫沒有剛剛鋒芒畢露的模樣,滿臉都是疑惑之色。
“你剛剛那一劍……”
“你也感覺到了!”阿肥抬起頭苦笑著道:“剛剛那一下甚好,但不知為何再使時就使不出來了~”
拍了拍阿肥的肩膀,常靈玉安慰道:“沒關(guān)系,有第一劍就一定會有第二劍,你已經(jīng)邁過了從零到一這一步,那就不必發(fā)愁從一到百了。”
阿肥點了點頭,忽地笑道:“靈玉,你說話怎么和我?guī)熜忠粯樱蠚鈾M秋的?!?p> 常靈玉一愣,詫異地道:“有嗎?”
阿肥聳了聳肩膀沒有答話,只是自顧自繼續(xù)耍起了劍。
劍光閃爍,如流水一般護住了阿肥的周身,絲毫沒了之前的生澀感,雖不曾有劍氣縱橫,但耍的卻極為漂亮,有種精致的美感。
“好劍!”在一個阿肥看不到的角度,常靈玉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
大山洞中,一眾妖人愁眉不展。
“媽的,五位妖尊的命都賠上了也打不開太虛觀外面那層紫光嗎?”有個脾氣火爆的壯漢拍桌而起,道:“我?guī)讉€兄弟去看看那紫光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兒!不能再這么干等著了!”
老龜精沉吟片刻,看向一旁的五位老人。
這五位不是旁人,正是大名鼎鼎的朔北五仙,狐黃白柳灰。
對視一眼,五人盡皆點了點頭,老龜精見此情景,也道一聲:“那就麻煩豹四兄弟先去探查一番,記得吃丹藥!一切要以自身安危為重,倘若遇著不對勁的地方,立即撤回!”
壯漢抱了抱拳,單手一揮,數(shù)十只同他一般的壯小伙就走了出來,雄赳赳氣昂昂一同出了洞穴。
“這個紫光,到底是何物?”見豹四走了,龜精這才問向旁邊的人。
紅衣女子輕聲道:“不知,但絕對不是什么好相與的東西,五位妖尊燃燒性命尚且不能攻破,肯定不會那么簡單的,且先看看豹四它們吧!”
老龜精點了點頭,恨恨地道:“也只能如此了!只可惜那人被隔絕在了里面,我的人無法聯(lián)系上,不然里應(yīng)外合何愁太虛觀不破!”
說罷重重地嘆了口氣,手中拐杖一點,虛空中頓時泛起一陣漣漪,隨即就有了畫面,里面的人物正是之前走了的豹四。
一只金雕馱著這群妖從洞穴中飛起,在漫天的黑紅之氣中穿行,飛過一個又一個傳送陣,沒一會就到了太虛觀附近。
從空中跳了下來,豹四朝金雕拱了拱手,朗聲道:“多謝雕兄相助!”
金雕長嘯一聲,忽扇著翅膀飛走了。
目送金雕離開,豹四轉(zhuǎn)過身和眾妖點了點頭,帶頭朝太虛觀飛奔了過去。
走了一段時間就看到了沖天的紫光,想了想,豹四轉(zhuǎn)頭飛上了附近的一座高山上仔細(xì)觀察。
站在這里可以大致看到太虛觀里的狀況,依稀有人影在飛來飛去,但并無一人去注意紫光外的事,都在各自忙著各自的。
冷笑一聲豹四下了山,挑個偏僻的地方一路潛行了過去。
在紫光前停下,豹四難免有些緊張了起來,但在眾小妖面前還是得保持了老大哥的模樣,當(dāng)下咳嗽了一聲道:“我先去試試,你們在后面等著,有危險就趕緊跑!”
說罷彎腰先從地上撿了些石頭樹枝之類的東西扔了進去,結(jié)果并沒什么反應(yīng),只是都被定格在了空中。
“什么情況!”見紫氣沒什么激烈反應(yīng),豹四嘟囔了一句,擼起袖子朝著紫光一頭扎了進去。
接觸的一瞬間豹四眼前一黑,再醒來時發(fā)現(xiàn)自己竟在一處小山谷里。
“小四,快過來呀!”一個修長的身影從旁邊的林子里鉆了出來,原地一轉(zhuǎn),變成了個穿著身著豹紋的美麗女子。
“傻站著干什么?”女子含羞帶怯地看了豹四一眼,轉(zhuǎn)身鉆進了一旁的小樹林里。
“你……你不是嫁給大哥了嗎?”豹四癡癡地道。
從女子出現(xiàn)的那一瞬間開始他就已經(jīng)淪陷了。
豹四有個秘密。
他曾經(jīng)有個青梅竹馬,他很喜歡她,她也說過只喜歡豹四一個。
可她最后嫁給了他的哥哥,成了他的大嫂。
大嫂很少同他見面,即使見了,臉上也是一副冷淡之色,好似厭惡他一般。
豹四不知道這是為何。
夜深人靜的時候,豹四也會舞上一通豹爪功,以此來抒發(fā)自己心中的思念。
他把她埋進心里,封進了心底的泥土里。
“能不能快點,你在磨磨蹭蹭地干什么!”女子從林子里鉆了出來,臉上滿是不高興。
“哦?!北拇舸舻鼗亓艘痪洌┯驳剡~開了步子。
他知道這是幻境。
只要咬上自己的舌尖一口,只需一口,他就能讓自己瞬間清醒,從這幻境中掙脫開。
可他不愿意清醒,甚至不愿意離開。
一顆小小的種子,在心低生根發(fā)芽野蠻生長,終長成了一棵大樹,將豹四牢牢地捆在了樹下。
“不好!豹四著道了!”一個小小的人大喝一聲,指著前方道:“那紫氣是控制心神的!”
“不會只有這么簡單!”紅衣女子搖了搖頭,示意小個子稍安勿躁繼續(xù)往下看。
從進去紫光之后豹四就突然停了下來,所有的動作都在一瞬間靜止了。
幾個小妖怪眼睛一縮,看到此前扔進去的樹枝石頭,突然間化為了虛無。
瞎子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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