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的變化都只在轉(zhuǎn)瞬之間,快到好像自己只是做了個夢。
這是錯覺吧,師兄們臉上的表情,怎么好像訣別一般。
阿肥有些害怕,心臟噗通噗通跳了起來。
好像有什么東西在離自己遠去。
“也許?也許又是幻境?”阿肥雙膝一軟,靠著小門緩緩地躺了下去。
“一定是幻境!”掙扎著起身,阿肥跌跌撞撞地跑進了屋子里,瘋了一般將一扇又一扇的門打開。
可惜事與愿違,屋子里干干凈凈的,東西擺放的十分整齊,唯獨缺了人。
常靈玉從一旁走了出來,默默地看著淚流滿面的阿肥。
他似乎感應(yīng)到了什么,一瞬之間變的蒼老了許多。
老人家的模樣出現(xiàn)在了一個娃娃身上。
“靈玉?!?p> 抹了抹眼角,阿肥轉(zhuǎn)過頭來,眼睛紅紅的。
“取我劍來,拿我傘來?!?p> 雖然名義上為仆從,但常靈玉幾乎從不聽阿肥的任何話,在長興峰她和其他人沒什么不同,都是獨立的個體,只有讓她去做飯時才會聽一聽。
可今天她乖巧地將劍、傘取了過來,幫著阿肥背在了身上。
抻了抻衣角,捋直褲腿,阿肥架起胳膊輕聲問道:“靈玉,我身上可有什么不妥當?shù)牡胤?。?p> “沒有,整潔的很?!?p> “那就好!”
說罷阿肥大踏步走進了院子,紫光之下站的筆直,遙遙地看向永安殿的方向。
“我準備好了?!?p> “我不會讓師兄們出事的!”阿肥閉上了眼,眼前頓時就變成了一片黑暗。
卸掉腦海中的思慮,所有的小心翼翼揣測琢磨都被放下了。
掏出須彌戒戴上,從其間拿出一塊小小的鏡子,貼身放在了胸口。
永安殿上空,密密麻麻站滿了人。
許久不曾見著的八上仙終于出現(xiàn)了,各自氣定神閑閉目養(yǎng)神,只有長眉一人眼角一跳一跳的,不住在一旁掐算著什么。
上仙的周圍站著烏泱泱一群人,有老有少,個個垂眉頷首,全然都是陌生面龐,看的底下的一眾弟子疑惑不已。
在這些人的外面站著的是以博丘公孫止為代表,七十二山主為骨干的新生力量,統(tǒng)御著一萬弟子。
至此,太虛觀上上下下都集合了起來,上至八位上仙,下至入門弟子全部到齊。
唯獨缺了阿肥。
初時還有不少人嘀嘀咕咕的,到了后面就沒人再說話了,整個太虛觀都在安安靜靜地等待著。
另一邊,妖族也開始有序地動了起來。
大軍緩緩而行,沿途所經(jīng)過的土地上的白骨就紛紛活了過來,依次加入了隊伍之中,距離太虛觀還有百里的時候就已經(jīng)匯聚出了一個極其驚人的數(shù)字并且還在不斷擴大,沖天的怨氣和煞氣讓白衣女子都隱隱有些動容。
不知遠古時哪位大能詳細寫出了各個境界的劃分,并具體描繪出了每一個境界的特征。
從那以后這份劃分方法就流傳了下來,在后人的不斷增刪添改下終于形成了如今的修煉體系。
大體上來說是對的,所以逐漸被所有修士接受,人與人之間修為的高低從此也一眼明了。
但這份修煉體系真的就沒有漏洞嗎?
絕大多數(shù)情況下是沒有問題的,但一樣有個例存在。
她見過一個毫無修為的人,駭?shù)纳街袀t鬼驚慌四散,也見過耍木偶的老人家沒有一絲靈力,卻可點化萬物生靈。
那是一種超脫于如今的修煉體系之外的力量。
不過那種力量屬于禁忌,沾染上,最終只會身死道消。
天不容,地不容,人不容。
禁忌,通常伴隨著災(zāi)厄。
前方涌動的怨力也是禁忌的一種。
不是修煉出來的,不是可以捕捉的,但卻是真真切切存在的,從強烈的意識中所產(chǎn)生的力量。
這種力量強時,甚至可以摧毀一域,活葬萬千生靈。
所以陰族和地行族萬年以來一直都在謀劃著如何活在陽光下。
他們所存在的地方,最不缺的就是這種禁忌之力。
白衣女子有些擔(dān)憂,朝一旁的紅衣女子打了個眼色,兩人便悄無聲息地緩緩?fù)说疥犖榈淖詈竺妗?p> 老龜精親手端著木棺,神色虔誠到了極致,一步一叩首,一步一作揖。
昔日的朔北五仙也不再仙風(fēng)道骨,沾染上了血腥和怨氣,他們就已經(jīng)和仙背道而馳,成了名副其實的妖道。
其余的妖魔鬼怪靜靜地圍著他們,朝太虛觀緩緩而行。
不急,已經(jīng)等了這么些年,它們不差這點時間。
黑衣老者又來到了萬靈苑,這次沒人再從里面跑出來了。
神色一陣恍惚,他又想起了那個憨憨的少年。
“好好活著吧小家伙?!?p> “等你死了,你才能真正活過來?!?p> “畢竟,你也算是我半個弟子。”
煞氣烈烈,妖氛森森,太虛觀的首座睜開了眼,心中有些惴惴不安。
扭頭看向老八,發(fā)現(xiàn)老八也是一臉的嚴肅。
剛要準備問兩句,首座卻忽地抬起頭盯住了不遠處。
無邊的黑紅之中,出現(xiàn)了一抹無聲的黑色,隨著時間的推移黑色越來越多,到最后竟有遮天蔽日之感,一眼不能望到邊。
來者邪氣之濃郁更甚黑氣,即使是在黑夜之中,那詭異的氣息也讓人移不開眼。
“那是……”眾修士俱都有些驚疑不定。
黑紅之氣下,不該有生物存活下來的,這是所有人的共識。
那這么多的人、獸,是從哪里來的?
還有那吞天的怨氣,糾結(jié)在一起竟隱隱讓虛空都有些變形。
虛影大剌剌地跟在老龜精身后,桀桀地笑道:“橫死之物,最是怨氣深重,它不是輪回嗎?我倒要看看,它如何渡得了這一域的死物!”
黑衣老者所傳破界之術(shù),便是這個道理。
鬼域最開始也如中洲朔北等相同,是天外飛來的一塊大域,名為:大淵。
從天外來,自然帶上了不可名狀的東西,初時并不曾被人發(fā)現(xiàn),其上豐富的靈氣和數(shù)以萬計的遠古洞府吸引了無數(shù)修士前赴后繼。
可后來一夜之間大淵上所有人盡皆暴斃,從上仙之上至塵世凡俗無一幸免,詭異的是至死都沒有一人反抗,好像事情是在一瞬間同時發(fā)生的。
當然,當年也有大能認為這些人早就知道了自己的結(jié)局,只是礙于某種規(guī)則無法說出口。
至于事實的真相,也許只有湮滅在時間長河里的那群人知道了。
從那以后大淵就變了天,洞府崩塌了,靈氣變成了鬼氣,昔日的艷陽也被厚厚的黑霧所遮蔽。
有靈體自滿域的腐尸所生,之后越來越多,成百、上千、過萬,終不可計數(shù)。
直到某一日,其中一個誕生了靈智。
又過了無數(shù)年,大淵徹底被鬼物所掌控,絲絲縷縷的怨念聚集在一起,生生改變了原本的天地規(guī)則。
從此大淵化為鬼域,生人不可入。
輕吐一口氣,老龜精從須彌戒中拿出張白骨雕成的香案,將木棺小心翼翼地放在其上,又掏出數(shù)顆血淋淋的頭顱放在棺前,這才朝虛影道一聲:“開始吧!”
點了點頭,虛影沙啞著嗓子高喊一句:“前進!”最前面的死物就前赴后繼地朝紫色光幕涌了過去,一時間塵土飛揚怨氣沖天!
修士們看的呆住了,有的已經(jīng)開始偷偷往后挪。
不是他們的修為不行,是對面的敵人看起來實在是太多了。
一劍砍死一個,還會有更多的涌過來補上,這本身就是無解的。
首座的臉色黑到了極致,仿佛猜到了什么,最后還是抬起了手,朝著太虛觀的方向虛虛一抓。
清虛子的心猛的一糾,但還是強迫自己閉上了眼。
阿肥上一秒還在小院子里沉思,下一秒耳邊就風(fēng)聲大作,等他忙睜開眼卻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何時已經(jīng)到了永安殿上方,身邊正是首座。
左右扭頭看了看,阿肥朝著清虛子招了招手,小聲喊了句:“師父!”
“嗯!”睜開眼朝阿肥點了下頭,清虛子又閉上了眼。
從阿肥出現(xiàn)的那一瞬間,紫光內(nèi)外的人就都把視線投了過來,有的熾烈,有的玩味,有的戲謔。
木棺噗通噗通跳了起來,里面仿佛有東西在不斷撞擊著,一道道青紫色的光芒從其間散出,那是封印再被不斷消耗。
“是他!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老龜精仰天長笑,霍地轉(zhuǎn)身,朝著身后的一眾高手下了命令。
“今日只有一件事,那就是誅殺此僚!”手臂一指,手指所點的,正是站在首座身旁茫然四顧的阿肥。
周圍的人都笑了起來,各自在心底打起了算盤,可眼下還是要團結(jié)協(xié)作,先攻破輪回幻境再說,輪回幻境不破,一切打算都是竹籃打水。
死物們開始更加瘋狂的往紫光里跑,甚至開始你踩我我踩你,堆成了一座座小山疊羅漢一般往里面擠。
“這就是敵人嗎?”阿肥看著下方,不詳?shù)念A(yù)感越來越重。
紫光和死物接觸的一瞬間,就有呲呲呲的聲音響了起來,輪回幻境陡然運轉(zhuǎn)到了極致,無數(shù)死物身上冒出清煙,然后嘩啦一聲碎成了骨頭渣。
首座眉毛一聳,臉色大變。
他聽到了輪回幻境的求救聲。
瞎子QAQ
感謝夜……楓的投票 感謝所有書友的推薦票,都是好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