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寧二年春,順州城興華會總部。
瘦臉的呂晨坐在一把虎皮交椅上,手中拿著一張公文,臉色愈發(fā)地陰沉。眾人低著頭,沒有說話。
“大哥,你看看姬鸞這西梁山小妮子囂張到了何種地步!”呂晨猛地一拍木桌,“多年不發(fā)威,真當興華會是好相與的嗎?!”
“唉,這確實不是我們能料到的?!眳涡蠂@氣,“虞國那里也在催了,出兵吧?!?p> 這一年來東陸可謂是風起云涌。
八個月前,姬鸞帶兵十三萬控制帝都,諸侯不可在國都駐兵的祖訓被堂而皇之的廢棄,引起天下嘩然。
緊接著是帝都城的政局風云變幻,太后和魯王合為一黨,與姬鸞合作,廢掉先帝立下的四名托孤大臣和一部分朝廷忠臣,另立白楠的胞弟白庸為傀儡帝王,初步掌控帝都。
燕歷咸寧元年九月,魯王從親王晉至攝政王大臣,太后垂簾聽政,姬鸞被封為護國圣王,總領(lǐng)一切國事軍務(wù),加封平周國為諸侯之首,號令天下。
十一月,平周與后蜀國互換質(zhì)子,締結(jié)盟約。
十二月,周蜀聯(lián)軍率兵強攻西北三狼——晉北國,休國,賀國。大戰(zhàn)持續(xù)了三個月三國不敵,平周憑借著帝都的富庶和無數(shù)銀錢發(fā)動了多次會戰(zhàn),三國聯(lián)盟損兵折將,宣布歲幣割地求和。一時間,平周成為東陸最強之國,曲河以東諸侯畏之如虎。
一個月前,因為平周版圖向北邊延伸,打下了晉北國的重鎮(zhèn)——涂陽,所以與燕山順州出現(xiàn)接壤。平周國一名統(tǒng)領(lǐng)毫無預兆地率軍五千進攻順州。
二十幾年來,興華會倒也聚集了兩千多名死士和八百多名修士,那名統(tǒng)領(lǐng)連攻了幾天,損失了數(shù)百士兵,意識到這不是一塊好啃的骨頭,便率軍離去。但興華會也損失了兩百多人,梁子算是結(jié)下了。
新年初始,姬鸞便自立為’天下圣主’,要求諸侯向她進貢朝拜,天下震驚錯愕。
三月,四大王爵之一地虞國國王葉無常在庚山發(fā)布繳文,聲討平周姬鸞罪行,號召天下諸侯共討之。
四月,虞國,晉北國,休國,賀國,燕山諸勢力,荊國,下楚國等七路諸侯響應(yīng),組成聯(lián)軍二十五萬,匯與帝都門戶——岐山關(guān)下。姬鸞聽聞大喜,命國師出兵十二萬,后蜀出兵兩萬八千與之對峙。
岐山關(guān)北麓,狼軍大營。
經(jīng)過數(shù)年的發(fā)展和先前銀錢的大力支持,無論是軍械裝備還是兵員素質(zhì),狼軍八營已經(jīng)有了長足的進步。
特別是血狼一營,先前烏然的一名謀克帶著兩千多名騎兵偷襲白馬山,遭遇了轅牧牧,雙方血戰(zhàn)四個時辰,血狼營居然不落下風。最后,那名謀克帶著烏然軍隊主動撤離。
這次除了鄧元的怨軍依然留守與儒州,其余兵力盡數(shù)出動,足有萬人之多。
兩名穿著銀甲黑袍的軍官坐在前沿陣地中的柴火垛上,有一口沒一口的抽著煙。
較為清瘦俊秀,形如秀女的劉仲愷叼著煙卷,對旁邊的徐梓明說道:“徐哥,你說這鬼地方我們還要待多久?真是折磨人……”
那個只有一條手臂,卻生得結(jié)結(jié)實實的徐梓明將煙放在耳朵上,伸手拍了拍劉仲愷的肩膀道:“誰知道呢,不過我生下來二十年,跟著大哥東征西討也有兩三年了,還是頭一次碰到這樣的大仗呢,幾十萬人廝殺啊,也真他媽刺激?!?p> “哈哈哈!”劉仲愷抬手,對著親兵說道,“小陳,前頭的平周軍隊可有異動?”
“報告!平周軍隊暫無異動。但他們在城墻上架起了至少四千張硬弩和強弓,還有無數(shù)的巨石巨木,我們損失了好幾個探馬?!?p> “奶奶的,這平周國是上輩子留了多少陰德啊,怎得這么有錢?簡直是富得流油啊!”徐梓明啐了一口唾沫,“仲愷兄我跟你說啊,要是老子也有這樣的家底,起碼東陸扛把子!”
“吹吧你!”
一陣倒春寒風吹過,兩人都緊了緊黑色的狐皮大襖,端起了手中還冒著熱氣的陶碗。
“咻溜~~”兩人都顧不得抽煙和扯皮,紛紛喝起了胡辣湯,連煙卷燃燒了大半都沒有發(fā)現(xiàn)。
“武器不離手,嚴防敵襲嘞~~~!”
……
一座用牛皮和木材撐起的大帳里,中央的火爐“撲哧撲哧’的冒著火焰,燎得周圍暖暖的。
呂望身穿月牙色長袍,龍紋雕花云靴泛著金光,背對著一張岐山關(guān)地圖站立在眾人面前。蒼兒,轅牧牧,福安和轅牧牧等高級將領(lǐng)坐在他的身旁。溫四堂,伍常珉,鄧小翼等人坐在末位,顯得有點局促。
“眾所周知,岐山關(guān)下的局勢已經(jīng)是形同水火。但周蜀聯(lián)軍有十余萬眾,岐山關(guān)又是天下第一關(guān)?!眳瓮_口,“今天把大家叫來,就是想聽聽各位對平周軍隊用兵的看法?!?p> “大家暢所欲言。”呂望坐下,示意親兵將地圖鋪在桌上。
“大將軍,我,我有一個建議,不知道可不可行?”溫四堂畏畏縮縮地站起,這像瘦猴般的小子一直內(nèi)向。
呂望看向他:“溫三營官盡管說?!?p> 溫四堂將手指向岐山,開口道:“大人和諸位同僚請看,這岐山關(guān)依托山嶺而建,地勢險峻,若是強攻,只怕兵力增加一倍也難以攻下?!?p> “可據(jù)我所知,岐山北麓草木茂盛,極易點燃,又是平周大軍駐扎之地。一旦我軍能開進,以火攻之,定能克敵制勝?!?p> 轅牧牧連連點頭道:“事先可派探馬扮作樵夫上山澆上火油,給這些個叛軍添上一把火?!?p> “此計甚妙,但岐山地域廣闊,火油調(diào)的出來嗎?”呂望問道。
“如果銀錢足夠,囤狼營四個月應(yīng)該可以完成調(diào)度?!敝軍J自信地說。
眾人皆認可此方案,呂望又交代了一些事宜,便結(jié)束了會議。
正午,溫四堂和轅牧牧去前線換防了,剩下的幾個狼軍高級將領(lǐng)坐在曲江江畔一座小竹亭中,圍著一桌銅火鍋前,望著眼前緩緩逝去的江水,和幾只掠過江面的蜻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