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屬……屬下無能,神衛(wèi)四隊死傷慘重,忻州城恐怕……”秦枉然臉色略微有些蒼白,左臂中了一支力道極大的箭矢,顯然是羽軍高手射出,傷口不停地流著血。
“嗯……”田武臉上陰晴不定。雖說早有退意,但他還是想多在忻州茍幾天,這么快就退兵對他剛剛建立起的威信是個不小的打擊,“傳令下去,從西門撤出忻州。”
“屬下領命……”
……
隨著一隊隊神衛(wèi)撤離,鄧元的怨軍首先入城,打開了大門,緊接著是血狼囚狼羽軍簇擁著呂望和張旻的高頭大馬進入城內。
無論是普通士兵還是什長哨長,乃至呂望本人都是面帶喜色,這可是與儒州相同級別的城池。
這座經(jīng)歷了無數(shù)苦難的城池迎來了新鮮血液的注入。
但是,入城之后,美好的心情急轉而下。在空蕩蕩的大街上,家家都緊閉著房門,沒有絲毫慶祝和歡呼的聲音。每走一步,馬蹄都會踩到稀爛的血肉,呂望的心連著顫動幾下。
饒是張旻這樣身經(jīng)百戰(zhàn)的老戰(zhàn)將都有強烈的不適,才走了一半,兩人紛紛下馬嘔吐。
不少下身赤裸的女子雙手被束縛,捆綁于大街的木樁之上,已經(jīng)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無數(shù)尸體橫陳大街,無人收斂,引來許多的蒼蠅,散發(fā)著惡臭。房屋破敗,只剩下些殘垣斷壁,甚至有的木制建筑還在燃燒著。
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大抵不過如此。
隨著腳步越來越深入,呂望一陣心悸,原來的滿腔熱血愈發(fā)冰涼,暗自握緊了馬鞭,在心里罵了一句畜生,說道:“張老將軍,那我們就按之前說好的,張副將軍和晚輩帶的血狼囚狼營共同追敵了?!?p> “嗯,說起來這次還多虧了你們狼軍,我們收復才了忻州這個戰(zhàn)略要地啊?!睆垥F摸了摸胡須,老辣地說道。
“哪里的話!”呂望在心里冷笑,“我們狼軍全體將官還都得感謝您嘞!要不是您的幫助,我們狼軍哪能這么快打贏呢?”
“哈哈哈!”張旻的一記不露聲色的重擊被呂望巧妙化解,看呂望身后還有周不琴,朱坤和轅安杰壓陣,也不敢輕舉妄動,便回頭向張撫說道,“你帶四千羽軍前去,定要將田武神衛(wèi)這些逆賊全殲?!?p> “謹遵父命!”張撫鞠躬領命,向眾人點頭示意之后帶著一隊人馬離去。
“老將軍,我們是不是應該去看看那位國公爺了?”呂望實在是受不了街道上的血腥氣息,捂鼻說道。
“好!”張旻點頭,“是該去看看,再怎么說他都是咱們的國公爺不是?!?p> “那好,麻煩各位供奉委屈一下,就在忻州城安坐幾日?!眳瓮蜞囋椭軍J叫道,“怨軍和囤狼營負責安撫忻州百姓,撲滅火災?!?p> “是!”兩人抱拳領命。
與此同時,忻州城郊十里外,官道。
“嗨!你別說,這次搶來的銀兩夠老子受用好幾個月了?!卑饲Ф鄠€風塵仆仆的神衛(wèi)不停地趕路,中間一個身著皮襖的高個子哨官對另一個穿著絲綢衣的矮個子哨官說道。
“要銀子有甚用,王老弟,來看看我新得的這個美人,好生俊俏哩?!蹦莻€矮個子哨官色迷迷地看著身旁被麻繩捆綁著雙手,臉上還掛著淚痕的婦人,“昨晚老兄我可是受用了好久,哈哈哈哈哈!”
“色鬼!打幾發(fā)水炮給你高興成那樣?!备邆€子左顧右盼,揣了揣兜里的銀子,確認還在后笑罵道。
“你個老光棍不懂!那滋味,真是食甘知味喲?!卑珎€子哨官猥瑣地笑了起來。
“哈哈哈!”,“乓!”正當矮個子哨官大笑時,平地突然炸起,如同虛空中的一聲驚雷落到了平靜的湖面。
一陣煙塵襲來,矮個子哨官被余波炸出一丈外,塵土埋了一身。他灰頭土臉,連連哀嚎著爬起身子。
“誰他娘的這么不長眼?!連老子都敢炸!”田武離得不遠,也受到了牽連。在那一瞬間他釋放出陰氣,竟有七境巔峰陣法修為。
“什么混物?”,“這他娘的是弄什么?”,“放炮的是龜兒……”
“乓!乓!乓!”未等那罵聲出口,無數(shù)驚雷炸起,本來就是混亂不堪的神衛(wèi)頓時人仰馬翻。
血肉被炸開的碎鐵片割裂,許多人‘嗷嗷’的慘叫出聲。
“有埋伏!”田武臉色冷了下去,狼軍的胃口居然這么大,吞下忻州就算了,如今分明是想全殲神衛(wèi)啊,“結伴行動,搜索附近山林,列陣防御!”
他用力地搖了搖頭,抖掉頭發(fā)上的灰塵。
就算是七境的田武用陣法抵抗都狼狽不已,更別提普通士兵了,光光是剛才這一輪炸藥,就使得四百多個神衛(wèi)士兵橫尸當場,斷手斷腳者更是不計其數(shù)。
“別找了,你福爺爺在這兒!”福安披著灰黑色的戰(zhàn)袍,里面穿戴有青銅鱗甲愷,手持一桿鐵戈,傲立在左邊的一處高地上。
雖然福安領了圍堵神衛(wèi)的命令時干脆,但之前帶著滄狼營一千三百多將士,看著別的狼營在忻州城出生入死,血染沙場,而自己卻在官道上悠悠然地等候,心里總不是個滋味。
當然,沒有任何一營將官對此多說什么,但從那時,這一千多條漢子就下定決心要為自己背后滄狼的名號和福營官的威名爭一口氣。前些時候就有快馬來報,說神衛(wèi)即將撤回武州,今日遇上,真如一堆曬了好幾天的干柴,一點就燃。
“老狗,老狗!放箭!”看著福安,田武暴躁如雷。
“哈哈哈!”福安放肆地大笑起來,對著太師椅坐下,右手做了一個劈砍的姿勢。
“乒乒乒!”,“乓乓!”,“乓乓乓!”埋伏在官道的草叢邊數(shù)百個滄狼營將士同時拉動了第二波炸藥,“殺!”
福安起身,用真氣將太師椅震碎,“就在今日,殺田武,滅神衛(wèi)!”
“呵!一個老頭子,一千來個莽漢也妄想阻攔我嗎?”田武的臉上充斥著病態(tài)的酡紅,“不自量力,真是不自量力??!秦枉然,給我領兵殺過去!”
“是……是!”多日的征戰(zhàn)使秦枉然不禁一陣恍惚,神衛(wèi)出師時有一萬八千大軍,如今回武州的不足萬人,連以前的下官——儒州副將福安都敢阻攔。
屢戰(zhàn)屢敗,百姓唾棄,戰(zhàn)斗力萎靡不振,這種神衛(wèi),還是之前在田魏秦安打遍燕山,所向披靡的神衛(wèi)嗎?值得他們用生命守護嗎?
他苦笑,覺得自己的信仰出現(xiàn)了動搖,勉勉強強地凝聚地罡,提起自己的黑兵——天翼槍迎敵。
“沖??!”不得不說,神衛(wèi)稱霸燕山十年,實力還是異常強勁的。在這形同喪家之犬的情形下依然能迸發(fā)出幾次沖鋒。
“云兒,你帶五百強兵從左側襲擾?!备0渤槌龊诒?,與秦枉然廝打起來,隔空對朱云兒說道,“望帥說在過半個時辰援軍就能趕到,給老子殺?。 ?p> “好!”朱云兒一身紅色皮甲,內襯這白絲綢衣,一桿紅纓槍獵獵作響,很是威風,“滄狼一哨二哨,跟我來!”
“結陣!”以逸待勞的滄狼營結成一個個小陣,手中緊緊握著盾牌和長矛,形成了梯次防御。
“鴛鴦變四儀,兩頭三相,御!”福安作為管家,常年侍候在呂望身邊,耳熟目染學習了不少行軍陣法的知識。這使得狼軍八營中,滄狼營對陣法的運用最為嫻熟。
狼軍四大主戰(zhàn)營中,血狼營以狠出師,囚狼營以勇為銘,御狼營以防為攻,那么滄狼營便是以柔為剛。
急于撤回武州的神衛(wèi)雖說有人數(shù)和兵員素質上的優(yōu)勢,但都無心戀戰(zhàn),甚至有的神衛(wèi)士兵還趁亂捧著一堆金銀財寶逃走。剩下的一些將官如同陷入了泥沼,猛烈的攻擊好像打在了棉花上似的,但一不留神就會被四儀陣中的長矛奪取性命。
打了兩刻鐘,除了扔下兩百多具尸體,絲毫未進。
“廢物!”隨著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田武徹底失了耐性,奪過秦枉然的虎符,親自率軍沖擊。
“全體都有,給我上!”朱云兒瞄了一眼出手了田武,一甩巾幗,槍頭向一個神衛(wèi)小兵刺去。
一隊五百多人的滄狼將官一起向神衛(wèi)沖殺而去,田武顯然沒想到對方只有數(shù)百人還敢發(fā)動反擊,一時間,攻勢又重新被壓制。
“??!”田武將帽子甩下馬。
正是氣急敗壞之時,身后突然傳來一聲無比威嚴的的聲音:“田武,神衛(wèi),天道輪回,你們的死期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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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周史冊》
忻州夜屠:燕歷咸寧二年十月三十一日,屢戰(zhàn)不順的神衛(wèi)軍退守忻州府,其統(tǒng)帥田武為了搜刮輜重以增強其部實力,有意指使兵勇明火執(zhí)仗,燒殺奸淫。共計四千九百余人死于神衛(wèi)和大火之手,失去家園者更是不計其數(shù)。三千女子和五千壯丁被強行拉走,運往武州府,舉世震驚。
共搜得糧食三萬八千石,紋銀三萬兩,金帛美玉無數(sh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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