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薛峰

　　如男進門后，有兩三個人在那兒挑挑選選，巧工坊的人一律穿著白底藍紋衣裳，各自忙各自的事。如男顯得很拘謹，站了一會兒沒人理她。

　　柜臺后的精瘦男子剛給客人拿出一支玉手鐲，扭頭看到如男，還沒等到她反應(yīng)，就收回視線繼續(xù)道：“您看這只手鐲，材質(zhì)是極品黃龍玉，玉身通透，太陽下散發(fā)著暖光，摸上去柔和光滑。不瞞您說，這店鋪是只此一支的......”

　　“打擾一下，請問您是店長嗎？”如男注意他衣服與其他人有些不同，同樣是白底藍紋衣裳，不過花紋更加繁復(fù)，應(yīng)該是掌事的人。

　　王石瞧著眼前女娃，頭發(fā)焦黃，巴掌小臉上沒二兩肉，身形小卻穿件又大又舊的破衣裳，一看就是個鄉(xiāng)下娃。這種窮人跑來玉石鋪做什么他并不好奇，他家還有三個孩子等著他賺錢養(yǎng)活，哪有功夫跟這種窮鬼瞎聊。但她有句話說中了王石的痛處，王石在這巧工坊白龍鎮(zhèn)分鋪干了十多年，也還是個掌事，頭上還有個店長，處處壓他一頭，很受些氣卻沒法子。

　　顧客瞧著顧客對這手鐲沒什么興趣，王石忙走出柜臺問：“您要不再看看其他首飾？”送客人出去后，他返身有些不耐煩地看著等他回答的如男，揮手不耐煩道：“我不是店長?！?p>　　這破孩子莫不是誰派來打擊我的？王石開門見山問道：“誰派你來的？”

　　“店長”

　　王石咬牙恨恨，果然......這臭薛峰未免欺人太甚！不僅要事事壓我一頭，現(xiàn)在還耀武揚威起來，也太欺負人了。

　　“滾滾滾，給我滾！”王石大發(fā)雷霆想往外趕人。

　　“你！是店長叫我來的，你怎么無緣無故趕人。”如男只覺得莫名其妙，無緣無故挨頓罵誰都不會好受，再說如男也不是一味忍氣吞聲的人，她道：“你叫我滾我就滾？我憑什么聽你的?！?p>　　“你個小女娃臉皮咋這么厚呢。你還好意思說，小小年紀不學(xué)好盡干這種事，怕是爹娘沒教好。”

　　如男最恨別人拿自己爹娘說事，以前小花笑自己沒爹沒娘，她一口就咬到小花胳膊上，血淋淋的口子，牙齒印子整整齊齊。如男瞬間紅了眼，尖聲道：“我爹娘怎么樣不需要你管！”

　　“喲嚯，你這娃還橫上了?！蓖跏鲃菀崴?，現(xiàn)在的娃就是欠打，打少了就皮。

　　“住手！”來人錦衣玉冠，年紀看上去挺大，卻不太顯老態(tài)，反而讓人覺得沉穩(wěn)。聲音中氣十足道：“王石，你在做什么！”不等王石開口，拱手對如男道：“多有得罪，姑娘來店內(nèi)是想賣點什么？”

　　“我不買東西”如男擺手

　　周圍看熱鬧的人傳來鄙夷的目光，議論聲忽大忽小“不買東西來巧工坊做什么”“看她穿這樣，怎么好意思踏進這門檻？”

　　如男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她磊落地與薛峰對視道：“我是來找店長的?！?p>　　薛峰笑道：“我就是店長?！?p>　　如男將白屠夫的話給他說后，薛峰恍然大悟:“沒想到你小小年紀竟能雕出如此作品！快快里面請。”

　　薛峰帶她看了室內(nèi)的很多木雕，雖是玉石鋪，但木雕也是占了一部分的，跟這些作品比起來，她屋子里那些木雕真的拿不出手，她是雕出來這么精細巧妙的物件的，她眼睛越看越亮，甚至有些回不過神來。

　　薛峰暗自點頭，將她帶入會客廳內(nèi)，語氣盡量舒緩道：“巧工坊小友應(yīng)該是有所耳聞吧？”見如男點頭后，繼續(xù)說：“巧工坊不止有店鋪，更有無數(shù)的天才雕刻師，每年各分鋪都會向上京巧工坊學(xué)堂推薦三個名額，讓其入內(nèi)學(xué)習(xí)深造。不僅能學(xué)到能多專業(yè)知識，若是表現(xiàn)得好，還有成為宮廷技師的機會?！?p>　　耳后薛峰又滔滔不絕說了好些話，他見如男滿眼向往以為自己說動了她，不料她開口：“抱歉雖然我很想去，我不能去，我家里有人得照顧?！?p>　　如男心道：我要是去了上京沈玉怎么辦？是自己害得他失明，雖然沈玉親人在上京他得回去，但她根本沒有去上京的盤纏，連飯都吃不起，離開家連那幾畝田都沒了，怎么謀生？自己風餐露宿倒是能忍受，但沈玉本來就看不見了，還東奔西跑的。如男眼中的猶豫轉(zhuǎn)為了堅定，她堅定地搖搖頭道：“不好意思，我真的不能去?！?p>　　薛峰面露遺憾，可惜這一好苗子，見她這一身打扮應(yīng)是窮苦人家，想到她家境可能拮據(jù)，再者沒有父母同意哪能隨意做決定？只好退一步道：“你下次能帶幾個你雕的其他物件來給薛某瞧瞧嗎？”

　　如男欣喜點頭，出門的時候感覺這鄉(xiāng)道踏上去都軟綿綿的，不知不覺就回到了家。

　　走進自家院子就聽到堂屋傳來兩個侄兒的嬉笑聲：

　　“誒？這里面還真藏了個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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