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話 天海
“刷拉！”
雙刀自傀儡機械兵的腰際劃過，脆弱的腰部裝甲裙在光武引擎的怒吼之下只能些微地阻擋雙刀的切入，在停頓了一個剎那的時間之后，刀光所過之處的一切都被切開。
伴隨著‘嗤嗤’的響聲，傀儡機械兵手中原本高舉的太刀停頓了下來，滾滾蒸汽從它身后的引擎上冒出，一絲火光也從它腰間的切口處猛然竄出?？刂浦馕浼彼俸笸瞬贿^三五秒鐘，一團火光伴隨著某種容器爆裂的聲音猛然在傀儡機械兵身上炸開，四散的結構材料宛如天女散花一般飛舞在空中輕快地打著旋兒，隨后才猛地一頭扎進已經(jīng)變得漆黑的大地之中。
解決掉我的對手之后，我飛快地環(huán)視了一圈現(xiàn)在的情況。
李紅蘭和瑪利亞在稍微靠后的地方支援我們，哪里敢冒頭紅蘭就先榴彈洗地一番，之后是瑪利亞的小口徑火炮點射，在這兩步都過了之后，才是我們的接近戰(zhàn)。
右上方不遠處，真宮寺櫻的機體雙手持刀正對著敵人猛攻，連綿不絕的刀光仿佛疾風驟雨一般將那臺傀儡機械兵從頭到腳都籠罩了進去。雖然它還試著舉刀反抗，但是這些都是徒勞，看情況她只需要再過一小會兒就能結束戰(zhàn)斗了。
如果說真宮寺櫻的進攻凌厲且快如疾風，那么堇的攻擊則是似慢實快優(yōu)雅致命。近五米長的折疊式合金薙刀在她的手里劃過道道冷光，那是一個由刀光和堇構成的奇妙世界，每一個進入這個世界的敵人都將被刀光洗禮。
別看她平日里在劇院里一副優(yōu)雅大小姐的派頭，其實堇在訓練的時候也極為下功夫，武力上雖然可能沒有真宮寺櫻那么能戰(zhàn)，但是也是獲得了薙刀神崎風塵流的免許皆傳資格的。
所以如果有人以為堇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大小姐而對其出手，那后果絕對不會好看到哪里去。
兩人的動作都很快，幾乎同時解決了面前的敵人。而這個時候翔京丸上又傳來了新的消息。
“南宮君，我們剛才偵測到帝都鐵塔旁出現(xiàn)了強烈的靈力波動，請盡快趕過去。沿途的敵人不多，也沒有看到其他的埋伏。”
“了解，菖蒲小姐?！?p> “花組全員注意，帝都鐵塔出現(xiàn)強烈靈力反應，所有人警戒前進，我打頭，櫻你斷后?！?p> 情況通報結束，小心地掃視著周圍的情況，控制著光武以一個中等的速度沿著道路朝上走去。
路過原本蒸汽炮臺位置的時候，我只看到一片狼藉，數(shù)個焦黑的大坑外還有些許火光閃動，不遠處的建筑工地有一小部分被戰(zhàn)斗波及，腳手架以及一臺吊車被砸壞，其他倒還好。
因為距離過近的緣故，這種程度的附帶損失在所難免。好在敵人出現(xiàn)后工地的負責人第一時間通知所有人撤離了這里，所以也就沒有人員傷亡。
之后的前進也算比較順利。剩下的傀儡機械兵雖然一擁而上，但是依然沒能給我們造成太大的麻煩。相比光武堅韌的裝甲與可灌注靈力增強攻擊的特種合金武器，敵人那邊的裝甲基本只能抵擋軍隊使用的小口徑武器，對于火炮直射恐怕都無法擋住。
不過這也不能說明對方技術不如我們。畢竟這是無人駕駛機體，而且從一次能夠出動十多臺的情況看來，這恐怕也是作為一種可消耗作戰(zhàn)單位。而這種炮灰單位的技術含量肯定會被資金約束。沒有任何組織會用本身的高端武器作為炮灰的。那樣不合常理。
在花費了幾分鐘時間之后，我們終于登上了小山丘的山頂。
這個山頂面積不算太大，除了有建造到一半的帝都鐵塔外，還有零星的幾棟一層建筑，看起來似乎是鐵塔建筑工地的辦公室。
山頂沒有任何的敵人防守，我們很輕易地就來到了鐵塔下面。現(xiàn)在的地圖鐵塔還沒有完全建好，看不到二十九年那樣高聳入云般的壯觀風采。
“你們就是上次阻止了我們的人？”
正當我準備讓大家散開搜索的時候，一個略顯蒼老，帶著些許沙啞的聲音猛然在我的頭頂響起。
托光武這優(yōu)秀的拾音效果和光學效果的福，我控制著機體一抬頭就看到了說話的人。
那是一位披散著長長銀發(fā)，身著黑衣，披著紅黃綠三色長披肩的怪異老者。可能是因為年紀的原因，他的面容顯得極為蒼老，臉頰和眼袋下垂嚴重，額頭皺紋似乎都已經(jīng)刻進身體里面，狀似干涸的暗黃皮膚看不出絲毫光澤。
然而就是這樣一位看起來七老八十，說是上百歲都有人信的老者，此刻卻站在帝都鐵塔近二十米高的一層平臺邊沿。普通人站在這種沒有防護的高度會下意識地靠后，然而他卻對此毫不在意。
他并不是普通人。
現(xiàn)在所有的無關人員都被撤離了。
而且就在上來的時候，我還掃了一眼鐵塔，上面并沒看到人影。
“你是誰？”
示意所有人戒備之后，我打開外部音頻問道。
“桀桀桀……”老者將視線看向我，裂開嘴干笑了幾聲，然后這才緩緩收斂笑容說了下去，“老朽天海，乃是這江戶城的管理者?！?p> “沒聽過?！?p> 我這過于直接的話語讓老者臉上的表情一僵，過了半晌之后他撇開了視線，看向了花組其他人。
“雖然不知道你們到底是什么組織，但是所有敢于阻撓老朽的人都得死！”
這位自稱天海的老者話音剛已一落下，我立刻收到了翔京丸上傳來的緊急通訊：“南宮君，現(xiàn)場靈力爆發(fā)，不管對方在做什么，立刻阻止他！”
“瑪利亞，開槍！”
槍聲回應了我的命令，然而就在瑪利亞槍響的同時，那個名叫天海的老者一瞬間從剛才的位置消失了。
雖然看不到他人，但是在我們周圍卻突然響起了他的聲音：“接下來，就讓我看看你們到底有什么能耐吧！”
伴隨著一陣輕微的晃動，一道道光柱猛然在我們附近的空地上炸開來。隨之而來的，則是九臺傀儡機械兵。除了有黃色，藍色和綠色這三種見過的型號外，還有一臺是純黑色的機體。它拿著和別的機體一樣的太刀作為武器，但是卻散發(fā)著讓人心驚的凌冽氣息。
“所有人，優(yōu)先擊毀其他機體，黑色機體交給我！”
猛地一推操縱桿，光武的蒸汽引擎發(fā)出一聲咆哮，伴隨著機體輕微的顫動，我已然沖到了黑色機體身旁！
“鏘！”
使用特殊合金制造的雙刀在砍中黑色機體的一瞬間發(fā)出一聲劇烈的脆響，巨大的反震幾乎讓我無法握住手中的操縱桿。光武手中的長刀也幾乎脫手而飛，好在我在最后關頭穩(wěn)住了控制光武死死地捏住刀柄，這才避免一個照面雙刀脫手的尷尬。
硬！
很硬！
非常硬！
不合常理的硬！
能夠抗住光武雙刀斬擊的黑色裝甲表面，除了兩道銀色的劃痕外，再也找不到其他的印記。而就算是這兩道劃痕，也是我使了八分力氣再加上光武沖擊的效果了。如果是普通的傀儡機械兵，這一下絕對能將對方一分為二。
然而來不及思考為什么對方的裝甲會如此離譜，對面黑色機體猛地一個前沖將我撞了個趔趄，控制光武急忙后退了兩步之后，這才重新穩(wěn)住了機體。
無視了機體損傷警告，對方現(xiàn)在已經(jīng)把腰間的黑色太刀拔了出來，擺出了中段起手式。
“有意思。”
重新將手中的雙刀平舉在胸前，我再次控制著光武朝著對方?jīng)_了過去！
“鏘！”
“喀拉！”
刀與刀在半空中相撞，迸發(fā)出一連串的火星。靈子蒸汽引擎在怒吼，機體內(nèi)傳來一連串清晰的‘滋啦’聲，這預示著機體的結構被施加了巨大的沖擊，某些地方很可能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輕微的變形。
“呯！”
和對方的太刀再次對砍一記，我拉開了身形向后暴退，在將右手長刀收回的同時，我摸出了掛在身后的手槍。
“呯呯呯！”
一連串的特制穿甲彈打在黑色機體身上發(fā)出一陣‘丁零當啷’的脆響，號稱絕對能夠擊穿傀儡機械兵的特制彈頭打在對方身上只有一個白點，幾乎沒能造成任何傷害。
而對方的身手顯然也不同于普通的傀儡機械兵，完全沒有僵硬的感覺，趁著我開槍的短短數(shù)秒鐘，我倆之間的距離已經(jīng)縮小到只需要一揮刀即可斬到的地步。
急停，騰空，雙手握刀大力空斬！
扔槍，握刀，橫刀構筑一字防御！
“鏘！”
黑色的太刀帶著巨大無匹的動能重重地斬在刀身中段，即使我已經(jīng)用最大的力氣踩著踏板，但是光武依然不受控制地后退滑行了一小段距離。來不及調(diào)整姿勢，只聽見對方的蒸汽引擎猛然發(fā)出一聲震天爆響，手里的操縱桿猛地一震，伴隨著一聲雷鳴般的巨響，對方的刀狠狠地朝我豎斬下來！
“南宮先生！”
幾乎就在對方的刀鋒砍到光武頭頂?shù)臅r候，一抹銀色光輝猛然從我的視野右邊遞了過來，隨著頭頂傳來一聲巨大的撞擊聲，我驚駭?shù)匕l(fā)現(xiàn)我頭頂?shù)鸟{駛艙已經(jīng)凹下來了一大塊！
“南宮先生快后退！”
真宮寺櫻的急切的聲音再次從通訊里傳來，我這才如夢初醒般一拉操縱著控制著機體再次暴退。
“少尉，你怎么樣？”
幾乎就在真宮寺櫻用她的刀幫我擋下頭上一刀的同時，堇的機體也出現(xiàn)在了我的視野里，長達五米的薙刀讓她能夠在一個較為安全的距離上纏繞對方，給真宮寺櫻的進攻創(chuàng)造機會。
“我還好，只是頭頂裝甲凹了一大塊。”
飛快地將自己的情況通報給了大家之后，看著左手已經(jīng)被敵人砍斷的太刀，沒有時間做多感想，我立刻拔出剛才收起的另一柄太刀重新加入了戰(zhàn)局。
“櫻小姐，堇，這臺黑色機體防御極為厲害，普通攻擊恐怕沒有什么效果。試試針對它身后的蒸汽引擎和關節(jié)。”
“另外對方的機體力道極大，剛才直接將我的刀從中間硬生生斬斷了，別和對方硬碰硬！”
“你就看好吧，少尉！”
“我會小心的，南宮先生。”
兩人顯然聽進了我的建議，之前還和對方硬撼了幾招的真宮寺櫻之后改變了戰(zhàn)斗風格，偏向游斗和躲閃，不再拿著刀硬抗對方的攻擊。
而堇這是接著薙刀的長度頻頻襲擊對方下盤關節(jié)位置，有好幾次攪得對方無法閃避只能硬抗真宮寺櫻的攻擊。雖然這些攻擊只是讓對方身上多了些白痕，并沒有造成任何實質(zhì)性的損傷。
而此刻瑪利亞和紅蘭顯然也結束了各自的戰(zhàn)斗，紅蘭沒再使用榴彈洗地，而是從機體背面掏出了某種奇怪的槍械武器，但是她開槍的時候幾乎沒有聲音，而且那把‘槍’射出的似乎也不是子彈，而是某種能夠黏在對方裝甲上的東西。
那玩意兒不時閃過一陣藍色電弧，而每一次電弧閃過黑色的機體都會顫抖一下并且會停頓一個極短的時間，讓負責主攻的我們有更多的機會。
而瑪利亞則是拿著手中的小口徑火炮對著對方的常規(guī)弱點進行精準狙擊，頭部，身后的蒸汽引擎散熱器，四肢關節(jié)，都是她手中的子彈的目標。只不過和我之前一樣，沒能起到任何實質(zhì)性損傷。
戰(zhàn)斗持續(xù)了近十分鐘，我們雖然已經(jīng)將黑色的機體團團圍住，攻擊了不下百次，但是依然沒有取得任何突破，即使真宮寺櫻給自己的刀附上靈力，外加使用靈招也不例外。
雖然她這一刀的確斬斷了對方的左臂，但是對方?jīng)]了左臂似乎沒受什么影響，除了出招的力道小了些外，依然硬的可以。
在這么耗下去也不是辦法，所以我干脆給堇和真宮寺櫻提醒了一聲之后暫時退出了戰(zhàn)團，聯(lián)絡上空中的翔京丸。
“菖蒲小姐，對方裝甲太硬了，你看是不是再由翔京丸進行一輪炮擊？”
“南宮君，我們這面有些眉目了，你們稍等下?！?p> 見菖蒲她們似乎有了眉目，我也不再多言，再次握刀打了過去。雖然常規(guī)攻擊效果不佳，但是萬一粗心大意讓對方逃脫或者擊傷其他人那就是我這個隊長的責任了。
不知道幾分鐘后，我再次聽到了菖蒲小姐的聲音。
“南宮君，已經(jīng)搞清楚黑色傀儡機械兵那高超防御的大概原因了?！?p> “太好了！這家伙的裝甲強度太夸張了，除了櫻的靈招‘櫻花放神’斬斷了對方左臂之外，居然沒能斬開正面裝甲！”
“嗯，雖然原理一時半會兒我沒法說清楚，不過你們的目標其實某種意義上來說是個‘影子’并非是主體，而它的主體，現(xiàn)在我就用翔京丸的炮擊幫你們標記出來。”
“紅蘭，你應該還有剩余的彈藥吧？記得在翔京丸炮擊的地方覆蓋一輪靈力干擾彈。”
“好嘞菖蒲姐！”
雖然已經(jīng)戰(zhàn)斗了不短的時機，但是這位華夏機械師似乎依然活力滿滿。不過她什么時候接入進來的？我怎么不知道？
就在通訊結束后沒過幾秒鐘，悶雷一般的開火聲從天空中傳來。伴隨著一陣尖嘯聲，山腳下的某個地方頓時爆出了大片火花，騰起的煙柱籠罩了大片地方。
而幾乎就在翔京丸炮擊的同時，紅蘭機體上的榴彈發(fā)射器再次打開，隨著一聲聲悶響，剛才冒出火光的地方頓時爆出大片藍色閃光，如此同時菖蒲小姐的聲音也響了起來。
“南宮君，對方的‘本體’已經(jīng)出現(xiàn)了！你們趕快擊毀對方！”
“了解！”
此刻真宮寺櫻和堇依然死死地將黑色機體困在了一個小地方，黑色機體那強悍的防御和攻擊讓我不放心調(diào)走她倆中的任何一個，所以我直接朝瑪利亞喊了起來。
“瑪利亞，已經(jīng)找到對方主體了，黑色機體就交給堇和櫻吧，我們盡快去擊毀那臺‘本體’?！?p> “收到，南宮少尉。我會跟上的?！?p> 將情況大致通報給了堇和真宮寺櫻之后，我便和瑪利亞兩人獨自殺向了山腳處的‘本體’。由于天上有翔京丸引導，地上還有紅蘭時不時的炮擊指示，不存在任何錯過對方的可能。
看了看機體上的時鐘，從空投到這里到現(xiàn)在為止，已經(jīng)過去了快一個小時了。是時候結束這場戰(zhàn)斗了。
道路兩旁的樹木飛快地從取景器里后退著，轉(zhuǎn)過一個U型彎道，避開一個彈坑，白色的‘主體’出現(xiàn)在了我們的眼前。
“瑪利亞，援護就交給你了?！?p> “嗯。”
瑪利亞的聲音雖然依然有些冷淡，但是我卻知道她作為戰(zhàn)友值得信賴。
抽出腰間的長刀，雙手握住刀柄，一口氣將操縱桿推到底的同時接通靈力傳輸系統(tǒng)，伴隨著一陣輕微的酥麻感，一陣空虛感猛然從身上傳來，讓我在一剎那間都有些頭暈。
然而也就是這一瞬間，我眼前的長刀爆發(fā)出了耀眼的藍色光芒。
“虎狼滅卻，紫電一閃！”
疾馳的機體和白色的機體在剎那間交錯而過，伴隨著一團火光猛然在白色主體身前炸開，金屬斷裂的脆響和一陣讓人牙酸的咯吱聲宣告著白色‘主體’的毀滅。
“這一戰(zhàn)，終于結束了……”
轉(zhuǎn)過身看著那團從白色變?yōu)楹稚臍埡?，我長出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