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子臉”嫁的第二個主兒叫劉山。他老婆有次看見丈夫,去了村里曾和她打過風流仗的寡婦家,聯(lián)想村民的傳聞,氣恨羞惱,回到家索性上吊自縊,一了百了,與人世永訣了。
“刀子臉”經(jīng)人介紹與劉山見面過目。
見面前還有些顧慮,等見了面看了人,便心旌搖曳。此人生的高大帥氣,濃眉凸額,大眼含情,敏捷伶俐,頗有趙郎之風。和劉相比,自己不占優(yōu)勢,風聲早已沸沸揚揚,劉不嫌棄就不錯了,何必人心不足蛇吞象。于是二人選個良辰吉日,登記結(jié)婚了。
婚后生有一女,取名劉翠。巧喜盡管自卑,卻竊喜上天送她個劉山,在他身上看到了趙郎的影子,得到了慷慨的甘風玉露,作為女人,她婚后初期是知足的。況且劉有經(jīng)商的天賦,改革開放后,劉眼疾手快扔掉了祖輩木匠的工具,操起了從未涉足的鋁合金生意。俗話說;運去金成鐵,運來鐵成金。四鄉(xiāng)八里都奔他的生意來了,可謂財源滾滾,日進斗金。有人譏諷惋惜劉的前妻一丁福氣沒有,你看后續(xù)的這個娘子吃香喝辣。
她自然十分得意。暗想:相貌儀表敢同村上所有男子比,更比趙郎年輕有活力,似頭牛有使不完的勁兒。論經(jīng)商掙錢更不必說,誰也沒有他的頭腦靈,點子多,門路廣,來錢快。也有人點醒她,狼走天邊吃肉,狗走天邊吃屎。手有錢了,當老婆的你可要當心,多留個心眼。
她想也是的,我可不能成為他第二個犧牲品。時時處處得看緊,不讓她沾染別的女人。她白天不離作坊,晚上柔情似水。
有次她妹妹來串門,直到下午三點才走的。等妹妹走后,她趕到作坊,心突突跳。作坊里各種工具和小伙計都在,劉山不知去向,她有些傻眼了,臉紅心跳,失落涌上心頭。心想一定是老毛病又犯了,去哪個騷貨家里。她在作坊外踱來踱去,這時鄰居陳三看到了說:“弟妹,老弟發(fā)財了,你快去捧錢吧。”
她一聽來了精神,跟著他走進光棍大德家。
一屋子煙熏及臭腳味,好多人圍著,看炕上幾個人在推牌九。一會兒工夫,桌上那些散開的錢被丈夫象草一樣劃拉到跟前,這令她大為開眼,更為開心?;氐郊乙粩?shù),當天贏了兩千多元。按此計算,一個月可獲利五六萬,她瞪大眼睛———這不是做夢吧?!。
從那開始,丈夫著魔一樣賭錢。陳三的小兒子永安四處借錢,蓋了幾間寒傖的作坊,也干起了鋁合金生意。劉山不屑一顧,甚至嗤之以鼻。
劉賭錢的胃口越來越大,聽說市里的娛樂城設(shè)施豪華,極有檔次,茶點免費,更有女郎相陪,他決定一試身手。老婆不同意,一聽說有女郎陪伴,她絕不答應(yīng)。劉賭癮來了,干脆帶上老婆一塊兒去賭。她想也好,我在身邊,看他還能胡來?
一進娛樂城,小姐們?nèi)绱猴L般撲面迎來,各種禮儀極高,使劉山夫婦有賓至如歸的飄然感。賭的是“拆信封”,一個信封十元錢,猜中了信封里的錢歸你,不中是娛樂城的。
劉的野心大,為了多掙,一次幾百元的猜,不到半夜兩萬元輸?shù)脙艄?。當小姐出來送,為他們拉開車門時,多少找回點虛榮感,劉當即從兜里翻出二十元錢,以小費相送。
每次去娛樂城,小姐都喊:“劉爺?shù)?!”夫婦倆的心象花兒在熏風里綻放。
人以類聚,物以群分。賭友又介紹新的賭場給劉山,劉也樂意前往?;貋砗竽徽Z,兩眼發(fā)呆,臉色蒼白,他深知陷進去了。
有個大廠上門找他做一批鋁合金門窗,估算有二十萬的活兒。劉要對方先付一半的資金,對方同意。又有一個廠子找上門來,大體在三十萬的生意,劉又提出預付資金。還有一些中小型的,劉也用這種方式預先獲得了一半或一半以上的資金。
劉的靈魂全在賭錢上,心想: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來!于是抱著撈回來的念頭又去賭,賭注更大。
有一天,劉踱到陳三兒子永安的作坊里,原來寒傖的作坊還在,只是在它的前面蓋起了一片廠房,有大干一番的勃勃雄心。他對永安說:
“我的作坊賣給你吧?”
“多少錢?”
“連廠子加工具帶材料,怎么也得十萬吧!”
“俺不要!太貴了!|
“你看值多少錢?”
“最多六七萬吧!”
劉山鼻子沒掉氣一扭頭,走進永安新建的廠房,既驚訝又羨慕。以前劉老板的氣焰被壓下去了,急溜溜地走了。
這一年,劉山的女兒劉翠剛過十六歲。
轉(zhuǎn)眼到年關(guān)了,永安將廠子大門鎖好,轉(zhuǎn)身拉開嶄新的轎車門,劉山連跑帶喘來了,說:“安侄子,我急需用錢,你看我的作坊什么價你能接手?要不然你開個價吧!”
人家都坐車里了,說:“我用不上了,你另找買家吧!”說完欲關(guān)車門。
劉山一把抓住,說:“你就接濟一下吧!我實在急需用錢,多少你開個價!”
“怎么說呢?我沒蓋廠子時……”
“行了,別說沒用的話,你看四萬行嗎?”
“我不要……”
“三萬行嗎……”
“兩萬元!行,跟我取錢;不行,算咱倆沒說!”
“好哇,三十六敗都敗了,我跟你取錢去!”
當晚,永安找了幾個人,劉找了一個人,在飯店吃了頓飯,一手交錢,一手交了鑰匙,錢物兩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