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好幾分鐘，九號終于在布爾瑪?shù)闹敢?，遠遠瞧見了一處山林間的平地，平地上聳立著巨大的房子。作為萬能膠囊公司千金的朋友，十號所獲得的自然是最好不過的膠囊屋，看上去寬敞干凈，明亮華貴。在房間之中，有一個平靜穩(wěn)定的氣息，雖然九號沒辦法分辨出這是否十號，但周圍也不該有其他人了。
不過既然她能夠感應到十號的存在，那么十號自然也能夠感應到她。當然，以九號對氣的操控，十號應該只能夠確定布爾瑪和一個陌生的氣在外邊兒，肯定是不知道來者是九號的。
那就讓她知道，九號稍稍放出一些自己的氣息。
——下一秒！
一道細小筆直的光束從房間里面刺了出來，就好像是手電筒的光放射而出的過程一般，快得讓布爾瑪壓根兒反應不過來。九號的身子卻猛地往下平移一部分距離，差之毫厘地躲過這一招突襲，她臉上帶著笑容，就好像早預料到了這一切的發(fā)生。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即使明悟了精神修養(yǎng)的重要性，也不意味著十號就改換了她暴躁易怒、來自于賽亞人根本性格的特質(zhì)。
從布爾瑪?shù)闹谎云Z中，的確能夠感受到未來孫悟空一代宗師的韻味。但現(xiàn)在的十號，卻更靠近那個意圖毀滅地球、大腦受到創(chuàng)傷之前的賽亞人“卡卡羅特”。
光束一瞬流逝百米，在遠處的山峰上灼出一個光滑的圓形孔洞，深入山石不知道數(shù)公里的距離，才產(chǎn)生一場在這個位置也能夠聽到的巨響。而到了這時，距離一開始的忽然襲擊也才過了零點零幾秒，被這一下位移所驚訝到的布爾瑪才反應過來大聲尖叫。
九號臉上的笑容被突如其來的尖叫聲給弄得有些僵硬，她抓了抓腦袋，和布爾瑪一同降落到地面。
“你又來了?！?p> 與此同時，房間里走出來一個抱著雙臂、衣著簡單的亂發(fā)少女。
說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但十號好像還真的改變了一些非本性的東西。雖然目光仍然十分冷酷，動作仍然十分倨傲，但如果是之前的她，一定會在見到九號的第一秒就沖上來揮舞拳頭，而現(xiàn)在的整體態(tài)度卻好像冷靜了許多。
不過這樣反而更加恐怖。
九號瞇了瞇眼，她能夠感覺到十號體內(nèi)的氣息出于某種看似平靜實則在劇烈沸騰的狀態(tài)，她知道那是因為什么。本來像是她們這樣的武道高手，對體內(nèi)力量的控制已經(jīng)精細入微，不需要使用力量的時候就和常人無異，大隱隱于市。唯有在提升能量、準備戰(zhàn)斗的一瞬間，才會爆發(fā)出強烈的力量來。
現(xiàn)在的十號，看起來很是平靜，實則卻已經(jīng)隨時做好了戰(zhàn)斗的準備。
相比起上次見面的時候，她的最終目標沒變，仍然是將九號這個給予自己巨大屈辱的家伙干掉?？涩F(xiàn)在的手段卻變得更加高效、更加可怕、更加危險。
或許真如布爾瑪所說，曾經(jīng)的十號不過是個單純的小姑娘。空有強大的力量，卻被弱小者玩弄于鼓掌。
但現(xiàn)在的她，卻好像已經(jīng)朝著真正的吃人猛獸轉(zhuǎn)變了。
九號笑道，“早在我第一次放走你的時候你就該知道，我是不會放過你的，我們倆應該糾纏許久許久?！?p> 說出放走二字，她觀察到十號的面容怪異地扭曲了一下?？磥沓醮我娒娴臅r候被九號給以弱勝強這件事情，到現(xiàn)在仍然是十號心中的郁結(jié)。如果繼續(xù)猛攻這點，似乎很輕易就能夠激怒十號。
不過說好了是要堂堂正正較量武道，就別一直攻心為上了。她隨后在心頭告誡自己：九號，警告一次！
“我不認為這是糾纏，你只不過是在找死。”十號的臉上，忽然綻放出一個扭曲的笑容，看上去猙獰而嗜血，“我也不會認為會很久很久，因為我和你的糾葛，今天就要結(jié)束了?！?p> 九號點頭，笑容洋溢，“唯有后半句話我同意，這場糾葛確實不應該太久——恩，今天就再一次地打敗你吧！”
這兩人說話一個比一個狂妄，態(tài)度一個比一個激烈，好似針尖對麥芒一般，連兩雙眼睛中間的虛空都似乎產(chǎn)生了無形的電火花。布爾瑪在一旁看著，不由膽戰(zhàn)心驚。
等下這座山不會都飛起來吧？
“啊十，切磋可以，殺人就算了吧?！彼钠鹩職獠迦朐挷纾熬盘栃〗悻F(xiàn)在地球上為數(shù)不多的頂尖武者了，你們要是拼個你死我活，對地球可不是什么好事啊?！?p> 出乎九號的預料，十號并沒有對布爾瑪這拆臺的話展現(xiàn)出一貫的桀驁不馴、嗤之以鼻。
盡管以她的性格也做不出俯首聽命的事情就是了，面對這個孱弱無力空有腦子的普通女子，擁有著賽亞人血脈的人造人少女只是臉色一黑，對布爾瑪提出的話題避而不談，“這里接下來會很危險，你先離開?！?p> “你不能殺了九號，你要先對我承諾這件事情才行。你承諾完，我這就離開?！?p> 布爾瑪對十號的態(tài)度強硬得可怕，十號的臉色也更黑了——尤其是看到旁邊的九號一臉看戲吃瓜的樣子之后。
“女人，你別太過分！”
不過老實說，九號在看戲之余，也已經(jīng)做好了保護布爾瑪?shù)臏蕚?。以十號的性子，暴怒之下對著布爾瑪出手也毫不意外。但偏偏現(xiàn)實就是這么充滿意外，十號從頭到尾只是臉色發(fā)黑，對布爾瑪稱得上命令的口吻竟然也不過是反唇相譏，而非直接動手。
“我就是過分了，你要殺了我嗎？”布爾瑪?shù)故峭L得很，雙手叉腰一點兒也不犯怵，“你別忘了是誰整天給你吃吃喝喝的！”
“我也在幫你的男友練功！”
布爾瑪搖唇鼓舌，牙尖嘴利，“那我現(xiàn)在宣布雅木茶不是我的男友了，你之前欠我的怎么辦？”
大概永遠雅木茶也不會知道布爾瑪會在一次斗嘴中就把自己的身份隨便搬來搬去，隨意使用。但不管真假，這句話確實對十號起到了很大的作用。她這才醒悟自己現(xiàn)在的對手是誰，布爾瑪?shù)哪X子天天思考的都是量子、空間、時間這些領(lǐng)域的玩意兒，和只會戰(zhàn)斗的賽亞少女完全不在一個檔次。
過了好一會兒，十號才悶聲道，“……我不會殺了她的，好了吧？”
她這算是投降了，自己確實沒辦法和布爾瑪扯這些玩意兒。
她這語氣毫無情緒的波動，就好像是在說一句自己根本聽不懂、不明白、只是在單純復讀的其他語言的話語。九號聽得實在有趣，忍不住笑出聲來，而迎接她的便是十號殺意濃郁的目光。
不過就是這樣的回應，布爾瑪也足夠滿足了。
經(jīng)歷這段時間的相處，布爾瑪已經(jīng)十分了解十號了，這個少女雖然殘忍暴虐、心高氣傲，卻也重視榮譽和承諾——最重要的是，她并非無情之輩。相反，她的內(nèi)心孤獨而寂寞，干涸得就好像是一條久旱的河流。
在和十號的相處中，布爾瑪越發(fā)發(fā)現(xiàn)她的外冷內(nèi)熱，也越發(fā)認定這女孩并非是個天生就毫無人性的殺人兵器。雖然是人造人，但她也是個貨真價實的人類，她有自己執(zhí)著的東西，有自己喜歡的東西，有自己討厭的東西，有愛有恨，有天真的地方也有可怕的地方，食量很大，訓練刻苦，偶爾聽到笑話的時候會扯扯嘴角，雖然心中笑得開懷，卻要裝作一副冷酷的容貌。
布爾瑪甚至覺得她有點可憐，雖然這個詞匯和十號看似不搭，可布爾瑪?shù)男念^卻有這樣一個形象揮之不去：陰冷黑暗的實驗室中有巨大的營養(yǎng)艙，而艙內(nèi)則是戴著呼吸器陷入沉睡的少女，她一輩子也沒有體會過多少真正的快樂，她出生的理由天然帶著仇恨和怒火。最終她來到了這個世界上，孑然一身，無父無母。
布爾瑪認為這樣的人需要一個朋友，也十分想要成為這樣一個人的朋友。
最終，她還真的依靠著自己的熱情，在十號的心中博得了一些特殊的地位。
不過她并不知曉的是，雖然她和十號是初次見面，可十號對她卻并不陌生。
“我相信你，阿十?！彼c點頭，一下子笑容滿面起來，甚至還握緊拳頭對著十號鼓勁加油，“你一定能夠打敗九號，也一定能夠遵守咱們的承諾，不殺死九號的！”
十號動動嘴巴，好像想要說些什么，最終卻什么也沒說，只是冷笑一聲，然后拿威懾力十足的眼神看向九號。
九號搖了搖頭，布爾瑪想的太天真了。
她能猜到十號的心中所想，在上次的戰(zhàn)斗中十號已經(jīng)見識過自己的氣功術(shù)了。這種類似于界王拳的法門運轉(zhuǎn)的方式從外表上看不出來端倪，十號應該不會那么容易偷學，但卻一定可以輕松看出些許優(yōu)劣。
氣功術(shù)·氣功炮的最大問題，就在于在換取強大力量的同時，也會對肉身造成足以威脅到生命的重大負荷。
十號之所以這么容易同意布爾瑪?shù)囊螅慌率穷A測到了接下來的戰(zhàn)況之中，九號一定少不了運用氣功術(shù)的時候。到了那時，十號就算不主動出殺手，時間一長九號也會自動嗝屁。而上一次吃了仙豆和太陽拳的虧，想來十號也會早做準備，非得把九號的一切手段封死，讓她竭力而死，不算違背她的承諾。
事實上，九號所想的確實就是十號的想法。她甚至都想好了布爾瑪憤怒起來，自己推脫的說辭：我又不知道這家伙會這么拼命。
反正承諾的是不殺人，又不是不撒謊。
……
布爾瑪滿意地乘坐小型膠囊飛機，離開了這里，往西都方向前進。九號和十號則對視了一時半會兒，彼此沉默，只等到那緩慢的飛機離開她們戰(zhàn)斗的波及范圍，才打破僵局。
十號忽然道，“喂，殘次品，你該不會真的認為你不會死吧？”
九號毫不慌亂，“哦，你要違背承諾嗎？”
“裝傻充愣……我都不知道你是真傻，還是把我當做傻子。”十號冷哼一聲，“你之前又不是沒在我的面前展現(xiàn)過你的新招，那一下子是非常厲害沒錯，不過也就在短短時間內(nèi)壓制我罷了。而且你當時的負荷那樣巨大，根本也用不著我出手殺你，時間一長你自己就一命嗚呼了，這種事情我當然想得到，所以我才對那女人隨意承諾?！?p> “這也不算隨意承諾了啊，你不是在嚴格遵守承諾嗎？”九號的笑容不改，“不過還真是新奇啊，你這么個自視甚高的家伙，居然被一個普通的女人給脅迫了。你剛才的臉色實在太精彩了，我真該錄下來?！?p> “——閉嘴！”
聲音從極近處傳來。
九號瞪大眼睛，看著忽然到面前的拳頭
——十號殺意大盛，終于按捺不住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