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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知時代

第二章 大書庫

全知時代 三只貓三個爹 4475 2020-02-29 09:26:02

  為了防止存儲了人類古往今來所有知識的大書庫遭到不法分子的入侵。

  管理員們設置了三層防御,每一層都精妙絕倫,每一層都曾讓世界上手段高超的黑客們望而卻步,而三層防御疊加起來,便更是無堅不摧,百無一漏。

  大書庫有三大絕對,絕對正確性,絕對安全性,以及絕對有效性。

  而其中的絕對安全性,便是拜這三層防御架構(gòu)所賜。

  這三層防御分別被命名為:天堂之門,架設在大書庫最外層的防御網(wǎng),沒有出入口可言的巨大高墻直接杜絕了入侵的可能。前所未有的加密手段讓全世界至少百分之九十九的黑客都束手無策。

  諾亞清掃,大書庫內(nèi)部的鞏固防御,以每三十秒一次的頻率,對大書庫內(nèi)的數(shù)據(jù)進行還原,任何多出來的非官方信息,或異常數(shù)據(jù),都會被諾亞清掃連根拔起。而大書庫的備份數(shù)據(jù),既諾亞清掃的還原依據(jù),至今沒有人知曉它究竟存儲在何方。

  無上諫言,管理員們?yōu)榇髸鴰焐系淖詈笠话汛箧i,這把大鎖又分別由三千六百九十七把結(jié)構(gòu)隨機的小鎖組成。沒有人能在三十秒的時間內(nèi)解開這三千余把鎖,而三十秒后,迎接他的將會是一次隆重的諾亞清掃,不僅黑入程序?qū)粡娦星袛?,而且因為鎖的隨機性,根本沒有任何規(guī)律可循。

  諾亞清掃和無上諫言的存在,更是如同雙劍合璧般讓破解大書庫成為了不可能的神話。

  但在江厭面前,讓全人類引以為豪的這三層防御卻形同虛設。

  進入到大書庫中,展現(xiàn)在他面前的,是一片廣袤無垠的純白色空間。

  成千上萬的棕褐色書架井然有序地漂浮在天空之中,每一座書架都是無價之寶,其中整齊置放的每一本書都記載者各種各樣人類知識的結(jié)晶。

  在紙質(zhì)書籍因為效率低下而被徹底淘汰的今天,在看到這些被稱之為古董的紙書,江厭心中不免有些感慨。盡管他知道,這些書都是一堆由0和1組成的數(shù)據(jù),并不存在實體。

  隨著江厭的到來,沒有出入口的天堂之門轟然傾塌,無情的諾亞清掃如同一面發(fā)光的透明墻壁一次又一次地從從他身上穿透過去,而無法對他造成任何影響。無上諫言的三千多把鎖無需他親自動手,便逐一地摔落在地。

  江厭能輕而易舉地入侵到大書庫之中,這是他莫約一個月前才發(fā)現(xiàn)的事。

  “媽的!”看著眼前漫天漂浮的書架群,江厭覺得自己腦袋發(fā)漲,忍不住暗啐道,“進來是進來了,但老子到底要怎么搞才能把自己給摘出去。這時候真懷念老子的那條蠢貓,要是它還在,老子心里還能有個安慰,至少老子不是最蠢的!”

  大書庫中的時間流速只有現(xiàn)實的百分之一。

  但大法官已經(jīng)開口宣判,直到宣判結(jié)束也不過幾秒,時間相當有限。

  江厭不想就這樣坐以待斃浪費時間,便發(fā)動步伐,快步行走在書架之間。目光逐一地從書架上掃過,希望能從中找到能帶給他幫助的知識。

  人們脖頸上的真理之環(huán)直接與大書庫對接,在真理之環(huán)的幫助下,人能夠越過閱讀和汲取這一獲取知識的必要程序,這些知識會直接進入大腦,如同本來就是自己的東西般立刻為人所用。

  “光學物理,高分子化學,量子數(shù)學,古代詩歌,歐式菜譜,家禽飼養(yǎng)指南...”每走過一個書架,江陽都會下意識地念出書架的名字,但越念他越來氣,“都是些什么狗屎!屁用都沒有!”

  江厭很清楚,這些知識根本沒辦法幫助他擺脫眼前的困境。

  他明白自己陷入了一場巨大的陰謀中,被不知道哪個不長眼的東西污蔑,往他腦袋上扣了一頂沉甸甸的高帽子。想要把帽子從腦袋上摘掉,必須對癥下藥。

  江厭想過邏輯學,但人家證據(jù)確鑿,他也明白自己被當成殺雞儆猴的典范,即便他能用邏輯學把案子中可能存在的漏洞和錯誤說得鐵樹開花也無濟于事,能不能說和別人愿不愿意聽根本就是兩碼事。

  也想過法學,但大法官是個名聲在外的B級法學人士,大書庫內(nèi)的所有法學相關(guān)的知識和經(jīng)驗案例都向他大門敞開。

  他浸淫了幾十年法官的工作,除了最重要的法學,他還知道有哪些知識能夠為他的工作提供輔助,譬如心理學,社會科學等等。

  但江厭只是個門外漢,對此一無所知,斗不過手里掌握著確切證據(jù)的大法官。

  更何況,更重要的是。

  他只能確定自己能進入大書庫數(shù)據(jù)庫,但是否能將這些數(shù)據(jù),將眼前這幾乎囊括了人類上萬年來的知識儲備納為己用又是另一回事了。

  別人有證據(jù),所有一切都正把他推往有罪的天淵,即便現(xiàn)在獲得再多的知識也無濟于事,即便現(xiàn)在化身為全知之神也也難以抵擋審判之錘的轟然落定,除非...

  等等...

  江厭突然想到什么,眼前一亮。猛地發(fā)足狂奔,在琳瑯滿目的書架之間穿梭不定。不知疲累的目光生怕錯過救命稻草般,一刻都不敢懈怠地用力掃望每一座書架側(cè)面的橫標。

  法學,能讓他最簡單直接擺脫困境的方法只有法學!

  他越跑越快,眼睛已經(jīng)逐漸適應了高速移動,長時間不眨眼的酸澀感在仿佛即將到來的勝利面前顯得不值一提,他睜大了眼睛,防止自己錯過任何的蛛絲馬跡。

  江厭輕而易舉的入侵到大書庫之中,腦袋里的固有思維讓他只想著用大書庫現(xiàn)存的知識來幫助自己脫困,卻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無上諫言的鎖已經(jīng)自動打開——他完全能夠無視諾亞清掃每三十秒一次的數(shù)據(jù)還原,對大書庫中的任何內(nèi)容進行修改!

  對!

  只要他在這茫茫的書庫中找到一本名為《大書庫法律》的書,他就能直接對法律內(nèi)容進行篡改,從而確保自己無罪?!洞髸鴰旆伞繁欢x為生活常識,生活常識是即便罪無可赦的E-級人員都有權(quán)利熟知的公開知識。

  只要一經(jīng)修改,這些知識就會立刻作用于全世界的人!

  盡管這并不是最聰明的辦法,但卻是能讓江厭擺脫困境最直接有效的辦法!

  時間在流逝,江厭感覺到自己身子里的血液在沸騰。狂熱和激情如同破提之水般霎時間席卷全身,這個可怕而又振奮人心的想法讓他的手臂冒起了密密麻麻的雞皮疙瘩。

  他覺得自己冰雪聰明,甩了他的那條蠢貓十幾條街。突如其來的自信讓他翩翩然甩動起自己幾個月都未經(jīng)修飾的一頭亂發(fā),他決定等這次事件罷了回去前,給蠢貓帶一塊不隔夜的雞胸肉,再加半條河蝦刺身。

  但好景不長。

  沒過多久,江厭的熱情就被消磨殆盡,周身血液的流速遲緩冷卻下來。

  他口渴得厲害,不停的奔跑和過度用眼讓他雙腿虛軟,眼球脹痛。索性靠在一旁的書架邊就勢坐下,但目光仍不忘四下掃看。將他包圍的是屬于哲學的數(shù)十個分支書架。

  江厭總算明白,大書庫囊括了人類從舊石器時代至今數(shù)萬年的知識和經(jīng)驗的累積,即便再篩選掉失效的絕大部分,剩下的仍然是一個無法想像的恐怖數(shù)量。

  而想在這樣龐大的庫中指名道姓地找到一個和宇宙比起來小得像是星辰般的知識子類,無異于大海撈針。

  書架書籍數(shù)量之多,饒是給他一天一夜都未嘗能從起點走到盡頭。

  他疲憊的揚起手腕,低頭俯看舊表表盤,秒針以極其悠緩的速度前進一格。

  自從他進入大書庫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兩秒現(xiàn)實時間。

  他不清楚先是現(xiàn)實現(xiàn)在是一副怎樣的景象,對于自己的審判或許已經(jīng)被一錘定音,他也在這場莫名的陰謀中成了千夫所指的罪人,就等著被打入大牢。

  兩秒鐘的時間,看起來極其短促,卻足以決定勝敗。

  江厭沉沉地嘆了口氣,已經(jīng)來不及了,他突然有些后悔。后悔自己不該這么唯唯諾諾,早在開庭之前,就應該開始為自己尋找后路。可轉(zhuǎn)念一想,直到大法官審判前,他還一意孤行的認為自己被抓,被送上庭審,只是因為想多抽幾包煙而修改了權(quán)限數(shù)據(jù)。

  如果是因為這樣被判刑,那他心甘情愿,江厭自認還沒有卑劣到逃避責任。

  但若是讓他背負上七條人命,帶著莫須有的遵命鋃鐺入獄,那他會不甘心。

  [看得見嗎]

  廣袤的純白空間上空突然出現(xiàn)了三個字。

  “看不見,滾!”江厭正在為自己的無能而感到氣憤,幾乎是下意識的脫口而出,但下一刻,他才后知后覺的眼眸一凝,忙地從地上彈射而起,急迫地問道,“你是誰?嚇老子一跳!”

  [我們很快就會見面,到時候我會告訴你我們是誰]

  一連串字符通過嫻熟的拼寫浮現(xiàn)在白紙黑字的上空,江厭甚至能看到它的拼寫過程。

  “你是來看我笑話的?”江厭沒好氣地說,“如果你是想折磨我,讓我?guī)е^不可能得到答案的好奇心和疑惑卷鋪蓋入獄,讓我痛苦一輩子。那我承認,你狗日的做到了。”

  [不,我們是來幫你的,告訴我們你在找什么。]

  江厭稍稍遲疑,掂量了是不是有詐的可能,旋即說,“《大書庫法律》”

  [很好,接下來請不要驚慌,站穩(wěn)腳跟,我會把你送到它面前]

  “什...”

  江厭剛剛開口,腳下一立方米的地面便帶著他開始飛速移動,他沒來得及站穩(wěn),一個踉蹌跌坐在地。若非這一塊地面是微微浮起的,他下意識地抓住了兩邊邊沿,恐怕已經(jīng)被甩出跑道。

  地板的速度極快,周圍錯掠的書架變成了模糊的殘影。

  天空中的黑色字符仍停止在剛才那一串提醒江厭不要驚慌的長句上。但江厭與長句的距離,并沒有隨著移動被拉近或擴遠,始終和他保持著相對固定的角度和間距。

  難道能侵入大書庫的人不止有他一個?江厭沉默著在心底問道。

  [抓緊,從我侵入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過去了五秒,現(xiàn)在還有二十五秒的大書庫時間]

  上空的字符終于再次變換。

  五加二十五,總共三十秒!

  江厭忽然明白了什么,回頭眺望,只見大書庫極遠的地平線上,赫然出現(xiàn)了一堵半透明的發(fā)光高墻,墻的左右兩側(cè)分別無限延伸到大書庫左右兩邊的盡頭。而被這堵墻掃過的地方,都會被進行數(shù)據(jù)還原。

  既大書庫的第二層防御手段,諾亞清掃。

  [我不能被諾亞清掃穿過,否則侵入就會強行中斷,維護者也能順利找到我的位置]

  諾亞清掃的速度快得嚇人,比他腳下的這塊破地板快了不知幾倍。

  江厭能看出來,按照諾亞清掃的速度,它剛好能用三十秒大書庫時間掃完整個書庫,而在掃完之際,新一輪的諾亞清掃也會出現(xiàn)。

  [到了]

  飛速移動的地板停止在一座書架前,江厭抬頭看,《法學一》三個字事無巨細地烙印在書架側(cè)面的白色橫標上,但書架中仍有上百本厚薄不一的書籍,想找到《大書庫法律》仍需要時間。

  而‘他’似乎知道江厭的顧慮,也早有準備解決這個顧慮。

  天空的字符被迅速刪除,然后重新拼寫出來。

  [從下而上第二排,第一個小窗正數(shù)第三本]

  江厭搶身而出,花了三秒鐘的大書庫時間按照囑咐有目的地將目光凝落在目標點,莫約小拇指厚的白底紅字的《大書庫法律》便被他從琳瑯滿目的書架中被抽了出來。

  上空的字符最后一次變換,但話語卻因為時間緊迫而變得極其精簡。

  [好運,再見:)]

  下一秒,諾亞清掃便穿身而過,原本被江厭從書架上拿下來的書也重新回到原位。

  新一輪的諾亞清掃在極遠方出現(xiàn),江厭不厭其煩地再次把《大書庫法律》摘出書架,按照記憶迅速翻閱到大法官所敘述的兩條條款所在的頁面,他著手想將此頁撕下,但轉(zhuǎn)念想到什么又止住。

  轉(zhuǎn)而把《大書庫法律》翻覆到最后一頁的空白頁上,咬破指尖,用血在空白頁上大大方方地寫了什么。眼看諾亞清掃近在咫尺,他急忙將書合上放回原位。

  無上諫言的三千多把鎖突然出現(xiàn),將書,將書架,將整個大書庫牢牢的鎖住。

  沒有人能夠修改大書庫中的任何數(shù)據(jù),原因是沒人能破解無上諫言。

  根本就不可能從書架上拿下書本,或是翻開書本,可一旦翻開并進行更改,都將作為官方數(shù)據(jù)更新被上傳到備份庫,往后的每一次諾亞清掃還原的數(shù)據(jù),都將變成備份更新過的數(shù)據(jù)。

  “犯罪嫌疑人,犯罪嫌疑人!”

  意識回歸現(xiàn)實,大書庫中度過了四百秒的時間,而現(xiàn)實不過區(qū)區(qū)四秒。

  周圍的騷動不知何時止息了下來,江厭不禁抬起頭,迎向大法官的雙眼。

  “現(xiàn)在不是你發(fā)呆的時候!”大法官義正言辭地高聲說,“聽到你的審判了嗎!我再重復一遍。因犯罪嫌疑人江厭觸犯《大書庫法律》第二款第一條,以及第一款第三十六條,但又因與大書庫最后一款最后一條相駁,顧判其,無罪!”

  話音未落,大法官忽然露出一副不相信自己在說什么般的驚駭?shù)谋砬?,瞪大了雙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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