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質(zhì)子(一)
皇上遇刺身亡,尸體還被一把大火燒了個精光這樣的事情,怕也是南山建國幾百年來頭一次發(fā)生了,天下人都在議論是誰這么大逆不道,這時候新皇在萬眾矚目下也登基了,不是太子,而是二皇子,據(jù)說先皇對太子失望透頂,雖沒有昭告天下廢太子,卻把一紙傳位的詔書早早地放在了大殿的匾額后方。大局已定,沒有人會在乎史官將要記載的這一段故事有沒有蹊蹺,更沒有人再在意東宮的太子后來如何,不過這刺客的身份卻被很快查了出來,國師李星闌的畫像和通緝令一日之間貼滿了南山國各城的大街小巷。
不過這都是后話,當夜的世子風宸匪回到逸王府就發(fā)起了高燒,阿蔓好巧不巧的又一次深夜造訪,拗不過風宸匪不讓找府里人幫忙的要求,她只能親自上陣了,聽說風寒只是人族的一種小病,阿蔓告訴自己按照步驟來:喂水,呀,不小心喂到了衣服上,喂藥,呀,又不小心喂到了衣服上,結(jié)果就是一個發(fā)燒的世子穿著濕衣服開始瑟瑟發(fā)抖。
最后就是暗處的初一實在不想自己的主子就這么不明不白的死去,他出手了,三下兩下利索的換完衣服,喂完藥,給主子蓋上被子,又消失了。阿蔓沒想到這個天天跟著風宸匪的小尾巴還有些本事。
風宸匪恢復(fù)意識的時候,已經(jīng)是寅時了,他總覺得自己腰酸背痛的,看到躺在自己身邊的人,他算是明白了,這個丫頭不知道男女有別就罷了,還不知道讓著生病的人,大半個床都被她占了,只能擠在角落手腳伸不開的他難怪會不舒服了。風宸匪想小心地翻下床,奈何阿蔓霸氣的睡姿,腿還搭在人家的身上,不出意外的阿蔓被風宸匪“吵醒”了。
“你醒啦?!卑⒙悦院淖饋?,額頭自然地抵住了風宸匪的額頭,感受了一下,“退燒了,剛才那個人說了,這就是病好了?!?p> 風宸匪不用細究阿蔓嘴里的那個人是誰,那個人自己就知道自己要挨罰了。
“多謝阿蔓姑娘照顧了?!憋L宸匪想著怎么也要客氣一下,
“那你想怎么謝我?。俊?p> “姑娘想要在下如何謝?”
“我能不能親你一下?!?p> 任風宸匪聰明絕頂,他也絕對沒想到阿蔓的請求如此不矜持,而且正常的不是應(yīng)該女子對男子說:你能不能親我一下?
就連在屋頂躥來躥去的初一都犯難了,他的任務(wù)是時時刻刻盯緊主子,保護主子,可是接下來的一幕他是盯還是不盯呢?
阿蔓想起了妖十三的話,第一次肌膚之親的時候,莫要太唐突,否則會被對方視作登徒浪子,她看著風宸匪薄薄的雙唇,紅紅的臉頰,都不能下口,太可惜了,為了以后長遠的發(fā)展,她忍了下來,“那我來嘍。”
做好預(yù)告的阿蔓慢慢直起上半身,調(diào)整好位置,“呱唧”一下子親在了風宸匪的額頭上,阿蔓很滿足,觸感不錯。
被非禮了的風宸匪,想著自己好像還沒答應(yīng)呢,這丫頭就已經(jīng)亂來了,而且看她笑的那個猖狂的樣子,一猜就不知道如此做過多少回了,尤其又是一個活了幾百年的妖,風宸匪突然覺得自己心里有些發(fā)堵,
“其實我這次來是跟你道別的,我要走了?!?p> “去哪里?”
風宸匪人生頭一次不假思索脫口而出的話竟然是個愚蠢的問題,管她去哪里呢。
“我要回不迷谷了,天亮就啟程了,這次出來耽擱的時間有些長了。”
風宸匪自動忽略了阿蔓話語中透出的濃濃的不舍之情,他突然覺得這丫頭是吃干抹凈要跑的節(jié)奏。。
“不過,我很快會回來找你的,我保證。”
最后竟然沒有等風宸匪說上一句話,阿蔓就自顧自的來了一個離別的擁抱,還小聲嘟囔了一句:我會想你的,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跑了。
初一這是第二次看到自家主子石化的表情了。
接下來的幾日,青州城可謂熱鬧的很,新皇登基,大赦天下,城里的百姓也自發(fā)舉行了很多慶祝活動,是誰,而他又如何坐上了那個位置對他們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經(jīng)成為他們的皇上。
再次來到太后的寢宮,風宸匪覺得恍如隔世,
“臣參見太后?!?p> “起來吧,走近些,讓哀家看看?!?p> 當今太后是先皇的結(jié)發(fā)妻子,不過她保養(yǎng)的很好,眼角還絲毫未見皺紋,可謂是風華正茂。
風宸匪抬起頭,熟悉的眉眼,尤其是發(fā)髻上飄著的那根紅發(fā)帶,一剎那太后眼中的嫌惡快到他差點抓不住,不過又仿佛是他的錯覺,太后仍是那個笑意吟吟,和藹可親的長輩,
“世子都長這么大了,這幾年你也很少來哀家宮里走動,還記得你母親在的時候。。。哎,怎么又說起這些了,哀家也是老了,最近總是想起一些故人?!?p> 太后一副悲戚的樣子,讓風宸匪眼神微瞇,“母妃若是在天有靈,想必也不想讓太后因她傷神?!?p> “你和你母妃真的很像,尤其是眼睛,每次看到你,哀家就會想起初次見到她的時候,她是個聰明的女子,也是個幸運的女子,雖為和親,卻遇到你父王,你不知道,青州城多少的名門閨秀羨慕你的母妃呢?可惜。。?;蛟S連上天都妒忌她得到了太多吧?!?p> 太后似是無心的話說出口,就緊緊盯著面前的風宸匪,仿佛想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什么,
“臣對母妃已經(jīng)沒有任何印象了,父王清醒的時候也甚少和臣提及她?!?p> 風宸匪的話讓太后似信非信,“好了,不說這些了,你好不容易來一趟,想必也著急想見思婉了吧?”
說著,一群宮人端著糕點和蜜餞走了進來,為首的女官一襲鵝黃色衣衫,臉蛋紅潤,眉目如畫,淡淡的笑容讓人如沐春風,
“思婉,到哀家這邊來?!碧竺冀呛Φ目粗敲麨槭椎呐?,看樣子她是真心疼愛這個逸王妃的干女兒,
“太后?!绷炙纪駣檴櫳锨?,在太后一旁站定,這才把目光放到了對面的風宸匪身上,臉上的紅暈卻是再也壓不住,
“世子,思婉雖說是從你逸王府出來的,但好歹跟在哀家身邊五年了,哀家如今還真是事事都離不開她呢,你要現(xiàn)在想從哀家這里帶走她,哀家可是不答應(yīng)的。”
“太后,您說什么呢?”林思婉嬌嗔道,
“太后,臣雖是逸王世子,至今卻無絲毫軍功,臣有何資格娶妻,又如何承諾給思婉幸福?!?p> “好,不愧是逸王世子,不愧是我南山戰(zhàn)神的兒子。”一襲明黃的身影伴著爽朗的笑聲走了進來,
滿屋子人應(yīng)聲跪地:“參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p> “平身吧。母后這里今日很熱鬧啊。”風熙柏坐下來就拿起了盤中一塊糕點塞進了嘴里,
“都當了皇上了,怎地還是如此莽莽撞撞,也不怕外人看了笑話?!?p> “朕今日已經(jīng)在外面端了半天了,回到母后這里自當要放松一下?!?p> 太后慈愛的看著自己的兒子,還伸手幫他擦拭了嘴邊的殘渣,風宸匪卻覺得眼前這一幕分外刺眼。
“宸匪,你也別拘著了,這邊沒有外人,你也過來坐?!?p> “臣不敢?!?p> 風熙柏看著更加疏遠的風宸匪,心里說不上來的滋味,太后看著風宸匪這有些“卑微”的樣子,嘴角的笑容卻放大了。
“皇上,君臣有別,還是不要難為世子了?!?p> “母后,朕有一事想與你商量,逸王叔已昏迷三年了,荊州城久無將領(lǐng),不如讓宸匪去。。。”
“皇上,世子身子羸弱,怎可放到那蠻荒之地,要是有個三長兩短,逸王可就無后了,不如等他弱冠之后,娶妻生子,到時候再去荊州領(lǐng)兵,為時不晚,皇上要是怕那蠻夷之人趁機作亂,你舅父正好在城中,不如讓他從手下人中挑選可用之才?!?p> “此事朕還需考慮,還是容后再議吧?!?p> 風熙柏的態(tài)度顯然是太后沒有預(yù)料到的,殿中的氣氛也一下子降到了冰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