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頭“和尚”手里的佛珠不動了,“我是雍和宮一名俗家弟子,皈依佛門已有25年?!?p> 皈依佛門?為什么是俗家弟子?俗家弟子為什么要剃發(fā)?這些問題話到嘴邊,我卻沒問出口,覺得問的意義不大。
我站那權(quán)衡了一會兒。
“咱們找個咖啡店聊聊吧!”我一邊說,一邊觀察周圍有沒有可疑的人,一旦被團伙騙,可能很難脫身,到時候就麻煩了。
周圍一個人都沒有,正是晚飯后,圖書館內(nèi)外都是一片寂靜,門口兩株桃樹光禿禿的枝干上蹲著兩只大烏鴉,叫聲突兀。
“好?!彼芩斓拇饝?p> 見他這么爽快,倒是讓我一滯,手機上隨便搜了搜,看到一家不很遠的咖啡館,示意他走過去,他點頭。
半個小時后。
端坐在沙發(fā)上,點完咖啡后我還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和這么一個光頭的陌生男人出來喝咖啡,不理解自己的行為,雖然二十出頭的年紀,但我比同齡人老成很多,暗想應該不會輕易被人騙,可現(xiàn)實有點打臉。
“你為什么會知道我的夢?這個對我來說很重要。”因為涉及隱私,我懷疑自己家里被安裝了攝像頭,或者我的心理咨詢內(nèi)容遭到了泄露。
他神情還是那么坦蕩,讓我不好意思懷疑他,“你的靈魂告訴我的?!?p> “?”我沒說話,臉上全是問號。
“我不是害怕你知道真相,只是這確實很難解釋?!惫忸^語調(diào)毫無起伏。
見我沒說話,他又道:“其實我?guī)椭?,是想讓你幫我一個忙,并不收你錢財。”光頭還在解釋。
我一聽不要錢更害怕了,“那你是要我出賣靈魂?或者賣器官賣腎?”
這“和尚”被我的話唬得一愣,一雙劍眉微微軒起,嘴角不似之前那么扁平,稍微有了一點弧度,看不出喜怒。
他深呼了一口氣,“你不用害怕,我說過了,你若不愿,我不會勉強?!彼曇舾裢獾统翜厝?,好像大聲會把我嚇跑一樣。
“行!那你先說說要怎么幫我?”我能和這男人坐在這兒拉家常,目的就是看看能不能擺脫隨時都能做的噩夢,“等等,你叫什么名字么,稱呼起來方便點兒。”
“我叫謝斐,也可以叫我無塵,無塵是我的法號。”
我心里一樂,還法號,整的挺像回事,但卻是個不穿僧袍的和尚。
我見他從隨身帶的包里面拿出來一個更小的包裹,謝斐把它打開,陳靜初見里面也沒什么古怪,只有一本書。
書的模樣倒是不太尋常,發(fā)黃的書頁,毛筆小楷,扉頁上寫著筑夢兩個字。
“筑夢?!笔裁匆馑迹倚睦锬钸读艘幌?,不理解是什么意思。
謝斐把書翻開,“有個事,我得坦白一下,我在圖書館外就通過寶鏡感應到你了,就是在圖書館里面那家餐館。”
我木然的點了點頭,現(xiàn)在是閑聊的時候嘛?我這好奇心都要從嗓子眼蹦出來了。他還有閑心說這些,至于他說的感應,我覺得他純屬故弄玄虛。
“浮生若夢,人生若空,佛說萬事皆不可說,但為了早日參悟佛法,感謝姑娘能肯幫忙?!彼f完停下來,仔細觀察著我的反應,才繼續(xù)道:“因果循環(huán),循環(huán)往復,你可以進入夢中的世界,所以我才找到你?!?p> 我有點聽不明白他在說什么,“夢中的世界?”
“是的,夢中的世界,那是另一個世界,很多人的夢交織在一起的世界,但每個人的夢中世界都是獨立筑造出來的?!敝x斐喝了一口我給他點的咖啡,顯然他喝不慣這東西。
我把桌子上的奶包和糖寶打開了幾個,倒進了謝斐的杯子里,他看著我的動作,雖什么都沒說,但顯然他并不明白我在做什么。
“你給我說暈了,那到底我那些離奇怪誕的夢是誰造出來的,是我自己還是另有其人?”我問的問題一針見血。
“是夢鏡世界的人根據(jù)你的思維和意識造出來的?!?p> 我默默想了想,又有了不明白的地方,“就算你說的不是胡話,那你說要幫我,到底怎么幫我?”
他頓了頓,皺著眉,顯然對我說的“胡話”兩個字十分有意見,面上看著又欲言又止,“我可以幫你進入夢中的世界,糾正那些你不想要的夢境。”
我眼睛瞪得很大,這么多年自己一個人獨立慣了,曉得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先不論他能不能幫我,讓我不做噩夢,我得先搞清楚他到底有什么企圖,“那你說說,想讓我?guī)湍阕鍪裁???p> 謝斐又喝了一口咖啡,微微訝異,加了奶和糖的咖啡應該比之前好喝不少。
咖啡館的幾乎所有年輕女性都在打量謝斐,因為他的光頭和長相實在有點惹眼。
我挺不理解,剛才在文昌圖書館,為什么就沒人打量這光頭呢!
“我進不去夢境世界,也見不到我的筑夢人。所以,我希望你能讓你的筑夢人,幫我把我的夢改一改。”說到這里,謝斐這光頭的耳朵變得緋紅,和锃光瓦亮的腦門一對比,我一下便猜到,他的夢一定很不尋常。
“怎么?你難道總夢見女子?”本來一句揶揄,說完我就后悔了,他一個皈依佛門的人,這么說話實在是有些侮辱人了。
有點尷尬。
正要道歉,卻聽到了肯定答復,“是的?!?p> “???果然人不可貌相?。 蔽倚÷暤恼f完后半句話。
“你誤會了,我并不認識此女子,但她總是在我夢中出現(xiàn),還總是喊救命,我實在不知道如何幫她。”謝斐語氣有些急,我見他的樣子,假裝正經(jīng)起來。
“最后再問一句,你為什么找我?應該不至于只有我能進你說的夢境世界吧,我要聽實話?!?p> 謝斐又皺眉猶豫,等了半天,才聽到他回答。
“這么多年,我第一次感應到能入夢境世界的人,這個人就是你。”他篤定的說。
我一時大腦一片空白,第一次?我這么特殊嗎?
只見窗外已飄起雪花,地上很快有了一層朦朧的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