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你送我回來,”江末在一盞路燈下停下腳步,轉身道謝。
“不用謝,”秦炙勾唇笑著,“都送你到這里了,難道不準備請我上去喝杯水?”
“我可記得是某人死皮賴臉跟著我回來的,你說呢?”江末挑眉。
“……無情,”秦炙摸了摸自己的鼻子。
“慢走不送,路上小心,”江末素手一揮,轉身準備走人,卻被人伸手拉住。
“還有事?”江末疑惑地看著他,許是因為光從側面灑下來的原因,從她的角度能看到他有一半身體隱在陰影里。
“謝謝,”秦炙注視著她,眼神明亮而直白。
謝她在停電時將手機給他,謝她對他說的那句‘不怕’,從來就沒人跟他說過這兩個字,那些人,所有人都只會叫他不能怕,要咬牙堅持,不能放棄,幾乎所有人都以為他不知道什么叫怕,以為他習慣在黑暗里生存,唯獨她一人,在黑暗來臨時把光給他。
江末眨了眨眼,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一時沒有回答。
“我可以追你嗎?”
江末???
“我是認真的,”秦炙往她走近了一步。
“等等等等,”江末抬手往前一擋,“你說什么?”
是風太大了還是她耳朵不好使了?她怎么好像聽到了什么嚇人的東西。
“我想追你,”秦炙笑容燦爛,“我剛才想明白了,雖然說我不一定爭得過隊長,但是我還是想試試?!?p> 江末愣在當場,這孩子……瘋了?
“就從明天開始好了,明天我就開始追你,晚安,”秦炙抬手摸了摸江末的腦袋,瀟灑地轉身離開了。
江末站在原地迎風凌亂,要不是實在冷得發(fā)抖,她都要以為她剛才是不是睜著眼睛做夢了。
走道的燈光依舊灰暗,只是那原本只會藏在黑暗里的身影,如今卻是毫不避諱地出現(xiàn)了。
“秦炙送你回來的?”見到她,江雋風由背靠墻壁轉為站直身子。
“……是,”江末莫名感到一陣心虛。
“他剛才在樓下跟你說什么了?”江雋風向她走近。
“……剛才?沒說什么啊,”江末默默退到門邊,想起方才秦炙說要追她的話來。
也許,是她聽岔了也說不定,畢竟剛才的風確實有點大。
“你們是一起從咖啡店里回來的?”江雋風跟在江末身后進了門。
“是,”江末看著他走了進來,也不好意思開口叫他出去。
“他去店里找你做什么?”
“……就喝咖啡啊,”江末有種在被查崗的感覺。
“沒別的了?”江雋風盯著低頭換鞋的她。
“剛好碰到店里跳閘了,”江末換好鞋,起身往里走。
“然后?”
“……他給我講了個勵志故事?!?p> “關于他自己的?”
“是?!?p> 兩人一問一答地說著。
“也講了今天的事?”
“今天?今天有什么事嗎?”江末走到飯桌邊倒了杯水喝。
“隊里出警,把他排除了。”
“為什么?”江末不解。
“他有講了他去臥底的事嗎?”
“……沒有,”江末搖頭,“他還當過臥底?”
“嗯,在他考上警校之后,在金三角一個毒梟那里當臥底,三年時間?!?p> 兩人在飯桌旁坐了下來。
“這跟你們今天出警,他沒去有關?”
“是,”江雋風握緊了手里的水杯,眉頭皺在一起,“今天的出警,與他當初臥底的那個毒梟有關聯(lián)?!?p> “要他避嫌……難道是因為當時的行動失敗了?”
“不是,”江雋風搖頭,“行動成功了,當時一舉端了那個毒梟的老巢,繳獲了大量的毒品,只是……”
說到這,江雋風明顯停頓了一下,而后才接著說:“后來他回到警局,局里派心理醫(yī)生給他做了心理測試,沒通過。”
臥底并不是常人能做的事,得是意志力十分堅定且絕對不會被動搖的人才行,但是,臥底的時間越長,存在的變故卻也是越多,因此,在臥底回來之后做心理測試,便是測試其忠誠的程度是否一如既往,確保臥底沒有被敵人同化。
江末講他說的話捋了捋,想想便明白了。
“那他應該很難受吧,”江末嘆了口氣,抬頭看見江雋風目帶疑惑地看著她,“怎么了?我臉上有東西?”
“不是,”江雋風說道:“我以為你會罵警局的人不公道?!?p> “我也不是不想罵,只是我不了解,不知道從哪里罵起,”對于不了解的事物不妄下定論,這是她一直以來的原則。
江雋風聞言笑了笑。
“那他以后是都不能出警了?”
“暫時是這樣,要等到合適的時候,”江雋風的語氣里帶著隱隱的無奈。
合適的時候,什么是合適的時候?多久才會到合適的時候?這些都是沒有定論的,這句話對于一個臥底三年回來卻遭到懷疑的警察來說是萬分難以接受的事。
江末不懂這些,卻也能察覺得出這件事對于秦炙的打擊應該是很大的,可是他表面卻還是一副沒事的模樣。
“你也別太擔心了,這世間自有公道?!?p> 聞言,江雋風深深看了她一眼,“你也擔心嗎?”
“???”
“你擔心他嗎?”江雋風重復一句。
“……”這話題跳得是不是有點快?
“不能回答?”
“……你是希望我回擔心還是不擔心?”
“……”江雋風抿了抿唇道:“那你還是別說了?!?p> “……”
“所以他剛才在樓下到底跟你說了什么?”
“……”江末沒想到他又把話題饒了回去。
“我為什么要告訴你?”憑什么他一問她就要說?
“為什么不能告訴我?”
“為什么要告訴你?”
江雋風……
江末……
感覺說起繞口令了是怎么肥事?
“真的不能說?”江雋風目光執(zhí)著。
江末……
“等以后你不就知道了。”
江末想的也簡單,不管她剛才是不是聽錯了,只要以后秦炙沒做出點什么,那就當是她聽錯就是了。
然而,等到第二天秦炙手捧鮮花送到她面前的時候,她才記起自己忘了想,如果她沒有聽錯的話,那該要怎么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