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買煤風波
那時候的春節(jié),真的很熱鬧,很有儀式感,老祖宗傳下來的規(guī)矩都要一項一項不折不扣的執(zhí)行,大人們忙忙碌碌的準備著過年,孩子們也不閑著,幫著大人們干這干那的,爭先恐后。
“去把這些被子拿給你大娘曬曬?!?。
今天是大掃除的日子,大爹就像一位指揮著千軍萬馬的將軍一般威風凜凜,一聲令下,孩子們抱起被子“嗖”的一聲就跑的沒了蹤影,就怕遲了沒有活干,搶到被子的興高采烈,蹦蹦跳跳,沒有搶到的垂頭喪氣,豎起耳朵等待下一項命令,生怕再慢了。
其實,那時候家里很窮,哪有什么像樣的家具,三孔窯洞中擺設幾乎差不多,進門左邊是一個鐵火,既用來取暖,又用來做飯。
右手是一方火炕,以前的冬天很冷,不知道是氣候的原因,還是穿的衣服不經(jīng)凍。實在冷的受不了的時候,土炕下面的火就會點起來,不大一會整個窯洞都會變的暖洋洋的。躺在炕上,整個人就像被熨了一般,渾身舒坦,后來村子里好多人都修了新房子,安上了暖氣,這種火炕也慢慢的退出了歷史舞臺,再也見不到了。
鐵火前面是一個木制的桌子,做工很粗糙,用漆涂成黑色,當做餐桌。
再往里窯洞正中是兩口長長的大柜子,這也是家里最貴重的東西,那時候結婚不要什么彩禮,也不用買車買房,男方家的柜子做的越大越漂亮,人們就會指著說,看這閨女嫁了個好人家,這柜子真氣派。
爺爺是個好強的人,作為一個外來戶,總覺得低人一頭,兒子們結婚那可不能再落了后。
可是家里窮,請不起人做柜子,他閑暇的時候就自己琢磨,尋摸好合適的木料,自己做箱子。不知道經(jīng)歷了多少次失敗,手上割了多少道口子,終于做好了六口長長的柜子,自己去鎮(zhèn)子上買了漆,把柜子漆的油光發(fā)亮,十分大氣。
大爹二爹結婚的時候,惹來了村里人好一陣羨慕。
“老張人好還有本事,看人家這柜子又大又漂亮,誰家的閨女這么有福氣?”,村里人們七口八舌的議論著,爺爺聽到后本來微微發(fā)駝的背竟然直直的挺了起來,滿面紅光的哈哈大笑。
到了小康爸爸結婚的時候,爺爺已經(jīng)不在了,大爹二爹本來計算著出去張羅點錢好好辦一下,畢竟娶的是縣長家的千金,可不能太寒磣了。
小康爸爸卻是不用大哥二哥操心,說他當了兵,有工資。
第二天一輛工具車就停在了老張家的院子里,卸下來幾口嶄新的箱子,還有一輛烏黑珵亮的飛鴿牌自行車。
“娘,大哥二哥,你們都柜子都舊了,我順便給你們都買了兩口,這自行車是素梅她們家給買的”。
“哎,你有出息了,你爹要是在天上看到肯定很高興?!?,奶奶想起死去的爺爺忍不住的一陣黯然神傷,若他還在看見兒子這么有出息說不定會高興成什么樣子。
“娘,大喜的日子,咱就不說這了,應該高興才對。”,大爹二爹趕忙勸道。
“娘錯了,今天應該高興才對,老二,你不是在粉坊學會了騎自行車了?去,騎上去村里轉一圈去,咱們老張家終于揚眉吐氣了?!?,奶奶擦干了眼淚,破涕為笑。
現(xiàn)在想想,張衛(wèi)國性子里那股不甘人后的要強勁也許就是從祖輩上面遺傳下來的。
“得令”,二爹一聲吆喝跨起自行車,歪歪扭扭的騎著往村里去了,路上逢人便說,“老三結婚買的自行車,漂亮不?”。
“漂亮漂亮,你們家老三太有出息了?!?,鄉(xiāng)親們夸贊道,不管是不是出自真心。
估摸著也有背地里罵的,二爹也不管,騎著嶄新的大二八南莊北莊的繞了個遍。
大掃除是過年前的一道必備的工序,把方便挪動的物件都擺到院子里,不方便的,比如那幾口珍貴的大柜子,他們會用布蓋上好幾層,生怕落進去灰塵。
然后大人們就會舉起一把大掃帚,把窯頂上,墻壁上掃的干干凈凈,一塵不染。
掃除過去一年的霉運,迎來新一年的美好生活,窮了好幾十年Z國人,內(nèi)心深深的渴望著富裕,渴望著未來日子的紅紅火火。
他們不知道,建國幾十年來,沉悶了多年的ZH大地,正在進行著一次翻天覆地的改革,有一位老人已經(jīng)在Z國的南海邊畫下一副波瀾壯闊的宏偉藍圖。
“娘,老二,我去煤礦上拉點煤,再遲了礦上估計也要放假了?!保驋卟⒉挥枚嚅L時間,有了孩子們七腳八手的幫忙更加事半功倍,老張家沒什么,就是孩子多。
“你去吧,拉回來分分,呶,給你錢”,奶奶掏出來口袋里裝著的小布包,一層層的揭開,取出來五塊錢遞給兒子。
“娘,不用了,我有。”,大爹推脫著不要。
“拿去,你能有多少錢,娘還不知道?”,奶奶心疼兒子,執(zhí)意要給。
“哎”,大爹微微嘆了一口氣,接過錢,趕著騾車出了門。
孩子們呼啦呼啦的跟了出去,他們最愛跟著大人四處跑。
“閨女們就不要去了,留在家里幫媽媽們收拾一下家”,大爹情緒有些低落,輕輕說了一句。
少年不知愁滋味,他們現(xiàn)在哪能懂得生活的艱辛與不易。
小康還有堂哥堂弟高興的蹦上了騾車,跟著大爹往煤礦上去了,留下了幾個姐姐嘟著嘴,滿是羨慕的眼光。
“大哥,去礦上買煤嗎?”,SX遍地是煤,遍地是煤礦,遍地也是煤礦工人。
鄰村就有一個煤礦,住著很多煤礦工人,大爹才趕著騾車來到鄰村村口,就被人攔住了路。
一個很瘦小的男子,穿著一身煤礦工人的工裝,看起來比大爹還要稍老一些,黝黑的臉龐,說不清楚到底是天生的還是后來染的,眼角上長著幾條深深的魚尾紋,見大爹走了過來,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齒,遞過來一根煙,也不分年齡大小,張嘴就笑問大哥您好。
“啊?是啊,怎么了?”,大爹沒有接煙,警惕的問道。
“大哥,我是煤礦上的工人,手里有點煤,比礦上便宜,都是塊,包您用的滿意”,瘦小男子齜著雪白的牙,笑的更加甜蜜了,像極了現(xiàn)在某位知名男演員。
一邊說一邊繼續(xù)遞煙:“大哥,來抽根煙,正兒八經(jīng)的大光煙。”。
“我不抽煙,謝謝了,您這煤我也不敢買,誰知道什么來路?”,大爹揮了揮手中的鞭,往騾背上輕輕一拍,就要開路。
“唉,大哥,您別走啊,我這煤來路絕對正,一沒偷二沒搶,您放心?!保菪∧凶右姶蟮怀闊?,遞出去的煙收了回來,往自己嘴上一叼,掏出火柴正要點上,手上突然一頓,急忙把煙從嘴上拿了下來,鄭重其事的放進了煙盒里,朝大爹尷尬的笑了笑。
“嘿,這煙老貴了,咱也品不出味來,浪費?!薄?p> “大哥,您先別走,聽我說,說完您要是還不信,要走我絕不攔著”,瘦下男子往前挪了挪,伸手按在了騾頭上。
“我是這座煤礦上的工人,在選矸隊工作,煤礦效益不好,年底了開不了工資,每人給發(fā)了幾頓煤來抵錢,可這煤炭不能吃不能喝,一家老小都等著錢過年呢,我也是沒辦法了,這才來村口等著,想把煤賣了換點錢”,瘦小男子終于收起了笑臉,一股悲涼之意瞬間爬上眉頭,眼角的魚尾紋更深了,似乎有一些晶瑩的液體順著紋道流出。
“啊?這樣?。俊?,若是真的還好,要是假的,這瘦小男子的演技也絕對算的上爐火純青了,比起現(xiàn)在那些光憑顏值撐場,表情僵化,動作僵硬的小鮮肉來說不知要強了多少。
不管演技咋樣,要真是騙的話,騙眼前這位感同身受,善心大發(fā),沒有見過什么世面的農(nóng)村大叔,就是再拙劣的演技也足夠了。
“大哥,這煤比礦上公開售賣的價格要便宜五毛錢,我在選矸隊工作,專門挑煤塊的,保證一粒粉煤都不給您帶上,您自己去可裝不上這樣好的煤?!保菪∧凶优闹馗瑧械?。
“大爹,我看著位叔叔說的倒也沒錯,反正咱是花錢買煤的,買誰的不都一樣,況且照他說的價格便宜還質量好”,小康在騾車上聽的認真,看的仔細,幫著大爹分析道。
“嘿,您看這位小朋友,這么大點,腦袋可比大哥您要靈光許多了?!保菪∧凶勇犚娪腥藥颓?,為了賣煤,贊美之言毫不吝嗇。
“可是誰知道他是真是假,萬一收了我們錢跑了怎么辦”,大爹捏著口袋里的錢,手心滿是汗水。
“這簡單,叔叔,您要是真心賣的話,我們在這里等你,您把煤拉出來,給我們裝到車上,一手交錢,一手交貨,行不?”。
“倒也不是不行,只是我沒有騾車,怎么把煤拉出來呢?”,瘦小男子摸了摸頭,為難的說道。
“實在不行我們只能去礦上買了?咱們又不認識,誰知道您會不會拿錢跑了,到時候我們找誰要去?,大爹,咱們走吧?!?,小康過了年才滿七歲,腦袋卻是精明的很,也不知道是從哪學來的,或許遺傳自媽媽?
“哎,別走,您在這等著,我去想辦法?!保菹履凶右宦犓麄円?,心里著急了,這年頭人們都比較保守,寧可去公家那多花點錢也不想從私人手里買,信不過。
“行,那您去吧,我們等一個小時,若您沒來我們就去礦上拉煤了”。
“我還得借騾車去,一個半小時之內(nèi)保證回來?成不?”。
“成,您去吧,我們在這里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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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回牛河
好多創(chuàng)業(yè)者放不下面子,不敢拋頭露面,怕被人笑話。 其實沒人會笑話你,只是自己的自尊心作祟而已。 創(chuàng)業(yè)首先要學會放下面子,你做的是一件光榮和值得驕傲的事情,靠自己的雙手去努力掙錢,樣子雖然看起來很狼狽,其實你是最美的! 很多人跌倒在那毫不值錢的面子前,包括我。 重要的事情說三遍:放下面子,放下面子,放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