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人情
而在毒發(fā)的這段時間內(nèi),人的意識會不受自己控制,很容易被人套話拐出肚子里的秘密,會有這樣的設(shè)計,就可見楊國安的心計有多重。
弄了這么一大堆東西,就是要找出與他為敵的人,之后在反咬對方一口,不虧是一國丞相。
好在她自小就被叔叔用毒喂養(yǎng)著,與常人比起來有些毒對她的影響較小,也幸虧楊國安有這么好的一個兒子,給了她充足的時間,讓她做完該做的事情,還能保持頭腦清醒。
“你說呢?”盯著身子搖搖欲墜的謝清韻,元偲瑾冷哼一聲,袖袍里的手幾不可見地動了動。
“哈!殿下是打心底里不信任我,我說什么殿下都是不信的,既然如此殿下還問我做什么!”元偲瑾蹙眉謹慎地盯著謝清韻,謝清韻一臉委屈地回望著元偲瑾,有些無辜的感嘆一句后,琥珀色的瞳仁轉(zhuǎn)了一圈后試探地問道。
“還是殿下想讓我說什么,如果是這樣,您稍微提點一下,我說與你聽啊!”
“謝清韻你到底想要做什么?”見謝清韻的身子往地上倒去,估計是體內(nèi)的毒發(fā)作了。
元偲瑾腳尖輕點,落到謝清韻站的位置,手臂勾住謝清韻的腰帶防止她跌倒。
被她拉著的謝清韻抬頭望著,一臉嫌棄自己的元偲瑾,身子不穩(wěn)地歪了歪,頭剛好撞到元偲瑾的肩膀上,尋到支撐點身子總算是穩(wěn)住了。
“多謝殿下出手相救,我現(xiàn)在只想殿下能好人做到底,幫我把那個不小心弄開的盒子放回去?!?p> 靠在元偲瑾懷里的謝清韻聲音有些虛弱,說話的時候目光落到旁邊散落滿地的書信上,隨后一臉無辜又委屈地看了一眼元偲瑾。
“你最好能編一個說服我的理由,我現(xiàn)在幫你是為了朝廷,但這件事該怎么解決你最好想清楚?!?p> 在玉妍園里聽到這邊出事的時候,元偲瑾是因為守門人說,這里的機關(guān)太多,要是讓謝清韻在這里玩丟了小命,舅舅無法與謝將軍交待。
而且謝家三代為將,一直護著大魏山河,他身為太子自然不能公私不分,哪怕在討厭謝清韻也不能因私仇結(jié)束了她的小命。
可看如今的情況,他當(dāng)真不能對謝清韻這種頑劣不堪的人太公私分明了。
“殿下慧眼如炬,在您跟前我哪敢撒謊,我就是一時好奇沒管住自己的手,闖了這么大的禍,還請請殿下幫忙,收拾好地上的東西,免得給丞相府添麻煩!”
瞧著元偲瑾這張冰冷的大黑臉,謝清韻乖巧又無辜地靠著他的肩膀,溫順又謙卑地與元偲瑾打著商量,很懂事地提醒元偲瑾要是再不動手,丞相府的人就來了,這事可就麻煩了!
“收起你的阿諛奉承,你若會害怕,剛剛跑到這里來又是為什么?”元偲瑾嘴上依舊不依不饒,口氣陰沉冰冷,目光卻落到旁邊的東西上。
看著那一堆書信元偲瑾的心底也有些異樣,他處理朝政這么多年,自然懂得人無完人的道理。
朝中百官多多少少都會有些秘密不希望別人窺探,但是舅舅費這么大的心思,又是暗箭,又是毒藥的設(shè)置重重機關(guān)所要隱藏的東西,恐怕也不會太簡單。
但是楊國安是元偲瑾政治上的啟蒙老師,又與他有血緣關(guān)系,這些年也是兢兢業(yè)業(yè),為了大魏子民殫精竭慮,處處從大局出發(fā),在政務(wù)上一絲不茍。
唯一的缺點就是嬌寵自家孩子,但楊家這些人也沒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來,他雖然嬌寵子女卻沒有任人唯親,結(jié)黨營私,父皇一直說舅舅是朝堂里的清流,是大魏的砥柱,如今家里有這么一間外表不算起眼,卻暗藏玄機的密室,還被謝清韻給打開了,元偲瑾沉默地看向身側(cè)的謝清韻。
“我只是來看硯臺的,誰知道這毓秀樓里不僅有珍寶,還有要人命的機關(guān)暗器??!”被元偲瑾放到地上坐著的謝清韻,瞧著元偲瑾銳利謹慎的目光苦笑著說道,那一臉出門沒看黃歷的無辜神色,妥妥的就是一個可悲的受害者。
可落到元偲瑾眼里就越發(fā)覺得謝清韻危險,還有就是這人比人當(dāng)真不如人,謝清韻這惟妙惟肖的演技可比楊家人高超的多了,雖說自己不能慧眼如炬,但好歹也是見慣了官場上爾虞我詐,人面獸心的,如今卻看不透謝清韻到底想要做什么。
掃了一眼地上的東西,向來有自知之明的元偲瑾,是一點都不敢高看自己,認為謝清韻會為了市井流言里,流傳的自己喜歡楊靜嫻而退婚的事來丞相府里折騰。
瞧著謝清韻裝乖賣萌的樣子,元偲瑾伸手掐住謝清韻的下顎,清淺的桃花眼里一片黝黑,明明不是什么犀利的目光,被他這么盯著看的謝清韻心底卻有些發(fā)涼。
“謝清韻你最好給我一個最合理的解釋,不然后果自負?!痹獋畦杂H政以來,遇到過太多走的橋比他走的路都多的官場老手。
但那些在官場上混了幾十年的老油條都會格外的小心他,尤其是這幾年,舅舅站到他跟前說話的時候都要思索再三。
在朝堂上那些耿直到直懂得打仗,不懂得舞文弄墨的武將,就比如謝混這樣的,說話的時候都要在腦子里轉(zhuǎn)幾圈,稍稍地修飾一下語言免得出什么漏洞。
如今卻遇到一個如此明目張膽,虛與委蛇地敷衍他的人,元偲瑾要是不生氣那就怪了。
被元偲瑾步步緊逼的謝清韻嘆息一聲,避開元偲瑾的目光,撇向旁邊的書信。
“殿下知道我自八歲后就生活在云夢澤的云夢山上,一住就是十幾年,最多就是到西北溜達兩圈,本就沒見過世面,聽楊公子說毓秀樓里有好東西可以看,就想著順便來看看,誰知道……”。
說道最后謝清韻幽幽地嘆息一聲,盯著地上散落的書信搖了搖頭。
“既然殿下不肯幫助,我也只能自作自受,自己善后了?!闭f話的時候謝清韻掙扎著起身想要去夠近在咫尺的書信。
“知道這里處處是機關(guān)你還敢輕舉妄動,要是連累了本宮,你們整個謝氏都得陪葬?!?p> 盯著謝清韻的元偲瑾,看她伸著手指去撿信,黑著一張臉口氣很差地威脅了她一句,利索地伸手去撿地上的書信,不準備和謝清韻在這里稱口舌之快。
只是在他握起書信,看到書信上面的字跡后,動作稍稍一頓,坐在一邊的謝清韻一直盯著元偲瑾看,哪怕在細微的動作都會落到他的眼里。
瞧著他遲疑的神色,謝清韻暗暗地撇唇,元偲瑾自從見她那一刻起就黑了一張臉,這會已經(jīng)電閃雷鳴了,小孩子看了都知道這是要打雷下雨了。
謝清韻這么大的人了,可不能對不起她吃過的糧食,肯定不會去自討沒趣,免得這只老虎炸毛,要是在這個時候咬她一口,她很可能見不到明日的太陽。
“公主您總算過來了,我家小姐她……”就在元偲瑾一邊撿東西一邊暗暗思索的時候,守在門口放風(fēng)的凝霜,急切的哭喊聲從門口傳來。
撿東西的元偲瑾回神,看了一眼坐在他身后的謝清韻,沒想到元偲瑾會突然回頭,一直在盯著他看的謝清韻有些尷尬地咳嗽一聲。
“只是好奇?”元偲瑾故作輕松地問了謝清韻一句,聲音里卻滿是諷刺。
剛剛元偲瑾還在奇怪,按照上次去謝家看到的,謝家這兩個丫頭對謝清韻可是忠心的很,凝霜怎么可能見到謝清韻有危險還置身事外,要不是被謝清韻氣的肝火旺盛,他早該看出來門口那個是放風(fēng)的。
“日后這樣的好奇一定不會再有了,免得在連累她人?!狈凑急豢创┝酥x清韻能做的,也就是裝傻到底,死活不承認了。
滿臉后悔,滿心愧疚地嘆息一聲,琥珀色的眸子里滿是感激地看相元偲瑾。
如果不是謝清韻剛剛演的過于生動比真事還要真情實感,還氣的他七竅生煙,元偲瑾一定會認為她是真的悔過了“哼!”
“皇兄,清韻你們沒事吧?”這邊元偲瑾冷哼一聲,把謝清韻打開的暗格關(guān)上后,門口就傳來永寧急切又擔(dān)憂的呼喊聲。
“嗯!”見元偲瑾把東西放好了,謝清韻抬手捂住自己的嘴,悶哼了一聲。
轉(zhuǎn)身看過來的元偲瑾見謝清韻的臉色已經(jīng)毫無血色了,唇邊還有一絲暗黑血跡,知道她體內(nèi)的毒開始發(fā)作了。
“謝清韻,我?guī)土四?,你還沒有報答我,別想就這么死了”。蹲下身子扶住謝清韻的元偲瑾冷這一張臉,陰沉的聲音沒有一絲溫度,桃花眼里的犀利目光看的她頭皮發(fā)麻。
她都中毒快要死了,元偲瑾還能如此冷血,腦子里還想著自己欠他的人情,足見這男人有多討厭自己,自己也就不用和他客氣了。
“殿下若要我還你人情,就勞煩您保住我這條小命,若是我到閻王殿去報道了,那就只能做鬼跟在你身后了?!?p> 靠在元偲瑾懷中的謝清韻唇角往上揚了揚,纖弱的聲音有氣無力的緩緩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