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府里辦詩會是哥哥之前答應(yīng)世兄的。
可當(dāng)詩會這一天時,王家公子又無故沒隱了。
她問哥哥世兄呢?
哥哥戲謔的看著她,說是從夜宴那日后,二皇子對世兄很是欣賞,第二日就邀請他一同入京,而世兄今年大概是一直都沒有歸府看過家人,也就順勢答應(yīng)了,故這幾日一直不在府中。
錦年想著她一直以來存在心底的疑惑都沒有問出口。
她想等著世兄回來,她這一次定要是付諸行動的,以免心中老梗著一根刺,不上不下,卡的讓人難受。
她不過走神了一會,哥哥就笑的猥瑣,湊近她道:“伯光兄今日會歸來,若是趕著走,大約是還能趕上詩會的”。
她覷了他一眼,并不受它話意影響,說道:“哥哥,世兄回來與否都跟小妹無關(guān)吧!倒是你該擔(dān)心”,她往墨閣所在的方向挑了一眼,“畢竟來的那些人可是大都是沖著王家玉郎的名氣而來,若世兄不能到,依哥哥一人估計難以自圓其說”。
謹(jǐn)言被說的一愣,心中暗叫不好,伯光兄也不知能不能按時到,若他不能,就去妹妹所言,他可別是給搞砸了,他可是以伯光兄的名義廣發(fā)帖子的。
早知道就該聽從父親之意,安謹(jǐn)言此時方才懊惱不已。
說來他也不過是為了人多,他緊擰了眉頭,連連苦笑,有些后悔莫及。
此時府中給下了帖的人一是哥哥的書院好友以及部分與安家走俏近的人,一為她單獨下帖覺得有必要來的人,還有部分是母親覺得必須要請的。
哥哥的好友及各家的公子們此時都聚在父親的墨閣,墨閣仿京城世家貴族府邸觀景之樓,二層小樓,琉璃磚瓦,灰白壁墻,獨立水中,四面皆留有花窗,有回廊,也可憑欄而望,從內(nèi)往外一眺,可見碧水清波,岸堤春柳初芽,府中后園美景盡收眼底,亦可望向安府之外,熱鬧街景,來往人士,堪稱為安父一絕。
而其他的各家閨秀們卻都在她的荷院。
她命春英夏洛帶著一眾下人開辟出一片專門招待客人的清靜之地,又臨時架了花廳,四面垂紗,中間蒲團(tuán)軟墊,矮幾木桌,花廳外是從錦城吳家暖房里尋來的盆花,開的正是絕艷。
她給謝媽媽一張吃食的小箋,讓媽媽盯住灶房照著前面做。
謝媽媽略掃過后,滿臉驚訝,朝她問道:“姐兒是如何知道這些只有宮中才會有的吃食的?”
錦年也不回她,反倒是笑非笑眼含深意的盯著她。
宮中吃食,既然她一個世家的小姐都不應(yīng)該知道的,而她不過是府中伺候的下人又是如何省得!
謝媽媽被錦年幽深的目光盯得,渾身僵硬,慘笑一下,悻悻然道:“媽媽這就去吩咐灶上”,轉(zhuǎn)身不復(fù)之前的言行穩(wěn)當(dāng),似落荒而逃。
錦年噙著一抹別有意味的清淡淺笑停駐一會后,離去。
當(dāng)安然來的時候,同她一起的還有一位陌生的女子,之前從未見過。
安然同她和其他閨秀們互相見了禮,又喚了她一聲錦姐姐,然后為她引見道:“這是顏夫子家的孫小姐,今日也來湊個熱鬧”,說完朝她使了一個眼色。
她自然明白其中的意思,笑著道:“小女錦年,歡迎孫小姐光臨蔽芾”。
如今只有閨秀們聚會,大家都摘掉了面紗。
唯獨這顏府孫小姐帶著面紗,只能看見露在面紗外的一雙鳳眼,生的好看極了,就連錦年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心里覺得一雙眼睛甚是熟悉,卻又覺得是自己想多了,她之前并未見過她,記憶中也并沒有其他的人有這樣的一雙勾人的眸子。
上官燕笑意盈盈的回道:“安小姐不必如此客氣,小女閨名上官燕,小字蘅蕪”。
其他本來坐著的閨秀一聽她居然還有小字,都好奇的站起身圍到她的身側(cè),問道:“小字,小女還是第一次聽見女子居然還有字”。
上官燕笑道:“是有的”。
“小姐蘅蕪二字何意?”另一閨秀問道。
上官燕又耐心的回道:“蘅蕪是家母喜歡的一味香料的名字”。
女子哦了一聲,接著直爽的說:“姐姐,你何不也摘了面紗,錦年妹妹的花廳僅眾女子,不妨事的”。
上官燕笑著婉拒,歉意萬分彎了彎膝道:“還請姐姐妹妹們原諒,蘅蕪因初來水土不服,儀容不表,只能戴著面紗才能不失禮”。
眾人都笑著表示諒解,女子將容貌看的甚重,既然如此她不摘掉也是情有可原,眾人也不計較。
錦年靠近安然,湊近她耳旁低聲問道:“然妹妹,你可是見過她真容?”
安然連連搖頭,“怎么錦姐姐?”
錦年道了聲無事,她只是心里覺得這上官燕有些古怪。
她略過花廳,除了俞家二小姐,其他的人都到了,心里有些擔(dān)憂,可別是出了什么事,她可是聽說俞家妾室刁鉆,對付人很有一套,要不俞家大爺能被她哄的服服帖帖的。
她剛想著,就瞧見一女子從遠(yuǎn)處徐徐而來,身量嬌小,一襲淺色素舊的衣裙,同樣面紗遮臉,當(dāng)她走近后,她抬手摘掉面紗,十五六歲的年紀(jì),膚光勝雪,雙目猶是一汪清水,容貌秀麗至極,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書卷清氣。
錦年暗道:好一位恬靜溫婉的佳人。
她心生歡喜,上前就拉住她的手,笑道:“紫玉姐姐,錦年早想見你,如今總算見著了”,在紫玉撩面紗時,她就注意到她白皙手指上淺淡的痕跡,此時握上她的手,才知本該是柔若無骨的一雙手布滿繭子,粗糙不堪,心里略過心疼,這樣美好的女子卻遇到那般不慈的父親,她的日子該是過的多苦。
俞紫玉溫和一笑,道:“錦年妹妹無需為姐姐傷心難過,姐姐只是身體受些許疼痛,心里卻并不覺得苦”,說完手指劃過她的掌心。
錦年淺笑,心里卻驚訝她是如此通透的女子,知她不僅是安慰她,也是同她道出她的心生,到底是不欲拂了她的一番心意。
“走吧,姐姐,見見其他的人”。
錦年親熱的拉著她的手一起走近了花廳。
閨秀們言笑晏晏間注意到紫玉,都愣怔一瞬,好似不可思議她會出現(xiàn)在這里。
不過今日來的人不同于何家的何靈,都是有禮又落落大方的人,均同紫玉見禮,紫玉也落落大方回禮,接著眾人繼續(xù)有說有笑。
花廳內(nèi)一片和諧,這倒是超出上官燕的預(yù)料。
她原以為俞紫玉的出現(xiàn)定會激起眾人的八卦之心,她正好趁此機(jī)會加以引導(dǎo),想來俞紫玉就會落得個流言蜚語,心中對給她下帖的安錦年也會心懷氣憤,并不會如前世那樣成為她的閨中密友,關(guān)鍵時互她不離不棄。
她暗暗咬緊牙關(guān),心里氣急。
她小瞧了安錦年,然后看向俞紫玉,前世她并未見過本人,只是在冷宮時聽宮人給她講起她二人的事,她還記得那個宮人是怎么說的?
這時間原來真有如那潭水一般深的情誼,老奴也是開了眼方才見到。
不想俞紫玉生了如此出眾的樣貌,清雅脫俗的讓人移不開眼,怪不得會成為南安王的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