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兄長會滿臉難堪的落荒而逃。
小小的竹廳,只剩下她和臉色更加難看的謝子宸。
她原也準備追著兄長而去,可他攔住了,她疑惑不解抬頭瞧向他。
他朝他搖了搖頭,并未說一個字,說來也奇怪,她卻是瞬間就懂了他的意思。
的確,兄長需要獨自冷靜的思考他自個的所言所行。
她心里無端生出落寞,大概是她一直以來把曾經(jīng)哥哥們該有的模樣加諸在了他的身上如今才對他失望不已,想來若不是她想的過于美好,其實他……也算是一個很好的兄長的。
“你可愿意跟我出去走走”,謝子宸突然就收斂起滿臉的不愉之色,問她的話平靜里又含著試探之意。
安靜的在無旁人的廳內(nèi),錦年追從心意仰起頭望進他的眼里,他們離的極近,近的她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吸間粗重的氣息,也覺察到他繃緊的挺俊身子。
“世兄,你讓錦年感覺熟悉”,好似她們曾在久遠的時光里見過彼此。
謝子宸微挑眉,因她的話眼里劃過一抹極快的笑,“然后你到底想說什么?”
錦年踮起腳尖,伸出她的右手,抬起輕輕慢移到他的下巴,停駐不前,她的眼睛直視他的,沒有慌亂不驚,也沒有震驚不已,只剩下一片望不到盡頭幽深,她微微一笑,充滿挑逗意味的淺笑盈滿室內(nèi),而謝子宸依舊巋然不動,低頭凝視著她。
她的手繼續(xù)移動到他的肩上,這次她纖長白嫩的玉指沒有任何遲疑的落在他已經(jīng)初顯男人力量的肩上。
對于她而言,他其實不過還是一個孩子,可是她心里卻從未將他看作一個不知世事的少年,而是他常常會讓她生出一種他會永遠會互她周全為她遮風擋雨猶如父親一般做她后盾的荒謬之感。
時間在這一刻靜止,寂然無聲中可能只有彼此的心跳如雷如鼓。
“安錦年,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謝子宸倏然低下頭湊近她的耳旁,輕聲笑語問道。
錦年耳尖微不可見的染上紅霞,她沒料到他會有此動作,側(cè)頭轉(zhuǎn)向說完并沒有及時撤去的人,面紗就在她轉(zhuǎn)動間滑落而去,再無遮擋的臉與謝子宸面面相對。
謝子宸明顯一愣。
錦年何嘗不是瞪大一雙眼睛,微張的嘴差點驚呼出聲。
“錦兒……”,謝子宸怔忪訥訥開口道,背在身后的手出現(xiàn)在她的腰上,虛攬住將他輕輕一帶,她原本放在他肩上的玉指順勢滑落到他的胸膛,她的整個人也依偎進他的懷里,她的只有再次仰起頭才能看見他的神色,可她就慫了。
甚至還慌亂到結(jié)結(jié)巴巴的問道:“怎……怎么了?”
謝子宸卻是快然大笑,舒朗的笑聲回蕩在整個竹廳。
錦年瑟然,突然覺得自個不應(yīng)該去挑逗他,有種玩火自焚的不安。
謝子宸語氣輕快道:“錦兒,你膽子不是挺大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之下居然就敢挑釁于我,這會怎么低垂著頭看都不敢看一下我”。
錦年心里嘀咕:誰知道你一個乳臭未干的人居然也是個老手,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現(xiàn)今可不是南宮沫,還不得吃虧,龜縮著正好。
“怎么不說話?”謝子宸不想眼中只對著一顆黑乎乎的腦袋,下意識就伸出空著的手輕捏她的下巴給抬了起來。
當他做完這一切后,他才后知后覺的想到如今的錦兒還小,他如此待她……他低頭。
錦年眼里瑩滿惱意,怒瞪著他。
“謝子宸……你……你……”。
就在此時,包廂外想起猶如春雷的敲門聲。
謝子宸含笑道:“小傻子,說話都不齊全還想著別的”,說著就扶她的身子站穩(wěn),然后為她整理一下凌亂的發(fā)髻,又彎下身子撿起落在地上的面紗,輕輕的替她帶上,由始至終他都眼里充滿了莫名的光看的她心慌意亂不已,這是連她第一次對風洛萌生出少女愛慕的感情時都沒有過異樣,就連成為貴妃的那夜她與天下至尊的帝王在一起都是萬分冷靜,可見謝子宸對她的影響。
門外是等不到她的春英,她一進門就笑著告訴她外面是如何的熱鬧,神經(jīng)大咧咧的她并沒有發(fā)現(xiàn)包廂尷尬的氣氛。
錦年由此舒了一口氣,不能繼續(xù)待在這里,不知道還會發(fā)生何事。
“世兄,錦年打算街上瞧瞧,你呢?”她狀似詢問,其實不過是想他能懂她眼里之意,二人分道揚鑣,就此別過,他如今可不住在安府,而是在錦城他家的別院里。
謝子宸如今也不過是個少年,雖偶爾心思深沉,可他到底多半時是清朗如明月的王家玉郎形象,溫和道:“錦妹妹一人去在下不放心,若不一起”。
錦年是不情愿的,可當著下人的面不好拂了他的意,只得點頭答應(yīng)。
于是三人就此結(jié)伴而行,同游錦城鬧市。
在他們離開后,包廂內(nèi)突然閃出一個人,臉色憋的通紅,緊張的抹了抹額頭滲出的汗跡,心有余悸道:還好他藏的好,要是讓主子知道他偷窺他調(diào)戲自個未婚妻的事還不得殺了他。
再說謝子宸就猶如他說的只跟在錦年的身后,保護著她,每每注意到錦年對某一樣東西感興趣,他就出手買下它,以至于到了后來買下的東西越來越多手里已經(jīng)拿不下,抱也抱不了的時候他才停了手,而反觀錦年,仍舊興致勃勃。
隱在人群中的謝子宸身姿挺拔,俊朗非凡,來來回回的人無不看向他,他們第一次見到如此嫡仙似的公子卻跟在一個女子的身后及時懷里抱滿了東西,還是時不時露出一臉的寵溺,其中有同樣出來的年輕女子無不露出歆羨不已的眼神。
走在前面的錦年若有所覺的回頭,就見他被人圍住,臉色尷尬,卻又不好推讓,她頓時燦然一笑,被他滑稽的樣子逗笑的同時心里卻涌上被寵愛的熨帖和滿足,已經(jīng)有許久沒有人這般眼里只有她一人。
隱隱有些愧色,她吩咐春英一句話,只見春英含笑而去,擠開人群,到了他跟前結(jié)過他手里眾多的小東西,無一不是她一路上認真瞧過的,他手里空了出來,抬起頭,隔著人群與她相望,給了她意味深遠的一笑。
錦年并沒有閃躲,春風拂面,淡淡的暖意,讓她的心都跟著暖了起來,她想著若是嫁給他后會不會就是她想要那種的歲月靜好的和順和平凡的日子。
錦年仰望天空,心情舒朗明亮,出來的夠久,也該是回去的時候了。
春英邁著小步吧嗒吧嗒的回到了她的身邊,趴在她的低聲道:“小姐,王家公子讓奴婢告訴您,說他今不預打擾府中眾人,就不陪同小姐一起進去了”。
錦年笑著點頭,朝他欠了欠身,帶著春英轉(zhuǎn)身朝著安府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