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 人心知多少
“其實,說了這么多,只是想給你說一下學(xué)校那邊最近新出的政策?!秉S勇東扯西扯,其實就是一句話就能說完的事情,讓他拖了這么久。
一中響應(yīng)教育局的教育改革,促進教育公平,保證每個人在每個時期都應(yīng)該享有自己實力所擁有的惠利。所以一中確實在今年開學(xué)就制定不少的實施政策,現(xiàn)在就差開展工作。
而最先開始就是從特等級和普通級的選拔政策入手,開始改革。
“學(xué)校那邊計劃普通級和特等級采取優(yōu)勝劣汰制,所以的話,這次的成績大部分會用來淘汰的標(biāo)準(zhǔn)?,F(xiàn)在跟你說,一是想跟你說數(shù)學(xué)的事情,二是想讓你有個心里準(zhǔn)備,對這個突如其來的政策,不過你放心,就算是真的要實施優(yōu)勝劣汰,那也是下個學(xué)期開始調(diào)班,先在已經(jīng)過了大半學(xué)期。這次的分?jǐn)?shù)是一個標(biāo)準(zhǔn),期末也是一個,兩個分?jǐn)?shù)綜合一下就是?!?p> 這個消息梁巧詩不是沒有道聽途說過,只是她真的只是把它當(dāng)成是一個道聽途說的消息。不會考慮未來的事情是她的風(fēng)格,別扭的人格以及不想理會長遠的事情,導(dǎo)致今天扭曲的心靈,這是羅文對她所有的評價。
“那你還把數(shù)學(xué)出的這么變態(tài),是想把所有人搞下去嗎?”羅文在樓梯拐角處自下而上仰望著他們倆,拐角聽到黃勇這么厚顏無恥說出這樣的話,有點唾棄黃勇,偽君子,什么都裝的一副為別人好的樣子。
他一步一步往上走,梁巧詩回頭看著他,他手里拿著手機電筒,那道光站在他走的路,但是這樣子并沒有看著到他的臉。
“你怎么回事,現(xiàn)在都幾點了還在晃悠,待會晚讀都要結(jié)束了。趕緊回去。”黃勇看到他就立刻拉下臉皮,大聲呵斥道。
“那你說說你是不是想把所有人都搞下去,接受普通級那些聽話的讀書機器。”羅文毫無所動,走上最后一階樓梯,停在黃勇的旁邊。
梁巧詩看著他把手機收起來放進書包,即使是在黑暗,依然不敢注視。
“但是你們不是沒有被搞下去嗎?”黃勇強硬跟他對視,“這是你作為一個遲到的人應(yīng)有的態(tài)度嗎?趕緊給我回去。這里沒有你的事,你的事情昨天給你說完了,不服氣今晚下課之后再過來。現(xiàn)在你不要嚇到梁巧詩。你說是嗎梁巧詩?”
黃勇把問題拋給梁巧詩,兩個人不約而同看向她。“不要看我,我···”梁巧詩支支吾吾,不敢說出“我不介意”這種話。
“回去吧?!秉S勇再一次警告羅文。
“哎,我其實···”梁巧詩看著羅文抬腳上臺階,著急沖他喊了一聲。
”怎么?想讓我留下來陪你挨訓(xùn)嗎?梁巧詩你果然比較自私?!绷_文這樣變成俯瞰著她。
“其實這次數(shù)學(xué)確實是想難為一下你們,但是都是拿好分寸的?!秉S勇想了想還是跟羅文解釋了一下。
“這樣有個屁用,還會什么教育公平,連選拔賽都不公平,結(jié)果怎么可能會公平?!绷_文站的位置剛好有教室的燈光撒在身上,那一瞬間梁巧詩就像是看到不刺眼的光芒。
“普通級的試題明顯把我們簡單了很多,難道就因為我們是特等級,所以就要面臨這種不公平的待遇嗎?”羅文挑眉問到。
“羅文這個問題我們以后再說,你先回去。快點!不要讓我給你記過。”對待優(yōu)等生,老師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無論怎么鬧,只要不觸犯學(xué)校死的規(guī)章制度,其他的都好商量,對羅文,黃勇盡量放任自流。
不管制可能就是教育的最高境界。
“好,梁巧詩是不是也該回去了?”說著就一個大跨步下來站到梁巧詩面前。
梁巧詩耳垂一熱,跟他錯開臉?!白甙桑厝ネ碜x!”
說著就轉(zhuǎn)過身雙手插兜一步一步慢悠悠爬上樓。梁巧詩看向黃勇求助,黑暗中看不清摸不清他的態(tài)度,黃勇煩躁地擺擺手,“走吧,先回去?!?p> 這個談話真是一點實質(zhì)性都沒有,想說的話幾乎一句都沒有提及,黃勇其實更傾向于短痛,有些事情早點面對,早點有決策。只是面對梁巧詩這種人,黃勇總是一拖再拖,脆弱,敏感,像個鴕鳥一樣。
黃勇在后面看著他們倆,不敢想他們是什么關(guān)系,是干涉還是就先這樣,至今找不到適當(dāng)?shù)姆椒ā?p> 梁巧詩跟在羅文后面,他多慢她就多慢,完全是復(fù)制他的步伐。
樓道里除了晚讀聲音的回響就沒有其他的聲音,上樓的拖沓聲也淹沒于此,何況別的,梁巧詩慶幸身處黑暗和喧鬧中。
她看著羅文的背影,雙肩包在他身上顯得小小的一個,兩個人都默契地不提今天的事情。
“梁巧詩,告訴自己可以留在高二A班?!眲偟狡邩堑淖詈笠粋€臺階,羅文突然停下來,轉(zhuǎn)身盯著梁巧詩。
嚴(yán)肅,命令,同時帶著一個一點期許以及信任。
沉默,時間在沉默的空間靜止,梁巧詩不敢回答,她知道自己的水平,這種期望不敢給自己。
羅文沒有聽到回答,一副怒其不爭的模樣。
突然伸手去拉住梁巧詩的手,拽著她往走廊的欄桿旁走去,梁巧詩沒有掙扎,任由他拉著自己的手。她偷偷抬頭看了一眼他的后腦勺,短短的頭發(fā)根本遮不住脖子梗,或許他太瘦,頸椎骨深深凹陷,形成一條溝壑形狀。
在欄桿處站定,羅文放開她的手,又站在開始的位置。清風(fēng)拂面,梁巧詩的心境有很大的不同。
眼尖的人看到這里兩個人,瞬間沸騰,張楠把頭伸出窗口,“vivi”吹著口哨。比較活潑的人都好奇的探出頭等著一幕好戲上演,畢竟這種場景在學(xué)校里邊能見到的機會少之又少。
“哎,欣怡看外邊?!睆埲鹑A轉(zhuǎn)過頭跟老欣怡低聲說道。
老欣怡停下來背誦,“有什么好看,又不是沒有被約過茶,背書吧!可能待會抽背。”
說著又再次垂下眼簾,嘴上背著“惟江上之清風(fēng)···”
“不是,是羅文和梁巧詩,并不是老黃?!睆埲鹑A神秘兮兮講到,一副有貓膩的神情看著外邊。
老欣怡聽到羅文二字,心里漏跳一拍,停頓了一下,并沒有回頭看,“背書吧,這么八卦。”
環(huán)視一圈,大家都翹首以盼地看著外邊,“待會抽背《赤壁賦》。小組長負責(zé)?!?p> 老欣怡是語文課代表,老師不在的時候通常就是她在安排語文晚讀。大家聽到這個消息,都回過頭來,一片唉聲嘆氣。
“怎么又抽背啊?”
“老美女,不要這么狠心好嗎?”
“說那多還不如好好看兩眼。待會背不出來又要默寫,默寫不出來就去老師那里再背,豈不是更加糟糕?!睆埲鹑A看著大家一副要“造反”的陣勢,作為紀(jì)律委員,還是例行公事說了句。
大家雖然有怨言還是乖乖地回神背誦。當(dāng)然也有人像張楠這種的,記憶力好,看一兩次就能記住內(nèi)容的人根本不把它當(dāng)回事,依舊趴在窗口饒有興趣看著。
老欣怡在朗朗書聲中,眼神穿過三列座位,再穿過窗戶,落在門口的兩個人身上。
就像穿過時空回到高一新生報到的那個大門,金秋九月,那個高挑挺拔少年背著書包在門口看著班級分布欄,活潑洋溢的老欣怡不小心踩到那個少年的腳,同時跌在他的面前,少年伸手撈住她的胳膊,在她抬頭的瞬間,少年清澈的雙眼吸引了她。
“對不起!踩到你了,疼不疼?!崩闲棱€沒有站起來,就急忙跟他道歉。
“沒事!”桀驁不馴卻禮貌待人是老欣怡對他的第一印象。
“你是高一A班的嗎?我是高一A班的?!?p> “嗯?!?p> “我叫老欣怡,你叫什么名字?!?p> “羅文?!?p> 往事都隨風(fēng)而去,而那個少年依舊還是跟當(dāng)初第一次見面一樣,對自己淡漠如水,怎么相處都激不起一點浪花。
她收回飄向過往的思緒,看著《赤壁賦》這篇課文。
“惟江上之清風(fēng),與山間之明月,耳得之而為聲,目遇之而成色?!?p> 與之成色。
“老欣怡,可以了?!?p> 老欣怡收回心緒,專心看著那篇課文。
“梁巧詩,看過高空的美景,你甘愿回到井底當(dāng)一個井底之蛙?!绷_文指著那個空曠的操場問梁巧詩。
看著他有點滑稽的動作和中二的話語,梁巧詩“噗嗤”一聲笑出來。
“認真點。”羅文嚴(yán)肅回頭瞪了她一眼。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绷呵稍娢嬷鞆娙讨σ狻?p> 是啊,看過高空的美景,誰還會想做個井底之蛙。但是很多時候就是因為站過高處,跌下神壇的時候一時間接受不了這種創(chuàng)傷,無法正視自己。
梁巧詩知道自己不該如此,初中時候以鎮(zhèn)中狀元考入一中奧賽班,幾乎是家族榮耀,身上帶著無數(shù)的光環(huán),在她的認知里也以為自己很厲害,待人接物也開始有點傲氣。但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特別是這種精英薈萃的群體里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一份特長,不僅僅是死讀書。
并且大部分的生活環(huán)境能決定思維,氣質(zhì)以及個人的性格。見過很多的人,梁巧詩開始自卑,這一份自卑是她以前有多自傲,現(xiàn)在就有多么討厭自己。
但是她已經(jīng)不敢相信自己還能不能再次回到那個神壇。
她會羨慕別人,甚至大多數(shù)是嫉妒,就是這份嫉妒的心里折磨自己。
但是對羅文,她會羨慕他的聰明才智,但是他從來不會嫉妒他,甚至有點惺惺相惜的感情。
“嗯!”
鏗鏘有力地回答,不只是回復(fù)羅文,也是對自己的叮囑。
事已至此,那就先這樣吧!

上關(guān)夾蠅
嗯,謝謝大家的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