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是太激動了？
張子常收拾了一番心情，給自己泡上一壺茶，慢慢品味。
深深地吸一口氣，然后呼出，反復幾十次。
內心的躁動逐漸平復，張子常開始復盤自己過去一段時間的表現(xiàn)。
前世的成就，帶給他一種盲目的樂觀。
武道分院的成功，幫助他這位少年山長建立起來最初的威信，而龍?zhí)珳Y也將會成為最容易被他拿捏的一位大宗師。
這件事情，強化了他在面對強者時的自信，卻也悄然助長了一種狂妄與熱情——企圖一舉掃清所有的阻礙，徹底掌握書院。
可是，先是被禪那活佛的神通打擊了自己的自信，又聽聞本以為已經站在自己船上的白玉京去跟屈恒密會。
挫敗、失落，然后是憤怒、反駁。
人走了，自己冷靜下來，才想清楚自己并沒有狂妄的資本。
跟這些存活了數(shù)百年、見得本性真如、又堅守己道的元嬰真人比較起來，我有什么優(yōu)勢呢？
要知道，他們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那些網絡小說中的NPC。
所謂人老成精，在前世，一位活到六七十歲的老者，都有著獨到的智慧。而元嬰真人，特別是屈恒這位監(jiān)院，足足活了六百年時間。
當然，并不是活的越久，智慧就越大，很多人年老后只會更加固執(zhí)和閉塞。
可元嬰真人不同，見得本性真如，就是拂去蒙蔽心靈的諸多塵?！?、激情、傳統(tǒng)、權威、道德、信仰。
拂去塵埃，才看得清楚什么是自我，什么是本性。
堅守己道，就是明悟自身的方向與意義，在一切境遇面前，作出非此即彼的選擇。明悟方向，踐行已道，所謂知行合一，莫過于此。
那我有什么呢？用商業(yè)上的術語，我的競爭壁壘又在哪里呢？
張子常喝下最后一杯茶，站起身來。
是了，生活在一個知識與信息爆炸的時代，通過網絡，無數(shù)人的智慧相互碰撞，一切知識都可以輕易地獲取。
而在此世，哪怕是元嬰真人，數(shù)百年來見過的人、聽過的話、想過的問題，也趕不上在網絡中一天所產生的。
除此之外，雖然物理學與化學在此世無用，但科學方法卻是有用的。
我可以使用正確的方法去把握修行，一定可以找到屬于自己的道路。
這一刻，仿佛撥云見日，張子常輕松了下來。
他走到屋內的傳訊符陣旁，給外務司發(fā)了一條消息，讓何萬野來一趟山長小院。
剛才跟白玉京說話的時候，他想起了情報網的事情，正好叫人來部署一番。
不多時，何萬野趕來了。
“山長，您找屬下是有什么事情？”
張子常示意他可以先坐下。
“之前跟你說的書樓計劃，進展的如何了？”
何萬野沒有立刻回話，而是先給山長與自己各倒上一杯茶，借著倒茶的功夫在心里組織了一下語言。
“目前，萬象書樓計劃的推進符合預期?！?p> “兩年來，開業(yè)的萬象書樓一共95處，遍及楚國所有州府，以及晉國和齊國的各州首府?！?p> “萬象書樓目前開展的業(yè)務包括書籍借閱業(yè)務、靈物寄賣業(yè)務以及小型拍賣會，其中的34處萬象書樓已經實現(xiàn)盈利?！?p> “情報工作的開展不太順利，主要原因是缺乏合適的人手擔任各地的情報負責人?！?p> 張子常點了點頭。
“進展還不錯，現(xiàn)在有幾個情況跟你同步一下?！?p> “第一，幾年內，將會有各國之間的戰(zhàn)爭發(fā)生，我們必須提前做好準備，處在各國邊境上的產業(yè)，盡快拋售和關閉。具體時間并不好確定，你先做好只有一年時間的準備。”
“第二，在戰(zhàn)爭開始之后，各國的修士都會集中于邊境，趁此機會快速推進萬象書樓的建設，相關的資源和人員準備，要提前做好?！?p> “第三，情報網鋪設可以適度轉換思維，不要求太過隱秘。在易道和佛門他心通面前，哪怕是訓練有素、身家清白的情報人員也是隱藏不住的。可以采取脅迫、利誘等手段，在當?shù)氐膭萘χ卸喽嗖迦脶斪?，然后各個釘子都單獨匯報，確保當?shù)刂袥]有一個人可以知道所有的情報網情況，避免被一網打盡?！?p> “第三點你回去再好好琢磨一下，寫一份具體的計劃給我看看?！?p> “第四，戰(zhàn)爭很可能從晉國引發(fā)，近期多關注晉國的情報，有任何情況都立刻匯報給我?！?p> “第五，鋪開的情報網要重點關注奇異之人，這種人物有大氣運在身，常有驚人之語和驚人之舉，修行法門很可能是前所未見的。一旦有類似的人物，都匯總之后讓我過目，但不要與對方結仇?！?p> 何萬野等山長都說完，才開口問道：“山長，這個戰(zhàn)爭的信息，來源可靠嗎？”
張子常白了他一眼，“不可靠，就是某位易道大宗師推算的，姑且聽聽就好了?！?p> 何萬野訕訕一笑，“易道大宗師，那定然是十分可靠的。屬下明白了，這就回去做一下情報網的計劃?！?p> 張子常從石桌下面取出一個小包裹，扔到何萬野手中。
“好好干，我看你應該距離蛻凡期大成境不遠了，下一步就是凝練神通踏入結丹期，這個給你，應該用得上?！?p> 何萬野有些驚訝，雖然自己沒有刻意隱瞞修為，也不應該是山長這個才修行了兩年的人能看出來的。
轉念又一想，多半是問了某位宗師，或者是山長親衛(wèi)。山長這么關心他的修行，不但專門找人打聽，還準備了獎賞，何萬野心中有些感動。
他接過包裹，當面就拆開來。
地心奇石，凌空寶葉，無暇玉……這是一整套修煉縮地成寸神通的靈材！
“山長，您怎么知道屬下會選擇縮地成寸這個神通？”
何萬野問出了問題后，立刻就想通了，他之前在修行司兌換了這門神通，山長想必是知道的。
張子常笑笑，這招還是跟禪那活佛學的，不過自己憑的是直接從修行司詢問到的信息，而禪那活佛的辦法，自己至今還沒搞明白呢。
“你好好做事情，成德資質不如你，恐怕沒機會踏入結丹期了，而你還有著遠大前程。等書樓的下一階段計劃完成，想必你也快要修成第一道神通，我會把第二道神通的材料給你準備好的?！?p> “你是我最信任的屬下，到了金丹境，你還能陪我更長的時間。多修煉些保命的神通，縮地成寸就很合適，你是經營的人才，不用想著殺伐爭斗?！?p> 何萬野收起包裹，單膝跪下。
“山長，屬下必定忠誠于您，一直到死！”
張子常忙起身，把他扶了起來。
“別這樣，搞得像我要派你去送死一樣，我可是希望你好好的，多活幾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