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國,越州,東華府。
“快看,那是什么!”
“七彩佛光,九品蓮臺!”
“是圣佛降世了!”
大街上,田野間,百姓紛紛跪倒叩首,耕牛屈膝行禮,飛鳥低頭致意。
天空之上,一尊九品蓮臺,直徑三丈三尺三寸三分,閃耀著七彩的佛光,劃破云層。
在楚國,除了太一天帝的官方祭司之外,禪那寺代表的密宗佛道就是最重要的信仰了。
楚國人信仰萬靈之長太一天帝,相信山有山神,水有水君,普天之下,莫不由神靈精怪所執(zhí)掌。所以,在楚國人的家中,最中間自然供奉太一天帝,但除此之外,本地的山神、水君,或是灶神、財神,乃至圣佛、道君,都可以安置在供奉的神位上面。
用張子常的話說,這是一個多神的國度。
這種信仰形態(tài)的形成,一方面源于楚國人的性格,另一方面則來自于太一天帝的尊號——萬靈之長。既然是萬靈之長,祂的祭司自然要尊重萬靈,所以山神、水君、灶神、財神等等,只要符合一定之規(guī),都可以納入正祀,而非異神。
當(dāng)然楚國也有官方定性的異神,比如晉國的祖神與五帝,比如秦國的昊天上帝,又比如宋國的元陽上帝,這些也不必細(xì)說。
那尊九品蓮臺懸浮在萬象峰外,停了下來,再往前的話,恐怕就不是拜訪,而是宣戰(zhàn)了。
一個朦朧的身影從蓮臺之上跳了下來。
來者身形高大,足有一丈高,其人肚臍以上是人形,有嘴如鷹喙,綠色,面目呈忿怒狀。肚臍以下則是鷹的形象。通身金色,身后兩翅紅色,向外展開,其尾下垂,散開。
不像僧人,倒像妖怪。
“圣佛座下,右尊者迦樓羅,還請萬象書院諸位大宗師,來拜見圣佛。”
迦樓羅立于空中,環(huán)顧四方,口氣也是大的嚇人。
張子常、屈恒、白玉京三人走了出來,旁邊還跟著四支尉軍小隊。
在不遠處,提前趕到這里的多羅瑪達利大師也跟著走了出來。
屈恒看了看迦樓羅,表情頗為凝重,以靈力將聲音凝聚成線,傳入張子常的耳中。
“山長,這位右尊者迦樓羅,恐怕是一位真君!”
“禪那圣佛,老夫兩百六十年前見過他一面,印象不深,當(dāng)時他的身邊也沒有這位右尊者。如今看來,兩百六十年后,老夫還在原地踏步,這禪那圣佛恐怕真的離元神只有一步之遙了!”
張子常想了想,沒有回話的想法,以他的修為,還是不要在眾位真君真人面前做這種無用操作為好。
“迦樓羅尊者,我叫張子常,擔(dān)任本屆萬象書院山長。圣佛既然是來拜訪我的,何不出來一見?”
“若圣佛不愿進入萬象書院,你我二人,就在這山間擇一空地,擺上茶盞,也是一件美談?!?p> 那九品蓮臺滴溜溜轉(zhuǎn)了幾圈,然后逐漸落了下來。
迦樓羅回到蓮臺之中,抱起了什么東西,然后再飛到了張子常三人的面前。
張子常仔細(xì)一看,那迦樓羅懷中的,居然是個一歲左右的寶寶!
“這是何意?”張子常正疑惑間,突然看到多羅瑪達利一路小跑趕了過來,直接跪在了迦樓羅面前。
他雙手張開,把整個上半身都貼合在地面,行了一個標(biāo)準(zhǔn)的五體投地大禮。
“弟子多羅瑪達利,惟愿圣佛慈悲,永照大千!”
迦樓羅亦躬身,道:“圣佛慈悲,永照大千!”
他懷中的寶寶睜開雙眼,咧嘴笑了起來,發(fā)出軟糯的童聲,“啊啊啊,啪啪,呀呀!”
多羅瑪達利好像聽懂了寶寶的意思,站起身來,拍掉了身上的塵土。
迦樓羅朝著張子常微微點頭,“張山長,圣佛剛剛轉(zhuǎn)世一年,還不能說話,張山長不必太過驚訝。”
這還能不驚訝?元神之下最強者的禪那圣佛還是個一歲的寶寶,更坑的是他還不會說話?
張子常左右看看,發(fā)現(xiàn)屈恒和白玉京都臉色如常,不由得十分佩服。
但是,關(guān)鍵問題是,他還不會說話,要怎么談判?。?p> “啊啊,呀呀呀,啪啪!”寶寶在迦樓羅的懷中,歡快地手舞足蹈。
張子常努力去理解他的意思。
“張山長不必?fù)?dān)心,你若有話,說出便是,我佛有應(yīng)答,你自會知曉?!?p> 張子常一驚,他沒看到迦樓羅或多羅瑪達利的嘴巴有任何動作,這個聲音好像是直接在他心底想起的。
下一個念頭,則是這禪那圣佛好大的口氣,別的僧人稱呼我佛是指他所信奉的佛祖,而禪那圣佛口中的我佛,是自己!
“這是?”張子常臉色難看得很。
“這是圣佛的他心通?!迸赃叺陌子窬┮荒槆?yán)肅的補充道,他剛才也聽到了那個聲音!
要知道白玉京在大真人中也算是強者,剛才更是用盡手段來防范他心通或類似的心靈法門??杀M管如此,他的所有努力還是被圣佛輕而易舉地突破了!
而旁邊的屈恒依然保持著之前的凝重表情,沒有再多說什么。
“禪那圣佛,你既然剛剛轉(zhuǎn)世,就匆匆跑來我萬象書院,究竟是何意?”
張子常平復(fù)了一下心態(tài),努力控制自己的思維不去亂想。
“哇哇,啪啪,啊啊?。 睂殞氝€在努力地回話。
張子常這次知道了,完全不管那奇怪的“啊啊啪啪”,只是用心聆聽心中的聲音。
“我佛聽聞,張山長有包羅萬象之大愿,十分仰慕,故來拜訪?!?p> 張子常正要回話,突然看到天邊有一點流光飛來,落入白玉京的手中。
白玉京皺了皺眉頭,卻沒說什么,以目光示意張子常繼續(xù)。
張子常心中有種不好的感覺,但面對禪那圣佛的他心通,不敢亂想,只能繼續(xù)問道:“能得到圣佛的贊賞,實在是子常莫大的榮幸?!?p> “然而,貴寺的余貢禪師,協(xié)同紫陽宗的兩位強者,伏擊本院的龍行川和龍莫永兩位師教,不知活佛何以教我?”
“昨日種種,譬如昨日死。今日種種,譬如今日生。生生死死,日復(fù)一日,張山長著相了?!?p> 張子常有些頭大,這個寶寶,會他心通,還會瞎扯,最關(guān)鍵的是自己還打不過。
不對,堂堂一位圣佛,剛轉(zhuǎn)生不久就匆匆趕來,絕對不是因為余貢禪師這種小事。
想到這里,他反而不急了,“圣佛說的有理,生生死死,日復(fù)一日,不如我們明日再會?”
“張山長果然是明白人,既然如此,什么伏擊書院師教的事情,再提也沒有意思了吧?!?p> 張子常點了點頭,“圣佛遠道而來,想必不是因為余貢禪師這等小事,自然也不是因為仰慕子常的包羅萬象?!?p> 他話剛說一半,突然醒悟過來。
不對,前半句是小事不假,后半句,恐怕真的有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