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7 早起煮飯
她努力想了想，想不出個所以然，只好作罷。
又問對方要了一壺茶水，便走回自己的小帳中。
等沒多久，一個少年模樣的小兵立在帳外喊：“小燭姑娘，小人來給你送水了。”
小燭掀開門簾迎他進(jìn)來。
沒有盆架桌椅，小兵便把她要的東西一股腦都放到板榻上，轉(zhuǎn)身對她說：“如若姑娘再有需要，可以去帥帳最北面、馬廄西側(cè)的新兵營找小人。”
“新兵？你多大了？剛參軍不久嗎？”小燭忍不住問。
“不不，姑娘誤會了。別看小人年紀(jì)小，已有三年軍齡。小人白日里一般都會在新兵營教授剛?cè)胛榈哪切┤艘?guī)矩，是以才請你去那里找?！?p> 小燭贊嘆道：“你好厲害啊，年紀(jì)輕輕都可以指教他人了?！?p> “姑娘過獎。小人賤名曲舟，唱曲泛舟的曲舟。”他又四處看了看，說：“這幾個火盆子都熄了，要不要再拿些炭來？”
“不不，我等下要去帥帳伺候，點著了也是浪費，等晚間再送來些吧?！碧鞖饽敲蠢洌炕疬@種東西定然十分珍貴，她可不能隨便糟蹋了。
曲舟應(yīng)好，抱拳作揖便離開。
他一走，小燭抓緊時間，洗臉梳頭，咕咚咕咚灌下去半壺水，使袖子一抹嘴，一路小跑到了伙夫營。
昨天那幾個同她比試過的壯漢見著她，詫異道：“小姑娘，你怎么又來了？”
“我來給將軍做早飯呀。”
“沒人通知你嗎？將軍昨日吩咐咱們在帥帳附近另起了灶臺，免得姑娘你來回跑?！?p> 伙夫營離帥帳確實有些距離，不過……說搭帳篷就搭帳篷，說起灶臺就起灶臺，將軍這般興師動眾會不會引人非議呀？
小燭暗自揣度，又跑回帥帳外，累的她口干舌燥眼冒金星。
守門的還是先前那個赤羽衛(wèi)。
“小燭姑娘，你跑哪兒去了？剛才忘了說，灶臺……”
“對，我就是想問，新灶臺在哪兒？”她喘著粗氣，著急地說，“將軍是不是快回來了？我、我還什么都沒準(zhǔn)備呢?！?p> “莫急莫急，等天大亮了將軍才會回。你隨我來。”
赤羽衛(wèi)領(lǐng)她往北走，來到一個有專人把守的土胚房前。
他介紹道：“這里之前專門用來存放帥帳里的常用物資，如今騰出些地方給你，暫做灶房。洗菜切菜在內(nèi)，燒火燉煮在外。”
小燭看到門前支了口大鍋，旁邊還摞著些干柴，心想：行軍在外，一切從簡，就連富貴滔天的鎮(zhèn)國將軍也不能幸免哪。
邊感慨著，邊捋起袖子干活兒。
也不知將士們都在校場操練些什么，一會兒喊聲震天，一會兒號角連連，聽起來氣勢非凡。
進(jìn)入北大營的第一個早晨，小燭在一片振奮人心的操練聲中忙碌而過。
帥帳大概是整個營區(qū)最豪華的處所，起碼這里桌椅板凳齊全。
親衛(wèi)給林沐濯打水洗臉，小燭忙著布菜。
大冷的天，他們將軍練的一腦門子汗回來，可見是下了真力氣。
等他一坐下，一對銀箸適時地遞上來，伴隨清脆的聲量：“將軍請?！?p> 許久不見她討好的模樣，今日重現(xiàn)竟生出分外懷念之感。
林沐濯說不上那是怎樣一種愉悅的心情，打趣的話張口便來：“本將軍一路走來，耳邊聽聞皆為營中諸兵將的抱怨?！?p> 抱怨？這話是對他手下說的還是對她說的？
侍奉在側(cè)的親衛(wèi)只管悶笑，并不答話，那就是對她說的了。
“抱怨什么？”小燭擲地有聲道，“將軍德高望重克己奉公，為保家國之安寧社稷之興旺年年來此苦寒之地，與廣大軍民風(fēng)雨同舟休戚與共，這番高風(fēng)亮節(jié)之舉居然還有人敢抱怨？”
林沐濯語塞半晌，擰著眉問：“你的聰明才智是不是都用在拍馬溜須這種事上？”
“奴婢……奴婢說的都是大實話呀！”小燭高漲的氣焰陡然只剩幾粒火星子，“那不然……他們在抱怨什么？”
“抱怨伙夫營的伙食難以入口，抱怨新來的廚娘手藝太好，抱怨空氣中全是噴香的味道卻吃不著?！?p> 將軍大人說的一本正經(jīng)，小燭反應(yīng)了一會兒才明白話中之意，立馬美滋滋地問：“將軍，您是在夸贊奴婢嗎？”
林沐濯閉口不答，不疾不徐地吃了幾口，眉眼舒展開。
“剛才得了信兒，孟府小姐醒了，預(yù)計今晚掌燈前可抵慶壤?！背燥埖拈g隙，他突然說。
“入城嗎？”小燭停下布菜的手，“為什么不來營中呢？”
林沐濯也停下，側(cè)頭瞅著她：“你當(dāng)本將軍的赤羽軍大營是客棧？誰都可以進(jìn)來睡一覺？”
也是，軍事重地軍事重地，是她唐突了。
“駱軍醫(yī)怎么說？孟馨已經(jīng)脫離危險了嗎？”小燭關(guān)心地問。
“等文淵將她安頓好，明日你自己過去看吧。”吃飯的時候不說話，稍微有點頭臉的人家大多如此。將軍方才吃到一半打破規(guī)矩，應(yīng)是怕她擔(dān)心，現(xiàn)在該說的都說完，當(dāng)真只聞杯盞交錯之聲。
小燭不敢再問，但瞧他臉色平靜，一派祥和，想來馨兒是無礙的。
早飯后，將軍去巡營，便一直不見蹤影。
小燭得空回小帳，只待了一會兒就快凍僵了。她有點犯難：是去找曲舟要點炭火好呢？還是躲進(jìn)帥帳里？
將軍的住處一整天都暖和和的，不過那里重要的東西太多，她待在里頭實在不合適。
又忍了會兒，還是決定找曲舟去。
剛掀開簾子，將軍大人的身影露出來。
“將、將軍？”小燭驚詫到結(jié)巴。
林沐濯繞過她，徑直走入小帳。
“火盆子怎么都滅了？軍需那邊不給你炭火？”將軍大人明顯不悅的語氣，把候在外頭那幾個不知道分管什么的將領(lǐng)嚇了一跳，急忙低喝幾聲差人去辦。
小燭見狀立刻以最快的速度說明情況，但將軍還是很不滿意的樣子，轉(zhuǎn)悠了一圈，丟下一句話：“去本將軍帳中待著！”
于是，將軍寫字她研墨，將軍議事她旁聽，將軍吃飯她伺候……這一天很快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