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黎看出釗郅心中必有欺瞞,但有說不上哪里有問題,正要開口問時,鵲晴卻匆匆飛來打斷了她,表情中滿是焦急道:“阿黎,不好了,北陰出現(xiàn)了十幾具人類尸體!”
蘇黎噌的站起來,她有預(yù)感,此事不是什么小事,但還是故作鎮(zhèn)定的問“死因是什么,是我族做的事嗎?”
“不是,但人死在北陰境內(nèi),據(jù)說仙族已派了天兵來殺你母親了。”
“這事若查不明,怕是你母親性命難測啊?!贬撣ぴ谝慌蕴嵝训馈?p> 蘇黎聽罷,與鵲晴攜著釗郅前往現(xiàn)場,只見十幾具男尸,身著夜行衣,長劍在尸體旁七零八落的丟著,可劍上沒有鮮血,尸體上也沒有傷口,釗郅比誰都清楚這些人的來歷,可此時他什么都不便說。蘇黎走到一尸體旁用手輕撫著尸體胸膛,一團(tuán)黑氣在尸體胸膛徘徊,許久,蘇黎才站起來,臉色凝重。
“不是我們妖族所為,是因為北陰妖氣甚重,他們進(jìn)來之后受了妖氣,常人是受不了這樣強(qiáng)的妖氣的,因此心臟爆裂而亡。”
釗郅聽言,心中擔(dān)憂暫時落下,長嘆一聲道:“那么這便是他們自己沒有辨明道路誤吸妖氣所為,于妖族,于你母親而言都沒有責(zé)任,那速去救你母親吧?!?p> 鵲晴聽言,與蘇黎相視后,便化作喜鵲飛走了,而后尸體也都不見了蹤影。
蘇黎卻不慌不忙的向大殿走去。若有所思的樣子讓釗郅內(nèi)心的擔(dān)憂又莫名涌在心口。
“釗郅?!?p> “嗯?”
“你和我母親究竟做了什么交易?!碧K黎停下來,眼睛緊緊盯著釗郅,他沒想到蘇黎會這樣問,他的計劃還未做一半,怎能白白浪費(fèi)了時機(jī)。
“你怎么……”釗郅頓了一頓,面色逐漸尷尬起來“你怎么突然問這個,如今不應(yīng)該剛加關(guān)心你母親的安危嗎?”
蘇黎冷眼看著他,突然冷笑了一聲道:“這種小事還不至于驚動天兵來抓我母親,妖殺死人的例子層出不群,若一一怪罪,那妖王豈不是都活不久。如果我猜的沒錯,那些死士應(yīng)該都是沖著你來的。”
“這…我無法辯解。他們確實是跟著我來的。”
“可你只是來修妖道的,若你是普通人,怎么會被跟蹤?”
釗郅心中嘆了嘆氣,此事終是瞞不了幾日啊。
“蘇黎,我知道這事瞞不了多久,但是我未曾料到這一天來的這么快,可是如今我們還是先設(shè)法救你母親吧?!毖粤T,北陰突然一陣妖風(fēng)剎過,宮殿方向眾妖齊聲吶喊道:“妖王已隕!”隨之飛來一只黑色羽片,之見蘇黎身后黑色羽翼張開,那羽片鑲在羽翼上,蘇黎以最快的速度收回羽翼。一切又恢復(fù)平靜。
“我母親已經(jīng)死了,你還不準(zhǔn)備說實話嗎?”
蘇黎的表情自始至終都冷冷的沒有變化,讓釗郅一度以為剛剛死的不是她的母親一般。
釗郅見勢,心中糾結(jié)萬分,但看這情勢,如若不說,自己跋涉千里的辛勞便都不作數(shù)了。思慮間,他走到一樹旁倚著樹坐下,道“此事說來話長,你坐下聽我說吧。”
蘇黎乖乖跟著坐下,釗郅瞧著遠(yuǎn)處意味深長道:“不錯,我并非尋常人類,是盅蠱城先皇的第二個兒子,我父親如你母親一般統(tǒng)領(lǐng)著人類。我本是原定的帝王,可儲君不是那么好做的,多少雙眼睛緊緊盯著我,尤其是我的哥哥…釗垣,父親離世之后,我登上帝位,可不料釗垣在我飯食里下了劇毒,隨即便篡了位,因我才在位幾日而已,還未建造墓宮,遂被扔在靈柩中,我的尸體在靈柩中日益腐爛,魂魄在那里許久無鬼來收?;昶窃诨蕦m終日游蕩,一日,我見釗垣將一死士處死,鬼差來收魂,我上前詢問他何時才能將我一并帶走,可鬼差說我不在鬼簿上,我苦苦哀求鬼差無論如何要幫我,無奈之下,鬼差見我無處可去,將我靈魂設(shè)法附在那個死士身體中。”
“怪不得你沒有被妖氣侵?jǐn)_,那現(xiàn)在的身體是那個死士的嗎?”
“不是,尸體終究是尸體,總有一天會腐爛,我附上那死士后小心翼翼不被釗垣發(fā)現(xiàn),可釗垣的眼線到處都是,校對我的日常行為,釗垣終究是發(fā)現(xiàn)了我,可他無法再次殺死一個已經(jīng)死了的人,于是將我趕出了皇宮,但尸體腐壞后,我就要尋找新的寄體,他為了防止日后不認(rèn)得我,遭我暗算,便暗中將自己的死士派在我身邊,每當(dāng)我換寄體之時,找不到完整的尸體,只能順應(yīng)他的計劃??墒敲棵吭趽Q尸之時,那原肉體無法一下適應(yīng)我的魂魄,遂而產(chǎn)生疼痛的之感,猶如一把鈍刀攪著我的心臟?!?p> 蘇黎默默聽著,換尸一說她倒是聽過,卻沒想竟真有此事,心中感慨萬千道:“因此,你找我母親是為了讓我母親幫你保護(hù)肉體不損壞?”
“對,你母親每日用自己的妖靈灌洗我的肉體,二十日之后這皮囊便是我的不必更換??扇缃瘛?p> “母親是因此事被天兵處死的?”蘇黎露出疑惑的我表情,可她是不信這樣的說辭的,起身便要離開,釗郅看著她即將離開,心中百感交集,蘇黎輕輕道:“剩下的那幾日,由我替我母親吧?!?p> “你不怕…”
“你大概不知道,天條律例里,從未有一條律法不讓用妖靈救人的,況且是鬼差先開的頭,他卻無事,我母親偏偏有事,看來你如今還是沒有和我說真話?!?p> 蘇黎化作烏鳥飛向大殿接受儀式,整理舊部,只有釗郅在原處發(fā)著呆,在這個蘇黎身上,他看不到一絲情感,自己母親死了,她亦不曾表現(xiàn)出半點傷感?!半y道真如書上所說,妖都是沒有感情的?”他心中默默想著。
隨著天色將黑,他也順著原路向?qū)m殿走去…
不出一夜,蘇黎已經(jīng)將北陰治理的井井有條,她知道,那個人是斷不會向自己袒露實話了。蘇黎正想時,鵲晴帶著一片前妖王的羽毛跑來道:“阿黎,你母親給你留下了這個?!?p> “這是…?母親的羽毛?”蘇黎接過羽毛,向空中一拋,羽毛化成她母親的模樣浮現(xiàn)在空中,蘇黎強(qiáng)忍著淚水,哽咽道:“母親…”
“女兒,我自知這一天總會來,妖族此刻一定還和以前一樣有條不紊,你已經(jīng)長大了,千萬不要為我流一滴淚,為母如今有許多事需要你去做?!?p> “嗯,女兒聽著呢,您講?!冰o晴在一旁看著蘇黎,她就知道,這丫頭之前都是忍著不哭的,她若哭了,那妖族有誰能信服她一個小姑娘,還不都反了天。
“那凡人說的話真也好,假也罷,如今我們北陰已經(jīng)被天界盯上了,若一月之內(nèi)不速速撤離,只怕妖族將不復(fù)存在,幸而他是人類,若我們助他登上帝位,讓妖族在盅蠱城居住的要求便可實現(xiàn),混跡在人群中或許能保我妖族安穩(wěn)些年歲。母親沒有時間了,剩下的就交給你了?!闭f罷,她便化作一縷青絲,最終消寂無蹤。
蘇黎看著母親消失,匆匆擦拭了眼淚,命鵲晴去請釗郅前來,自己則坐在王座上發(fā)著呆,她不過活了二十余載,哪里經(jīng)得起這些動蕩。
“你找我?”釗郅換了一席黑色長衣不知何時站在了門口,她緊緊看著眼前這個人,心中愧疚又懊惱,只將妖靈取下柔聲問道:“還有幾日便可使你完全適應(yīng)這身皮囊?”
釗郅見蘇黎語氣比往日溫柔了許多,心中疑惑,但又想到她可能是一夜都在治理北陰,只覺得是太累了,便不再多想。慢慢道“還有三日?!?p> “好,這三日我來替母親為你施法?!?p> 說罷,釗郅聽蘇黎的話雙雙打坐坐于蘇黎的床上,蘇黎一手將妖靈點在他眉間,另一只手運(yùn)氣施法,妖靈開始發(fā)出一條光影,將釗郅緊緊裹住,釗郅頓時面色慘白,額頭滲出豆大的汗珠。大約三個時辰過后,一切才結(jié)束,蘇黎收了妖靈的那一刻,釗郅便疼得暈了過去,她將釗郅輕輕托起,放在自己的床上,蓋好被子后,蘇黎打算離開,可手腕突然被一只手抓住,釗郅嘴里不斷念著“阿黎,不要走,就在這陪陪我。”蘇黎驚恐地看著他,手心全是他的溫度,她之前對于他,有太多的刻意的針對,可是這個人,卻是幫助妖族的救世主,她的固執(zhí)己見,險些讓全族沒有希望,也險些傷害了這個人的心。
她轉(zhuǎn)身輕撫著他的臉頰,輕輕道“你們?nèi)祟惔舻牡胤?,是不是也像北陰這般全是花林老樹啊…”她慢慢瞇起了雙眼,不知不覺便趴在他身上深深睡去。
釗郅過了許久,才緩緩睜眼,手輕輕撫摸著蘇黎的頭發(fā),對著屋頂冥想了許久,心中許久的想法得以驗證,妖與人一樣,都是有七情六欲的,他們也有人的感情,他們也會心軟,只不過他們比人更能壓得住情緒而已。
“蘇黎,人比妖還要可怕,只不過人的一生何其短暫,他們的罪孽只做了一點便沒了能力…還有,盅蠱城沒有滿眼的花林老樹,更沒有鳥語池音,我…這句話絕不是在騙你?!?p> “對不起…”釗郅輕輕合了眼,眼角一行淚珠長長地滑落,那一夜,他和她,對于未來,誰不是帶著無數(shù)的憧憬入睡的呢。
酌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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