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到暮春,漫天都是飛絮的青蒼城,大片大片的飛花,輕盈起舞的落蕊。像是被不諳世事的孩子隨手涂抹在這個季節(jié)的最后一頁浮生畫卷上。
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暖風和煦,明媚的陽光鋪陳在復蘇的大地上,萬物呈現(xiàn)一片生機,形成一幅秀麗多嬌的山水圖上。世界像剛從一個漫長的睡夢中蘇醒過來,邁著輕盈的步子來到人間。
一處是“遲日江山麗,春風花草香?!绷硪惶幨恰安輼渲翰痪脷w,百般紅紫斗芳菲?!?p> 2020年的春末夏初,我十六歲。讓人恐慌煩悶的疫情終于過去了,我們也開始跟網(wǎng)課和釘釘說起了再見。就像年少時所熱愛的一切,終究都要一一告別,開始跟不熟悉而又陌生的世界坦然相見。
但終究,有些人并沒有熬過寒冷卻被永遠的留在了2019。
我隨手解鎖手機,看著一些當下的新聞:
【南方多地連續(xù)降雨,已經(jīng)引發(fā)多地洪澇,且雨勢未歇,強降水可能會引發(fā)滑坡、泥石流等風險,大家應避免前往山區(qū)、河道等危險地帶。,】
【北方從春季一直干旱到夏季,氣溫且不斷升高超過近年來歷史平均記錄,】
看著這些,我攤開放在桌面的一本灰色筆記。
我在網(wǎng)課筆記本的最后一頁一大片空白處細心地寫下她的名字。然后我重重的合上了。
我心里想,也許再也沒有機會親口告訴女孩我的名字便不假思索的翻開扉頁,潦草地劃下兩個字:顧里。不再看一眼的輕輕合上。
我就是顧里,從小生活在青蒼城的少年。一個槐蔭中學的高二文科學生。文不能,武不就。上不了廳堂,也下不了廚房,自認為善良勇敢堅強的有志小青年。
可就在今天,4月18號,我迷路在這個因為疫情結(jié)束漸漸活絡起來的小城,這個我生活了十六年的城市。
今天天氣真的不錯,中午時分我便獨身一人去向離家頗遠的湖畔公園。隱約記得快走到公園東門門口時耳邊傳來尖銳的蜂鳴聲,我便被一陣巨力瞬時間沖倒。
我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我倒下趴在地上目睹這個世界變得晦暗血光了起來,耳畔的甕鳴聲漸漸的消失了,原本額頭上前一刻還有的不明液體所帶來粘稠溫熱的感覺也模糊了。我好像明白自己失去了什么,可又好像什么也留不住。恐慌之中我下意識的爬起腳步沉重的跑去,我后知后覺的回過頭來好像看見一個人也趴在我剛才倒下的地方一動不動。我開始頭昏,我真的不知道為什么會這樣,我驚慌失措無助的奔跑不知方向。
當我緩緩清醒了之后,我看著街道四周幽暗陌生空無一人的環(huán)境。仿佛一切都是黑暗,仿佛一切都是虛無。
不,這不是我熟悉的城市。我像是受到了內(nèi)心的某種指引一樣,開始向前邁著沉重的腳步緩緩走去。
眼前的小店,唯一清晰帶有光亮的店鋪映入眼簾。整個世界讓我感到陌生且寒冷,唯有街頭這一家店鋪給我?guī)硇┰S溫暖。
我稍稍停頓了一下腳步,一把推開玻璃店門大步地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