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陽城,西城和東城面向大山,整個仙陽城是在一條臥榻江邊的山脈斷口中修建而成,所以易守難攻,而這條山脈卻不因仙陽城聞名周邊。
正所謂,山不在高,有仙則名,這條山脈便是因仙陽道觀聞名遐邇,整個南巴國也就三處同等地位的道觀,分別是其京都巴都外九里觀云道觀、江州城城外青蘭江江心島上的江心觀,還有便是這仙陽城東城一側(cè)山脈中的仙陽道觀了,這半邊無名山脈也因仙陽道觀得名仙陽山。
仙陽山一個得以俯瞰整座城的懸崖上,一位身著金色道袍,面容古樸,蓄著山羊胡子的道人正在此處向仙陽城內(nèi)觀望,右目中的瞳孔完全被紫色光芒占據(jù),整座仙陽城在他右眼的視野里呈現(xiàn)出一個別樣的世界。
無數(shù)不同顏色,不同華光的煙云化作一個個人影,在同樣有著不同顏色和華光的建筑內(nèi)外穿梭,而城中的貴人府邸更是煙云匯聚之所,有祥瑞斐然的煙氣,也有黑如碳木的煙氣,更有顯露殷紅血色的煙氣不一而足,其中宰相府的煙氣居然是一道由祥瑞之氣組成的盤踞睡虎,在這座城中顯得尤為明顯。
這些煙云便是氣運顯露之像,只有開竅之人方能看到,一般開竅之人只能看到些許普通人的氣運,但是只有開了眼竅之人才能看到如此宏偉的大城氣運之景。
不論是活物還是死物他們都擁有自己的氣運,氣運與命運緊密相連,而道觀之人想要修行快,修行成效好,就得接觸氣運,在氣運中獲得好處,增強自己的氣運而開啟更多的竅,直到升仙。
這山羊胡子道人便是一位開了右眼眼竅的高人,他正觀察著仙陽城內(nèi)的氣運之景。
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卻是關(guān)注宰相府居多,只見他右手大拇指在右手指節(jié)中來回掐算,過了半盞茶的時間,大拇指突然停在了食指指節(jié)處,古樸的臉上眉頭緊皺,口中喃喃。
“怨奴弒主之像停了些許?怎么回事?莫非這許獨清與我真的沒有師徒的緣分嗎?不行!我已然插手此事,如若出了些差錯怕是要背負氣運孽緣,況且這許府有高人下咒,一步錯步步錯!早知道就不貪圖那柳氏獻上的六百年靈芝了!”
山羊胡子道人右眼瞳孔中的紫光消失不見,右眼瞳孔也回復(fù)正常瞳色,閉目修整些許,便恢復(fù)正常,在這懸崖之上來來回回背著手行走,整個人顯得較為煩憂,似是在思考解決之道。
“師尊!宰相府有人來訪,說要面見師尊!”
一位身穿普通黑色道衣,頭上盤著圓形發(fā)髻的長臉中年道士,突然從一處草叢之中竄了出來,對著山羊胡子道人恭敬躬身道。
“星葉,你這草木遁法稍差火候~”
山羊胡子道人看了眼星葉竄出來的草叢,有幾棵狗尾巴草被莫名的力量折斷。
“師尊教訓(xùn)的是!徒兒定會努力修行!但是那宰相府來訪之人如何處置?您說過宰相府之人來了就得第一時間報上。”
被自己師尊指出不足,星葉摸了摸腦袋有點不好意思,但是也沒忘了正事,趕緊提醒道。
“他有說過自己是哪個府上的嗎?”
山羊胡子道人右手摸著山羊胡,閉著眼睛背著左手道。
“說過,聽聞是宰相府大管家許永安,怕是宰相派來之人?!?p> 星葉低頭恭聲道。
“呵呵,怕不是宰相派來之人呀!倒是件好事!省得我多番思索!”
聽到來者是許永安,山羊胡子道人一捻胡須,臉上露出笑容。
“好事?”
星葉不明所以的看著自己的師尊。
“對!是好事!來人可曾安排妥當(dāng)?現(xiàn)在何處?”
山羊胡子道人放下手中的動作,一步走到三丈外的星葉身邊問道。
星葉羨慕的看了眼自己師尊。
剛剛那一手神通雖說看起來容易,凡間的先天強者也能做到,但是其中玄奧根本不是那些凡人強者能比肩的,因為這一步可大可小,自己的師尊曾經(jīng)一步跨了十里的地界。
也因此在諸多道觀之中成名,許多道觀之人以這個神通名字一步絕塵稱呼他。
“師尊的一步絕塵越發(fā)玄妙了!”
星葉先是恭維了一聲,緊接著道:“許永安依然妥善安排在內(nèi)觀會客廳之中,師尊前去就是,我已經(jīng)讓我徒火河在那里招待了。”
“好,你做事也越發(fā)沉穩(wěn)了!為師也很是欣慰啊!”
山羊胡子道人說完便又是一步跨出,不等星葉,直接消失在原地。
星葉看著師尊離開的方向,皺著眉頭,也伸出自己的腳,在半空中比劃些許。
口中念叨著聽不懂的道言,突然他周身一陣陣氣旋卷起地上的沙土將他包裹,身體也消失在沙土氣旋之中,頓時出現(xiàn)在十丈外的一處高木樹冠之上,只見他腳踏樹冠上的樹葉,身體隨著風(fēng)自然搖晃,如同粘在上面一般。
“哎!我用這一步絕塵還真是一步覺塵?。 ?p> 站在樹冠上的星葉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砂石灰土,搖頭嘆息道,隨后整個人便沉浸樹葉之中消失不見,樹冠之上如同沒有了這個人的存在,只有幾片生機盎然的綠葉悄然從其中飄落。
會客廳外,一名穿著藍色道衣的年輕人,突然跪拜在地上高聲道。
“徒孫見過師祖!”
卻是那山羊胡子道人,突然從會客廳外的一處隱秘之地走出。
“老奴!宰相府許永安,見過仙陽真人!”
端坐在會客廳椅子上,穿著宰相府特有的黑衣大管家服,鬢發(fā)皆白的許永安聽到聲響趕緊起身,看見從門外走進的山羊胡子道人,立刻小跑到其身邊三尺處停下,低頭拱手恭敬道。
“有道是宰相門前七品官,更何況是大管家,那可得是大官了!面見本真人如此恭敬倒是折煞小道了!”
仙陽真人稽首低了低上身,回禮道。
“仙陽真人就莫要取笑小老兒了,真人仙名南巴國誰人不知誰人不曉?小老兒不過是宰相門下一奴仆而已,能得真人如此回禮已然是三生有幸了,哪里擔(dān)得起折煞這二字!”
說完許永安身子骨低下的愈發(fā)厲害,恨不得直接趴在地上給仙陽真人跪下了。
“好說好說,入我道觀,眾生皆平等,快起快起,莫要折了腰背,那可就不美了!”
仙陽真人伸出右手將他扶起,許永安受寵若驚的連聲道謝。
“大管家在百忙之中前來,可是有何事要本真人效勞的?”
仙陽真人先行走到臺前坐下,對著許永安招了招手示意讓他也坐。
“真人落座,老奴一身的凡塵氣就不給真人的桌椅蒙塵了,老奴站著就好站著就好,此番老奴前來卻是要替我那孫少爺向真人賠禮道歉,還望真人能高抬貴手,給我那可憐的孫少爺指一條生路?!?p> 許永安說完便撲通一聲跪拜在地,一副你不答應(yīng)我就不起來的模樣。
仙陽真人坐在椅子上,左手摸了摸山羊胡須,右手當(dāng)即放在眼前開始掐算起來,過了一會兒,方才停手,大拇指從中指指節(jié)處停下,看到大拇指停下的位置,松了口氣。
當(dāng)即伸出右手對著許永安向上虛抬,口中笑道:“我道是什么事,閣下可是為了那圣旨而來?”
許永安看到仙陽真人的笑容,趕緊討好的笑了起來,也沒有起身,只是挺直上半身,不斷地點頭道:“真人仙算!正是此事!宰相府愿意出三朵百年靈鹿草助益真人仙路,還望真人應(yīng)允孫少爺在家中盡孝三年,由其伴讀入觀代替孫少爺靜神養(yǎng)心!還望真人應(yīng)允!”
“這是圣旨,本真人也不好違抗啊~畢竟違抗圣旨是會傷到本真人修行氣運的!”
仙陽真人老神自在,突然一臉市儈道。
“是極是極!這是孫少爺特地為真人獻上的三百年人參一株,孫少爺雖說紈绔,但是年少便與其母分離不能見面,此番圣旨一下,母子見面怕是更加艱難,還望真人成全這對可憐的母子吧!”
許永安趕緊將滿是褶皺的大手伸進懷中,從內(nèi)襯衣兜中掏出兩個樣式精美的玉盒,費勁的挪著還跪在地上的腿,靠近仙陽真人,將兩個玉盒小心的放在其身邊的桌面上,又趕緊退回原地重新跪好。
看到許永安如此上道,仙陽真人古樸的面容上露出滿意的微笑,伸出手拿起兩只玉盒打開一看,一個稍大的玉盒之中三株長得如同鹿角,散發(fā)著淡淡清香的青綠小草分開擺放,另一個玉盒之中卻是一棵人形長須的根莖,散發(fā)著些許泥土味。
“年份沒錯,這人參卻不是三百年的,是三百九十年的老參了!孫少爺有心了!這事老道允了,老道這就手書一封,讓門下徒兒帶去巴都獻給陛下,如何?”
仙陽真人將兩只玉盒小心的收好,抬手一道清風(fēng)將還跪在地上的許久安輕輕吹起,滿意的對著他說道。
“真人仙法神妙非常!真人能手書一封那是孫少爺?shù)母7郑∪绱艘粊砝吓簿屯瓿蓪O少爺?shù)囊环瑖诟懒?!老奴這便告退了!真人安坐!”
許永安面露喜色,趕緊點頭,說完便對著仙陽真人拱了拱手,作勢要離開。
“誒!宰相府如此有心,我仙陽道觀也不能無禮不是?火河!帶這位貴客去藏仙閣取一柄開光桃劍和一瓶靜心丹,算做我仙陽道觀給宰相府的回禮!”
仙陽真人對著門外侍候的火河高聲囑咐道。
“火河謹(jǐn)遵師祖法旨!”
火河趕緊進來對著仙陽真人躬身稽首,同時面向許永安對著他點了點頭,伸手向門外虛引。
“貴客隨我來~”
“多謝真人賜禮,老奴告退!”許永安對著仙陽真人躬身拱了拱手,轉(zhuǎn)過身子對著火河點了點頭:“有勞小道長了!”
說完等到仙陽真人回了句無妨后,便跟著火河離開會客廳內(nèi)。
仙陽城,宰相府,許獨清院內(nèi)。
“孫少爺,這便是習(xí)武秘籍嗎?”
許錢拿著手中厚厚的書本,皺著眉頭對著直接坐在地上老神在在的許獨清道。
“嗨呀!當(dāng)然是習(xí)武秘籍啦!本少爺還會騙你不成?”
許獨清撇了撇嘴斜眼看了下許錢回應(yīng)道。
“只是~”
許錢修行過梅英交給他的內(nèi)勁功法,但是也只是幾句口訣和梅英手把手教給她的內(nèi)勁運行方法,并不復(fù)雜。
所以看到手中這厚厚的秘籍一時間有點難以接受,差點就說出這秘籍不正常的話,卻被一旁侍候的梅英打斷。
“只是什么?。窟@可是軍中修行的頂尖秘籍,孫少爺可是十分看重你的!還不快謝恩!你不通文字,孫少爺自然會派人給你解釋清楚,哪里來這么多廢話!”
“嗨呀!梅英喲~看中了這家伙的漂亮臉蛋不是?這么快就護著他了?本少爺還在場喲!”
許獨清露出壞壞的笑容,對著梅英揶揄道。
“孫少爺~莫要開這番玩笑了!梅英臉皮薄~”
梅英聽到許獨清的話,清秀的面龐恰到好處的露出幾絲紅暈,一臉不依道。
“哈哈哈!也就這榆木腦袋不明白了!誒!數(shù)錢,這秘籍雖說內(nèi)容很多,但是修行內(nèi)勁的方法也就那幾句,一會兒本少爺教你!??!不!梅英也識字,本少爺讓她來教你!哈哈哈!”
許獨清看著一臉淡漠沒有表情的許錢,憋著嘴,搖著頭,一臉頭疼的樣子,對著許錢取笑道。
許錢倒是沒有任何感覺,因為他根本聽不明白這兩人到底在說些什么。
心底琢磨了許久這兩人的言語,發(fā)現(xiàn)對自己有沒有害處,方才抓了抓腦袋對著許獨清點了點頭道:“多謝孫少爺!多謝梅英!”
“哎!梅英呀~我都替你著急!”
許獨清搖了搖頭看了眼梅英,站起了身子,背著手跟個老者一般嘆息道。
“孫少爺~梅英沒那個意思!”
梅英臉上紅暈更甚,雙手?jǐn)Q在一塊,扭捏道。
“梅英沒那個意思~”
許獨清模仿著梅英的語氣在原地對著梅英打趣道,看得梅英在原地不斷羞怒的跺著腳,紅暈都爬到了她那白皙嬌嫩的耳根。
而此時院外卻傳來一道蒼老的聲音。
“咳咳~孫少爺,老奴回來了!”
卻是從仙陽道觀回來的許永安出現(xiàn)在許獨清的院門外,看著學(xué)著婢女說話的許獨清,蒼目之中露出幾分不忍。
“永安爺爺!你回來了!可是有什么消息?”
許獨清一蹦一跳的跑到許永安的身邊,拉著他的手露出沒心沒肺的笑容。
“嗯!您說要還給這小乞兒的恩情,老奴辦到了!仙陽真人答應(yīng)收他為徒三年!這可是天大的恩情啊!只是還救命之恩,怕是太過豐厚!但是既然是孫少爺?shù)亩髑?,那便罷了!
老奴過來也是跟您說一聲,你還是要讓這小乞兒做點事情才是,不然如此還恩,我這里也不好跟老爺交代,言盡于此,老奴告辭!孫少爺留步!”
許永安對著許獨清意有所指道,似乎這伴讀入道觀之事讓他非常為難。
“嗨呀!永安爺爺放心便是!”
許獨清對著許永安的背影揮手道別,高聲道。
而聽到許久安的話,許錢莫名想要給許獨清辦事將這份人情還了,腦袋突然一暈,言不由心道:“孫少爺,奴才能做什么?孫少爺吩咐便是,莫要因奴才讓孫少爺在老爺面前為難,那奴才便是犯了大過了!”
聽到許錢的這句話,許獨清頓時露出他那標(biāo)志性的上排牙,暗道:這小子挺上道啊!
而面龐羞紅的梅英目中也露出些許歉意。
許錢突然腦袋一陣清明,眉頭緊皺,因為剛剛那句話并不是他想說的,但是不知道怎么了,他就說出了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