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異動
空山新林歸鷓鴣,夢江湖長短,溫酒一壺。
古井幼童轉(zhuǎn)轆轱,添二兩雨露,過客觥籌。
----題記
聽到項飛的鬼叫,陸海連忙轉(zhuǎn)過頭去。
灰色的、青褐色的石塊縫隙里,一塊灰白甚至可以說是慘白色的碎裂原石靜靜在那里嵌著。
“這是……雪紋礦石?”
低頭,陸海看著那塊碎裂的慘白色石頭。
和雪紋礦石打了那么多年交道,陸海對這種東西的特性那是再熟悉不過了,但他從來沒見過這種狀態(tài)的礦石。
慘白色的光澤十分黯淡,和正經(jīng)雪紋礦石的那種圓潤和璀璨完全不同。
這塊布滿裂痕的礦石內(nèi)部空空蕩蕩,也不存在任何的美麗紋路。
要知道,雪紋礦石之所以叫雪紋礦石,那就是因為它的性質(zhì)冰寒,而且如水晶般通透的內(nèi)部也有各種各樣類似于雪花或特異符文的紋路,十分神奇。
但這塊碎裂的礦石,顯然沒有這個特性。
“你把它挖碎了?”項飛瞪眼,不知所措。
“放屁!”陸海轉(zhuǎn)頭,“雪紋礦石有多硬,你不是不知道,我挖碎它?它比我命還硬!”
這話說的不假,雪紋礦石在提純和加工之后,是上好的煉器材料,隨便摻一點精鋼,就能打造出堅硬無比的戰(zhàn)甲和削鐵如泥的兵器。
在以往的礦洞開采中,也從來沒聽說過有人能破壞礦石的,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撓頭,項飛嚅囁著開口,“一般人肯定不行,但要是仙人的話,沒準……那個……或許……有可能……”
“滾!”
伸手將項飛推到一邊,陸海將鐵鎬扔到項飛懷里,他往下捋了捋自己爛棉衣的袖口,伸手就去掏那塊碎礦石。
“喂!小心啊,那玩意兒特涼!”
項飛嚇了一跳。
雪紋礦石的性質(zhì)十分寒冷,礦石表面溫度甚至能達到零下五十多度,這也是為什么這該死的礦洞里如此寒冷的原因。
如果貿(mào)然用手去碰,很可能會低溫凍傷,所以奴工們一般都得戴上厚重的手套。
不過,陸海根本就沒理,他愣是空手就抓,一把就捏在了礦石的一角上。
不對勁,別說凍手了,還有些溫熱。
“撲簌”
就在陸海一個愣神的瞬間,手里的礦石竟然瞬間瓦解,變作細密的齏粉,濺落一地。
“這……”
張嘴,陸海摸不著頭腦。
項飛徹底傻眼了,他哪里見過這樣的事情,但雞賊的他立刻轉(zhuǎn)臉到處看,隨后急促的低聲道,“沒人沒人,快埋上,要是讓人瞧見,非給打死不可!”
破壞礦石是重罪,奴隸的命如草芥,草哪有礦值錢?
“看著點屁股!”
陸海一甩下巴,隨即便抄起鐵鎬,三下五除二的就是一頓猛掘。
項飛不聰明,但項飛有著骨子里的狡猾。
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轉(zhuǎn)過頭去,一邊彎腰去撿腳下的碎石,一邊飛快掃視著身后的環(huán)境,時刻注意著動靜。
順著碎裂礦石的方向,陸海僅僅掘了兩下,大片附在表皮的石頭都被鎬頭敲碎,簌簌啦啦的掉在地上。
到這時候,陸海也顧不得隱藏實力了,細胞中的線粒體快速燃燒,雙臂之上的筋骨暴動,層層肌肉如怪蟒之鱗片,支支乍起。
也就是項飛一直在望風,沒向后看,不然他能被活活嚇掉眼珠子。
腕骨低鳴,陸海掄起鐵鎬,如揮舞一根稻草般恍若無物,伴隨著幾聲嗤喇喇的破石響動,一個水缸粗細的橢圓孔洞就被他給挖了出來。
“呼!”
吐出一口白氣,陸海把腦袋伸進孔洞,探頭去看。
借著礦洞里的火光,陸海用手扒開最后一些遮擋視線的碎渣。
終于,他呆住了。
順孔洞往下,全是雪紋礦石,四周也是,左右都是,全部都是一片白色反光。
但這些礦石,全都像剛才那塊礦石一樣,裂痕如干旱的荒野之痕,盤桓在原石上,一層層。
“咕?!?p> 咽口唾沫,陸海伸手,輕輕一碰。
“撲簌,撲簌,撲簌簌!”
宛如被捆扎在一起的鞭炮,也像是被排列整齊的多米諾骨牌,一個碎了,兩個碎了,連鎖的破裂反應形成低沉急促的爆鳴。
原本堅硬如鐵的礦石全部化為細密的粉塵,散落并濺射出去,涂抹在石頭和石頭之間的縫隙里。
如果人類的嘴可以張的和河馬一樣大,那陸??隙〞炎约旱淖焖洪_,好能張的更大一些,不然的話,心里的震驚和腸子里的難以置信實在是鉆不出來了。
“咋啦?”
身后的項飛嚇了一個激靈,他連忙轉(zhuǎn)身,去看陸海。
咽了一口口水,陸海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表情,“我覺得,可能,要完?!?p> “什么要完?你蛋蛋掉了?”項飛揪心的提出自己最重視的問題。
“……”陸海滿頭黑線,“……還在……”
項飛松口氣,“那就行?!?p> “這是什么莫名其妙的對話啊喂,你就不能把注意力放在應該放的地方嗎?”
陸海沒好氣的撇嘴,他思維飛轉(zhuǎn)道,“如果被李家的那些人知道,他們的礦場可能遭到了這樣的……那么……我們這些只能依附在礦石上生存的蟲子,結(jié)局根本就不用想吧!”
“呼!呼!”
是風聲。
陸海愣住,他仿佛聽到了風的聲音,但現(xiàn)在他是在地下兩千米的該死地洞里,哪來的什么風聲?
項飛好像一無所覺,他剛想說些什么,陸海就直接轉(zhuǎn)過了頭去。
趴在那個被自己用鐵鎬掘出的孔洞上,陸海順著洞往里看,并側(cè)耳去聽。
碎石和礦石粉塵到處散落,因為礦石的潰散,這里緊密的地質(zhì)已經(jīng)形成了巨大的漆黑空腔。
手腳并用,陸海也不知哪里來的勇氣,他直接鉆了進去。
走走停停,側(cè)耳去聽。
一直往前走了十來米,陸海這才停下。
“呼!呼!”
風聲,很大的風聲。
彎腰,陸海四下里尋摸。
那是一片碎碎的,像鏡子一角般毫無規(guī)則的斑駁光點,在漆黑的環(huán)境里閃爍不定。
這光點隱藏在地下兩千米的山縫里,如果不是被陸海一鎬頭砸出來,恐怕一輩子都不會露出端倪。
“這是……啥?”
陸海下意識的瞇起了眼睛,他看著這個像碎玻璃,又像只螢火蟲般翕張著亮滅的光點。
慢慢,慢慢的,陸海彎腰,他一點,一點的睜大眼睛,想要離光點更近一些,看的更仔細一些。
那光點忽亮忽暗,它就像是黏在了這堆碎石里,一動不動,極其安靜。
“嘶!”
突然,它動了!
如毒蛇乍起!
擇人而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