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掌柜的就感覺到自己的雙臂被一雙手托住,他回過頭,瞪大了雙眼。
“東家……”
嘴一張,掌柜的突然覺得眼眶有些熱,直覺得危機時刻出現(xiàn)的凌素鳶猶如仙女下凡,心里滿是感激。
那桌子后頭的人卻坐直了身子,面容有些扭曲。
該死的,這白鳶怎么總來壞她的事!
凌洳仙緊緊地抓著手里的筷子,用力之大幾乎要把那一雙筷子折斷。
她陰沉沉地死盯著凌素鳶,良久,抬手把桌上一碟菜舉起來,在眾人的注視下,往凌素鳶的腳下摔去。
“哐當(dāng)!”
湯汁四濺,白瓷碟子碎裂成無數(shù)瓣,滿地都是菜肴的油漬。
凌素鳶往后退了稍稍,這才沒讓汁水噴到自己的身上。她將目光從掌柜身上移到眼前,冷哼一聲,“看來凌小姐對我們鳳箐樓的菜肴不甚滿意?!?p> “你說說看哪點能讓人滿意?”凌洳仙語氣毫不客氣,她指著地上那些殘羹,“這根本就是豬食!”
她拈起筷子將桌上的菜蟲夾起來,舉到凌素鳶面門,“我看豬食都比你們家酒樓的菜干凈!”
“真是不知道你們做出這樣的東西,竟然也好意思拿出來賣給人吃,我看你們別叫鳳箐樓了,叫養(yǎng)豬場最適合不過?!?p> 凌洳仙將筷子往地上一扔,抱著手裝起大爺來,囂張道,“我就想看看你們這酒樓何時倒閉養(yǎng)豬!”
她這番碎碎念念得凌素鳶頭疼,她揮了揮手,“來人,既然凌小姐對我們的菜肴不甚滿意,那也不用用膳了,請出去吧?!?p> 她話音剛落,另一道痛苦的哀嚎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個男人噗通一聲倒在了地上,疼的渾身蜷縮起來像只蝦米,似乎正在承受極大的痛苦。
他慘白著臉,嘴里斷斷續(xù)續(xù)地喊著,“是,是菜的問題,我剛剛吃了幾口,現(xiàn)在腹痛難耐,我是不是要死了啊……”
他哀怨地望向凌素鳶,“這菜里,不知道放了些什么,救救我!”
凌素鳶卻冷笑,雪白的面紗遮住了她的臉,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
真當(dāng)她瞎了么,這兩人這么明顯的眼神交流,只要她稍微注意一點,就知道他們二人串通好了。
就在凌洳仙以為她方寸大亂時,卻聽凌素鳶道,“掌柜的,立刻去請大夫?!?p> 轉(zhuǎn)頭又對墨玉吩咐道,“拿著我的令牌去把衙門的仵作和衙役都請來。”
見下人都領(lǐng)命去了,這才看向凌洳仙開了口。
雖然字字句句都是對著地上那個男人說的,但凌洳仙知道,分明是在諷刺她!
“為何,要請……仵作?”地上那男人呆了呆,偷偷瞥向凌洳仙,見她沒理會,只好繼續(xù)痛苦地嚎著。
“萬一真如你所言中毒了快死了,就當(dāng)場在這兒剖了看看,到底是怎么死的,省得壞了我鳳箐樓的名聲?!?p> “要是沒死,是在往我酒樓潑污水,剛好直接帶回去讓知府審一審,看看是何居心。”
凌素鳶一番話擲地有聲,這次輪到她抱起手來,好整以暇仿佛看戲一般,靜靜地等著看他們二人接下來的動作。
“這……”男人臉色一僵,他下意識地往凌洳仙的方向看去,哪知后者直接別開了眼,轉(zhuǎn)身欲離開。
凌洳仙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副模樣,更是沒想到凌素鳶直接搬出了官府來壓。
這該死的白鳶!不就是跪下道歉就解決的事情,非要搞出別的事來!
凌洳仙的帕子都要被揪爛了,她一口銀牙幾欲咬碎,簡直想要把凌素鳶的嘴給縫上。
現(xiàn)下竟然還要叫官府出面,她今日出門又沒帶夠銀子,哪來的本事把衙門上上下下都打點清楚?
更何況,她根本就想不到凌素鳶竟然還要請衙役!
凌洳仙心亂如麻,她已經(jīng)被凌素鳶搞得失去了鹽鐵推官這一大助力,才被叔伯責(zé)罵了一通。
一會地上那人若是個泥包,一下把她抖落出來,那可就完了!
凌洳仙只覺得頭痛欲裂,但是凌素鳶又怎么會給她溜的機會?
“凌姑娘不是也覺得這菜有問題么,那正好,同這位客官一同等大夫和衙役吧?!?p> 眼見著她轉(zhuǎn)了身想要人不知鬼不覺地離開,她開口就挽留道,一瞬間大家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她身上。
凌洳仙心里把凌素鳶掐死的念頭都有了,她看向地上躺的那個男人,橫了一條心,“分明是你這酒樓有問題,所以那人才會成這副模樣!”
她頓了頓,又不好把話說死,連忙道,“而且可能只是你們這酒家的食材不新鮮,所以吃的人中了毒,你看他那模樣分明……”
她說著,額頭有些冒汗,幾乎不知道該怎么編下去,“分明是腹痛難忍。方才我的菜里頭也有蟲子,是你這酒樓廚子不干凈!”
凌洳仙見她叫去地兩個人還沒有回來,但是推測一下時間,大概也在路上了。
若是一會兩方都來了……
她看著地上那男人,大夫要怎么檢查才能把那人看出毛病來啊!
而這大夫檢查不出毛病,那他們就只能去衙門里頭了,屆時就算她想抽身也抽不走了。
她已經(jīng)可以想象得到,她去了衙役處理完這一些事,再回到凌府,將要面對一些什么指責(zé)。
凌洳仙有些懊惱,早知道當(dāng)初就不該安排這男人進來攪渾水,這模樣即便她什么都不知道,也猜得到他是在裝死!
她焦躁地坐下來,但是卻感覺凳子上好像有針扎著她,直扎得她心煩意亂。
“我酒樓的廚子不好?”凌素鳶挑了挑眉,“你倒是給我說說,他哪兒做的不好了?他做的唯一不好,大概是讓你吃太飽了!”
凌洳仙氣急,“我說不好就是不好,我看誰不跟我同一個想法!”
她話音剛落,就聽門口一道女聲插了進來。
“我會來的地方,還沒人敢說不是好地方呢。”
凌洳仙臉色忽地煞白,她僵硬著脖子看去,見一腰佩翡翠鑲金玉牌的人,想說出的話直接被掐斷在了喉嚨里。
“見過安平郡主?!绷杷伉S轉(zhuǎn)身優(yōu)雅地施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