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再次回到那一天
醫(yī)院急診科的護士和醫(yī)生是見慣了生死之事的，面對像默北這樣失去至親崩潰痛哭之人他們早已習以為常。
在這里，沒有人對她投來奇怪的目光，只有冷靜到有些無情的勸慰。
醫(yī)生勸了她兩句后，回頭拿過護士的手術記錄，翻了翻對默北說道：“7月2日14：30分確認死亡。”
7月2日......
又是這一天。從杜俊的葬禮，變成了母親的忌日。
如果不是因為自己執(zhí)意要救回杜俊，如果不是自己以為那玄幻之事不過是老頭的玩笑而應下了老頭的話，母親就不會被杜俊害死。
自己用三年壽命，換來了一個殘酷的真相，也配上了母親的命！
她胸口因抽搐而產生的痛疼幾乎要阻斷了她的呼吸，也就在痛到極致的那一刻，一個念頭飛快在她腦海中閃過：
她可以回到過去阻止發(fā)生在杜俊身上的那場車禍，也就意味著她可以再賣給老頭三年的壽命，回到過去任由杜俊被貨車撞死。
想到這，心灰意冷的默北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抹一把眼淚，留下母親的遺體不管不顧，向醫(yī)院外跑去。
她一路向那條熙攘的街道奔走而去，跑的幾乎要斷了氣。
好在，那條在她第一次回到過去后消失了的小巷，果真又出現了！
她竭力向小巷內奔跑著，一時沒注意到腳下的路，被一塊石頭絆倒，撲身向前栽倒在地上。
擦傷的痛覺令她恢復了幾分理智，也是在此時，一雙遍布皺紋的手伸在了她的面前。
她緩緩抬起頭，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排泛著淡黃煙漬且豁了一顆的牙。
那老頭沖她笑了笑，“走路可看著道，要是摔破了這幅水靈臉蛋，可可惜了?！?p> “你真的在這！”默北搭了老頭一把手站起身，顧不得身上的痛連忙道：“快，快把我再送回到三天前！”
老頭神秘一笑，“別急，我算算?！彼珠_始一副裝神弄鬼模樣，掐著指頭喃喃自語。
也就幾秒鐘的時間，他動作突然停下，手指掐著凝在半空中，抬眉看一眼魚兒，“你已經救了你男朋友，還要回去？”說完又掐指兩下，口中‘嘖嘖’聲不斷，“哦，這回是來救你母親的？哈哈，你身邊兒的親人可真是熱鬧。什么地方不好去，偏要到黃泉路上去看看風景。”
“大爺您別跟我開玩笑了，您到底還能不能送我回去？”
見默北對自己態(tài)度好了許多，老頭點點頭說到：“送上門的生意哪有不做的道理？”
他沖著身后緊鎖的店鋪門一揚手，招牌又亮起了詭異的紅色燈光，門，也隨之開了。
老頭手背后，佝僂著身子慢慢兒朝店內走去，“還是老規(guī)矩，進來吧。”
這一次，默北再沒有半分的猶豫。她緊緊跟在老頭身后，像來慣了這地方一樣坐在上次的位置上，靜靜等著老頭拿出紙筆來。
老頭的本子換了新的，上頭白凈到找不見一筆墨痕。
他拿著鋼筆涂涂畫畫，不一會兒收了筆將本子推到默北面前，咳嗽兩聲說到：“跟上次的規(guī)矩一樣，三年壽命，換你回到三天前。你還記得不得上次我囑咐了你什么？”
默北一心想讓母親活過來，老頭多說一句話她都耐不住性子聽下去。于是連連點頭，隨便答應著他。
“小東西，毛毛躁躁的性子可不好?！崩项^繞到魚兒身后，問一句：“準備好了？”
默北點頭應他，老頭那枯槁如柴木的手再度伸到她眼前，打了一記響指。
“好了？”
“嗯，好了?！崩项^將本子收起放進抽屜里，雙手合握擺在身前，動作滑稽向她鞠了一躬，“歡迎下次光臨。”說完又嘿嘿笑著，“你們外頭的商場，是不是都流行這樣？你瞅瞅，我學得像不像？”
看得久了，其實這老頭還挺可愛的。
除了實在邋遢了點......
走出店鋪后，與上次一樣，天陰沉沉的，還未亮透。
默北趕忙拿出手機，在看到6月30日05：30分這兩行字后，長舒一口氣，會心笑了。
她果真，又回到了三天前。
她朝小巷盡頭走去，路上給英子打了一通電話。
手機關機，家里電話無人接聽，這讓她的心又懸到了嗓子眼。
急著打車趕回家后，見英子不過是睡得深沉才沒聽見電話鈴聲，這才徹底安心。
她躡手躡腳走到英子床頭，輕輕撫摸著英子鬢角的發(fā)。
她已經很久沒有仔細看過英子的臉了，她不知道究竟是何事，在她印象中英子一直光滑的臉上竟爬滿了皺紋。
英子雖然常與她爭執(zhí)，可默北一直都知道，這個世界上最關心她的人，一直都是她。
她病弱的身子，可以為了自己而追打到身材健壯的杜俊抱頭鼠竄。
她難以想象英子在摔下樓梯的那一刻，在醫(yī)院結束生命的那一刻，到底經歷了怎樣的痛苦。
雖然英子現在好端端的躺在自己面前，可她始終覺得，是自己連累了英子。
默北忍不住鼻尖一酸，緊緊的抱住了英子。
英子被她擾醒了睡夢，口中喃喃夢囈著將她推開，揉了揉眼睛氣道：“你這丫頭，大早上的發(fā)什么瘋？”
默北沒有回英子的話，只是在聽到了她這一聲熟悉的念道聲后，咧嘴笑了。
英子滿臉嫌棄看著她，“你昨天晚上是跑大馬路上偷井蓋去了？看看你那黑眼圈重成了什么樣？快快快，回房睡覺去，別跟我這兒杵著了。”
默北湊上前在英子臉頰上親吻了一下，歡快的像個兔子一樣跑回了自己的房間。
在看到梳妝臺前擺著的那張自己和杜俊的合照后，她又氣又恨，隨手就將相框倒扣在了桌上。
目光不經意瞥見了梳妝鏡中自己的臉，將默北嚇了一跳。
她趕忙打開了房間的燈，貼在鏡子前審視著自己這張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臉。
雙眼皮略有下垂，牽出了眼尾的魚尾紋頗顯老態(tài)。眼下烏青與眼袋像是熬了十天的夜那樣恐怖。原本飽滿光滑的嘴唇變得干癟皸裂，就連鼻翼旁也添了兩條極深的法令紋。
她簡直不敢相信這張臉是屬于自己的。
她明明才21歲，她......
不對，如果回到過去這件事是真的，那么那老頭口中說的讓自己以壽命交換，就也是真實存在的事。
所以，她問老頭借了六天的時間，現在的她，已經27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