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府,會議大廳。
眾林府高層,皆匯聚于此,氣氛顯得很沉悶。
這些年,林牧的表現(xiàn)的確令人失望,但嫡系子弟的身份,涉及到林府根基,家族傳承,絕不是說取締就能取締。
即便林正現(xiàn)在掌控林府大權(quán),也無法私自做決定,必須開會決定,否則他定會遭受眾長老反對。
“林牧來了?!焙鋈?,一道聲音將死水般的氣氛打破,廳內(nèi)眾人都神色各異,紛紛將目光投向門外。
說話之人,是林府大管家林安福,而在林安福旁邊,他們討論的話題對象林牧,正面無表情的站在那。
“哎,林牧,可知道我為何喚你來?”
正首位,一名膚色微黑,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嘆息著道。
“不知道我來做什么?!绷帜晾淠目粗?。
自己這位二伯,還真是能裝,今天之事,就是他召集發(fā)起的,卻偏偏做出這樣一幅悲天憫人的樣子,不知道的人真就被他騙住了。
“放肆,你這是什么態(tài)度?林堂主不僅是林府現(xiàn)在當家人,還是你的二伯,有你這樣對長輩說話的么?”
都無需林正發(fā)怒,很快就有一名長老猛拍桌子,大聲叱喝林牧。
林正,是林府武英堂堂主。
武英堂是家族最重要的機構(gòu),能升任和調(diào)派一切歸屬家族的武者。
這個職位,素來是由族長繼承人擔任,以前是由林南擔任,而林南失蹤后,這位置就落入林正手中。
“我看放肆的是你,雖然爺爺閉關(guān)多年,但什么時候二伯成了當家人?”
林牧眼神陡寒,這是家族四長老,說是長老,其實就是林正的走狗。
“小畜生?!?p> 四長老未料自己一時不查,被林牧抓住了語病,可更想不到的是,林牧竟敢頂嘴,惱羞成怒道:“林堂主,諸位長老,對這樣目無尊長,不可教化的小畜生,我看干脆不用再討論,直接取締他嫡系子弟的身份得了。”
“罵我小畜生?”林牧面露嘲諷,“我要是小畜生,那我爺爺,還有在場諸位林家長輩們又是什么?呵,諸位,我覺得,這老狗定已被敵人收買,不然怎會我對我林家,進行如此喪心病狂的侮辱?”
“你……”四長老臉色漲紅,幾乎要噴血。
“好了,林牧,盡學(xué)些嘴皮子功夫有什么用,怪不得你的修為從來不見長進?!?p> 林正擺擺手,沒有任由林牧說下去,否則這精心營造的氣氛,就會被完全破壞掉了。
說著,他頓了頓,聲音轉(zhuǎn)為低沉,“我林家傳承多年,嫡系子弟個個都是核心,本來我是不應(yīng)該召開這個會議的。奈何你實在太不爭氣,這些年荒廢時光,浪費修行資源也就罷了,我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始終忍耐?!?p> “怎料到,一味的縱容,換來的卻是你的更深墮落,在凌風(fēng)學(xué)院的考核上,居然使出用毒偷襲的手段,丟盡了我林家的顏面。一個家族想要延續(xù)下去,終究是要講些公平和廉恥,繼續(xù)讓你做我林家的嫡系子弟,我林家只會成為西川城的笑柄。”
“做人要懂得感恩,家族培養(yǎng)了你十幾年,已仁至義盡,速速將你手上的地契交出來吧?!彼拈L老等高層立即逼迫。
林家的嫡系子弟,可不僅僅就是個名頭,每個嫡系子弟手中,都有一定份額的地契。而林牧的地契,是林南留下的,絕對是筆龐大的產(chǎn)業(yè)。
雖然這些地契上的產(chǎn)業(yè),都已被林正控制,收入也被截斷,但只要沒有拿到地契,林正就永遠不能名正言順的擁有這些產(chǎn)業(yè)。
“哈哈,你們在這羅嗦了半天,無非就是為了我的地契,說的那么冠冕堂皇做什么?!?p> 林牧嘲諷大笑,冷冷的望著眾長老,“甚至,要不是手里掌握了這些地契,你們恐怕連討論都懶得討論,直接就取締了我的身份吧?”
“有些過了?!?p> 一股強大的武者威壓,猛地從林正身上傾瀉而出,狠狠的壓向林牧。
武者的威壓,來源于體內(nèi)靈力,與四周環(huán)境的共鳴,林正是七階武者,即便巔峰武徒,都未必能承受他的威壓。
頓時,很多長老,都用看好戲的目光望向林牧。
“怎么?道理上站不住腳跟,就打算強行逼迫了?”
林牧怡然不懼,換做之前他或許會吃個大虧,但現(xiàn)在他的靈魂,融合了老師的精神碎片,哪會怕一個武者的威壓。
“嗯?”
林正眼里,閃過一抹隱晦的寒光,內(nèi)心驚疑不定,“這些天,一直有傳聞,說這小孽障實力提升了,擊敗了林兆君,我還有些不信,現(xiàn)在看來,還真有可能,難道這小孽障的血脈覺醒了?”
在靈武大陸,除了武脈資質(zhì)外,還有血脈天賦,擁有武道血脈的人,即便武脈資質(zhì)差,往往也能在某個武道領(lǐng)域,成為奇才。
林牧的父親林南,就有著蒼炎血脈,所以才能越過前面兩名大哥,成為少族長。而林牧身為林南的兒子,難保會不會繼承林南的血脈。
正因此,盡管這些年林牧的表現(xiàn)很廢材,他也依然沒停止過對林牧的打壓,就是源于這種忌憚。
“要真是如此,這小孽障還留不得了。”
林正內(nèi)心生出了殺機,表面則愈發(fā)不動聲色,冷冷道:“你要講道理,那我就和你講道理?!?p> “你以前的表現(xiàn),我就不多說,此次凌風(fēng)學(xué)院考核,你于眾目睽睽之下對人用毒,導(dǎo)致凌風(fēng)學(xué)院發(fā)怒,恐怕我林家也難免受影響,犯了這樣大的過錯,你還有臉說話?”
“可笑,沒有確切的調(diào)查,僅憑高劍鋒說我下毒,你們便如此武斷?”林牧目露冷意,“凌風(fēng)學(xué)院也就罷了,畢竟是外人,但你們呢,一個個都是我名義上的長輩,也和外人一樣?你們就是這樣守護你們的晚輩?”
“若是別人,我們自然不會這樣認為,但你這廢材,不管做出什么事都不足為奇。”
四長老譏笑道。
“廢材?這就是你們將我定罪的理由?”盡管對這些人,林牧早已不抱希望,可聽到這樣的話,還是覺得心涼。
“我們也不是定你的罪,只是覺得你的言行,配不上嫡系子弟的身份。”
“只要你交出地契,往后還是林府的子弟,假如你將來知道上進,還是有機會再次成為嫡系子弟的?!?p> 絕大部分長老紛紛表態(tài)支持。
只有七長老,沉著臉,道:“這樣未免太草率了吧?”
這些人,真的是自己的長輩?
林牧望著林正等人,沒有再說話了。
“看來你是不服氣了?!绷终嫔溃耙擦T,看在四長老的面子上,我就給你一個將功補過的機會,也免得你說我武斷?!?p> “什么機會?”林牧哂笑,他絕不認為林正會有什么好意。
“馭獸老人最近培育了一批新的妖獸,正缺試妖武徒,這是林家交好馭獸老人的大好機會,恰好至今還沒確定人選,便由你去代表家族參加。”林正緩緩道。
“真是個大好機會,二伯,你真是我的二伯么?”林牧心中冰冷,眼里滿是諷刺。
馭獸老人,是西川城有名的武者,據(jù)說實力不下于武者九階,更重要的是,他擅長馭使妖獸,可以讓妖獸為自己作戰(zhàn),一個人就相當于一支小型軍隊。
每年,馭獸老人都會培育出新的小妖,這就需要專門的武徒,去和小妖戰(zhàn)斗,試驗妖獸的實力,幫馭獸老人挑選出強大的小妖。
妖獸分為小妖和大妖,小妖相當于人類的武徒,大妖則相當于武者。
但妖獸大多天生體魄強大,尤其初期有著巨大優(yōu)勢,同等級完全壓制人類,所以別看小妖等若武徒,實則對武徒威脅極大。
偏偏為了符合小妖實力,馭獸老人又不許武者來,因為武者的實力太強,根本試驗不出新生小妖的實力。
各大世家,明知派人去做試妖武徒極其危險,可為了交好實力強大的馭獸老人,每年仍不停的將自家武徒送去。
“試妖?”七長老皺眉,“去年,我林家派去參加試妖實驗的,是六階武徒,后來都犧牲了,這讓林牧去,豈不是太危險了?我看,還是派個旁系子弟去比較好吧?”
“七長老這話我就不愛聽了?!彼拈L老陰陽怪氣的說道,“難道林牧的命是命,旁系子弟的命就不是命了?”
七長老面色一變,不知該如何反駁了,旁系子弟的命,當然沒嫡系子弟重要,但這種話,只是一種默認的規(guī)則,可以放在心上,卻絕不能說出來的。
“多謝七長老?!?p> 對這七長老,林牧還是頗有好感,此人是父親在家族時的堅定支持者,也只有他,始終沒有投靠二伯林正。
“林牧,你不用害怕,今天這事太過荒唐,我便是豁出這條命,也不會叫他們得逞。”七長老氣憤道。
林牧搖了搖頭,淡淡道:“什么時候?”
“兩天后?!彼拈L老嘿嘿一笑。
“好,我去?!绷帜链饝?yīng)了。
害怕?
自己為什么要害怕,樂意還來不及。
《九絕真經(jīng)》第一絕,北冥絕,就是通過吞噬生命力來提升修為,正好自己找不到合適機會,現(xiàn)在林正這次算計,雖然是很危險,但又何嘗不是個良機。
試妖武徒,可以名正言順的和妖獸交手,即便殺死妖獸,也沒人怪罪,因為死了的妖獸,只能說明妖獸太弱。
“萬萬不可?!逼唛L老臉色大變。
四長老等人,則笑了起來,覺得林牧是屈服了。
“嗯,既然林牧自己都同意了,那就這樣決定吧?!绷终劾锪髀冻鲂σ猓緵]有理會七長老的話。
“林牧,等等?!?p> 林牧剛出會議廳,后面便傳來七長老的聲音。
“七長老?!?p> 停下腳步,林牧神色很尊敬,先前對方的幫助,他可是銘記于心。
七長老嘆了嘆,卻知道族會上決定的事,已無法改變,再說也于事無補,便道:“接下來兩天,你打算怎么安排?”
林牧搖搖頭:“事情發(fā)生得太突然,我根本沒做任何準備。”
“你還沒有武器吧?”七長老意有所指道。
“七長老,你的意思是?”林牧聽了,心中一動。
“兩天時間,修煉武技已來不及,但正好能熟悉武器,培養(yǎng)下手感。”七長老拍了拍林牧的肩膀,“走,去藏兵閣,其他地方我插不上手,這藏兵閣我說話還是有作用的。”
藏兵閣的負責人,正七長老。
“好。”
林牧暗生暖意,有了武器,他便又多添幾分保命的把握了。
有七長老在前面帶路,林牧很輕松就進入藏兵閣。
“林牧,你自己進去挑選吧,不要著急,一定要選中適合自己的武器。”
七長老耐心道。
“我會的?!?p> 想到馬上就能擁有自己的武器,林牧內(nèi)心也頗為振奮。
藏兵閣有兩層。
第一層,是下品、中品和上品武器,而第二層,則是黃階武器,甚至傳說有靈器。
黃階武器和靈器太珍貴,林牧自然沒資格去挑選,家族也不會允許。
實力不夠,卻擁有高階武器,勢必會引來強者的覬覦。
此時藏兵閣里,倒也有其他家族子弟在,不過林牧沒去在意他們,他的視線,都被琳瑯滿目的武器給吸引了。
“嗯?這不是林牧那廢物么?”
林牧在林家絕對是赫赫有名,雖然是臭名,但的確無人不知,無人不曉,這些家族子弟,一眼就將他認出。
“哈哈哈,林牧,你不是喜歡毒道宗師么?還用什么武器?!币幻碾A武者揶揄道。
林牧淡淡瞥了他們一眼,這些武者子弟或許他并非每一個都認識,但這個四階武者還有其身邊的同伴,卻是再熟悉不過。
兩人是家族旁系子弟,名林剛和林云,林云印象不深,林剛以前卻沒少羞辱他。
可現(xiàn)在,他已不把這些人放在心上,很快收回目光,專心的看起四周的武器。
“我應(yīng)該用什么武器呢?”
在各個武器架前不斷觀察行走,林牧有些拿不定主意。
劍?
素有“百兵之君”、“圣人之器”的美稱,至尊至貴,但林牧并沒有那種動心的感覺。
君子?圣人?
他從未不認為自己是這類人。
槍?
軍中之王器,以霸道威猛著稱,林牧也覺得不適合自己。
相比霸道,他更向往輕靈,逍遙,無拘無束。
刀?
威名不在劍之下,可似乎依然缺少什么。
直到腳步無意之中,停在擺列飛刀的武器架上,林牧的眼睛,驀地亮了。
一把形如神龍,薄如蟬翼的飛刀,莫名的浮現(xiàn)在他腦海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