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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音杳杳錯倚閑

第二章 爭執(zhí)

余音杳杳錯倚閑 趙常安 4212 2020-02-28 10:42:18

  珠簾顫動。

  余家有女初長成。

  余漪嫻今年十五歲了。

  她從小,被嫡母關(guān)氏撫養(yǎng)長大,對于她的生母月小娘是什么樣子,她心中沒有絲毫記憶,只聽人說過那是一個溫柔聰慧的好女人。

  月小娘在她兩歲上的時候,就撐不住死了。她隱約打聽原因,是生她時候積下的病根。

  生完她之后,月小娘身下斷斷續(xù)續(xù)地老是出血,即便被關(guān)氏命人用好藥材吊著,也只是勉強吊著口氣罷了。

  她身子傷的實在厲害,生產(chǎn)時血崩,好容易從鬼門關(guān)拉了回來,但一直血虧,又血崩了一次,沒兩年也熬不住撒手人寰了。

  這死因不吉利,被闔府上下避而不談,不幸中的萬幸,關(guān)氏是個善良溫厚的大娘子。

  關(guān)氏養(yǎng)余漪嫻養(yǎng)的盡心盡力,待她也良善,一直親力親為地照顧她,好生教養(yǎng)。終于,把這個幼年喪母的可憐孩子拉扯大了。

  “母親,”余漪嫻挽起青色的裙門斜坐在腳踏上,她一腳垂地,挽著懷里抱著一捧雪色梅花,獻寶似的遞上來:“女兒院中的那棵白梅樹今年新結(jié)了好多骨朵,飽滿極了,我折了幾枝最好看的拿回來,孝敬給您插瓶?!?p>  關(guān)氏眼中含著笑意,瞟了一眼她紅潤的臉蛋,將她拉到身邊坐下:“前段時日,府上剛剛給你辦了及笄禮,夫人太太們都夸你嫻靜端莊,可是夸錯人了,這么大的姑娘了,還像個皮猴子一樣在樹上上躥下跳的?!?p>  “母親就冤枉人。姐姐可是為著給您尋最好的梅枝插瓶,才去辣手摧嬌,不嫻淑了那么一小會兒?!?p>  堂屋門外蹦進來一個俏麗的小姑娘,身著淡粉色襦裙,披著白色毛絨絨的兔毛披風(fēng),容顏嬌艷,眉眼明亮,還帶著些許嬰兒肥的臉上稚氣未脫,她說完了話,就朝著余漪嫻蹦蹦跳跳地跑過去,倚在她身邊甜甜地笑。

  是關(guān)氏的嫡親女兒,余府的二小姐,余溫嫻,今年十二歲。

  “你這小丫頭,”關(guān)氏笑著打趣兩個姑娘,“白白把你拉扯到這么大,成日卻只向著你姐姐,可見是沒良心的。你這樣只順著她維護著她,若是你姐姐以后嫁不出去,我就讓她找你算賬去?!蔽堇镱D時笑作一團。

  “說起來,漪娘,你已經(jīng)是及笄的大姑娘了,很該嫻靜些了,好名聲傳揚出去了,才好許個好人家,是不是?”

  說起許人家的事情來,關(guān)氏認真起來,她準備和余漪嫻好好商量一下婚事的事情,偏頭去問的時候卻突然發(fā)現(xiàn)余漪嫻神色有幾分不對勁。

  關(guān)氏溫和地看著笑意逐漸淡下來的余漪嫻,見她只靜默著,不吭氣。不由得心中一緊。

  雖然琢磨著事兒,但她手上卻依舊不慌不亂地理著絲線筐,“李媽媽,待老爺回來了,便說我有事同他商議,請他來我房里一趟?!?p>  李媽媽應(yīng)承了下來,余漪嫻埋著腦袋,欲言又止,半響咬了咬牙,又把話咽了回去。

  她站起身,面色鎮(zhèn)靜地告退,唇邊還掛了笑意:“母親,溫娘這兩日一直念叨著,說想吃我做的桃仁酥,今日正好嬤嬤布置的課業(yè)少,我有閑暇做與她解饞,現(xiàn)下時候也不早了,廚房里材料應(yīng)當都備齊全了,女兒就先行告退了?!?p>  余漪嫻向著關(guān)氏做了禮了一禮,恭順的退了出去。

  余漪嫻走后,關(guān)氏的眉目逐漸凝重起來,見她神色不對,余溫嫻咬著水嘟嘟的唇,眼睛眨巴了幾下就想溜。

  “母親,姐姐恐一個人忙不過來,我跟去看一看吧?!?p>  “站住。廚房那些人又不是吃干飯的,自己歇著卻叫小姐一個人忙活?!标P(guān)氏慢條斯理地整理著已經(jīng)插進高頸瓶里的梅枝,擺出當家主母的氣勢。

  “我剛剛見漪娘臉色不對,就知道,她肯定有什么要緊的事瞞著我,我還尋思著呢,既然你也想開溜,那就是肯定也有你的一分了。說吧,你和你姐姐合著伙,到底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母親········”余溫嫻嘟著嘴,委委屈屈眨巴著水汪汪的眼睛,一臉為難,“姐姐不讓我和您說?!?p>  “哦?”關(guān)氏橫她一眼,“那今日這桃仁酥……你便不必吃了,我再與你姐姐去說,溫娘最近甜的吃多了,牙疼的慌,叫她這幾個月不給你做吃食。你覺得如何?”

  余溫嫻瞪大了眼睛,似是沒想到她娘還能想出如此無恥的法子來對付她,偏還叫她投鼠忌器,不敢再瞞著。

  “我說,我說還不成嘛?!睖啬餁夂艉羿街?,“這要從去歲的上元燈節(jié)說起了。我和姐姐在寶輝樓里猜燈謎,宣平候家那個二公子,喚作劉云軒的那個,與我們迎面撞見了?!?p>  “娘,”溫娘撒著嬌:“姐姐是何等的美麗容顏,您是知道的。這事兒著實怪不到姐姐頭上?!?p>  關(guān)氏不理睬她的撒嬌,只冷著臉,讓她繼續(xù)說下去。

  “那個登徒子。姐姐的冪籬被風(fēng)吹開了,他瞧見了姐姐容貌,眼睛都不眨了,直盯著我們瞧。見他這樣無禮,我們就想避開?!?p>  “然后他攔住我們,說是他家妹妹喜歡姐姐贏的那彩頭,問能否勻給他。姐姐不愿與他多糾纏,把彩頭讓給了他,拉著我就走??赡莿⒃栖幨莻€壞胚子,非要攔著我們攀談,還問我們是哪個府上的,要來結(jié)交。姐姐斥他說,我們可是閨中女子,怎可輕易與外男結(jié)交,然后拉著我就匆匆回府了?!?p>  按理說……這件事應(yīng)該到這里就結(jié)束了,那劉云軒放肆,漪娘做的卻很恰當,按理不應(yīng)該再有交集了才對。

  關(guān)氏輕蹙著眉,“然后呢?”

  “然后,然后……”溫娘嘟囔著,“入冬后,外祖母和姨母家不是辦了幾場詩會嘛。那劉二公子與姨母家的明輝哥哥相識,我與姐姐和幾位表姐妹在暖閣中不經(jīng)意被他們撞見了,他和明輝哥哥一問,就打聽出我們了?!?p>  “當時姐姐只是行了禮,話都未多說半句,誰知道那劉云軒是不是腦袋有問題,前不久他聽聞姐姐及笈了,就和他母親哭著鬧著說要娶姐姐。他是個混不吝的,平日里斗雞走狗不學(xué)無術(shù),慣被驕縱壞的。他在家中撒潑打滾,哭鬧不休,惱人極了?!?p>  “因是家中嫡子,慣被他母親當做心尖上的肉一樣疼寵的,平日想要什么,他母親都會給他尋來。如今他偏要娶姐姐,可他母親又不愿讓門第不顯人家的姑娘做大娘子,只敷衍著讓姐姐做妾?!?p>  復(fù)述到這里,溫娘的火氣又上來了,義憤填膺的“呸”了一聲:“憑什么啊,他們家里一團亂麻還沒理好呢,都鬧到京都府去了,大街小巷誰家不知道,堂堂侯爵府讓笑話成什么樣子了,竟還想著來禍害姐姐!姐姐不愿攀附高門,更不愿上門給人做妾。宣平候府幾次來人,都叫家中拿棒子趕了出去?!?p>  關(guān)氏瞪著她,心中生出火氣來,這些個皮猴兒,這樣大的事竟一絲風(fēng)聲都沒透出來。

  溫娘沒看到她娘的神色,又接著說:

  “可過分的是,那宣平候夫人為順遂兒子的心意,又不想讓姐姐占了嫡妻的位子,竟使了狠毒的法子,往外散播消息,說她姐姐是定給了他們家做妾室的,造謠姐姐的名節(jié)!”

  “放肆!”關(guān)氏把手上的茶盞“啪”的一聲甩到桌上,鋒利的眉梢挑了起來,“這畢竟還是天子腳下,她竟這般不成體統(tǒng),如地痞無賴一般撒潑?!”

  “可不是嘛,她使這陰險狠毒的法子,想要禍害的姐姐嫁不出去,乖乖上門與她家做妾,險些沒把姐姐氣出個好歹?!?p>  溫娘嘟囔著,“姐姐還不讓我告訴您,說您近日都為璟哥兒上學(xué)塾的事憂心,不許用這些事來擾您?!?p>  “這孩子······”關(guān)氏低低嘆了一口氣,“罷了……你先去討你的桃仁酥去吧,讓我好好想想怎么辦才好?!?p>  余溫嫻福了禮,風(fēng)也似的跑了。

  看著溫娘跑遠了,李媽媽收拾了碎片,又端了一盞茶出來,“大姑娘從小就懂事,凡事都不讓您多費心,也不枉您辛苦教養(yǎng)她一場。”

  “你不明白。”關(guān)氏攪弄著茶湯,頭痛似的不停撫著額角,帶上了幾分傷懷:“我倒是寧愿她多麻煩我一點。就是因為她這么懂事,我才心疼的很。她這樣懂事,是因為知道親娘已經(jīng)不在了,心里明白沒人會完完全全護著她,才這樣乖巧懂事,怕給我添麻煩。她這樣小心翼翼,是沒有把我當做她生身母親啊。”

  “可是,”李媽媽不解:“大姑娘一直很孝順您,往下也肯盡心地愛護溫姐兒和璟哥兒·······”

  “這就是你不懂了,我問你,溫娘什么時候肯安安分分的不給我添亂子?因為她知道我是她親娘,永遠會給她收拾爛攤子。可漪娘,處處謹慎小心,生怕給我添一點煩憂?!?p>  “除了深宮里面,誰家對親娘是這樣的?她什么都明白,她覺得我對她好是因為她帶給我的福氣和她死去的阿娘侍奉我二十年的情分。所以她把一切都深藏于心,什么都不說。她其實不知道,她這樣小心翼翼的,我心疼的要命?!?p>  “大姑娘那樣聰慧,她明白的?!崩顙寢寣捨克八龔男∮H娘早逝,是您一手把她拉扯大。吃穿用度,教養(yǎng)疼愛,事事費心;您教她管家理事,焚香煮茶;給她請女學(xué)究教習(xí)六藝,又專請嬤嬤來教她禮儀女紅……您待大姑娘這樣好,她都是記在心里的?!?p>  “您喜歡插花這些小玩意,這么些年,她便常常上竄下跳地去尋了新鮮的骨朵拿回來給您賞玩;二姑娘喜歡吃食,她便親自下廚,時常研究些合她口味的糕點;您平日里忙,少爺那里很多瑣碎您兼顧不到,甘小娘不使壞就不錯了,都是大姑娘來操持照顧的,老奴有時去時候,總能看見大姑娘為少爺講解經(jīng)義,注解詩文……大姑娘愛護弟妹,細心照料,是所謂愛屋及烏,她這是在報您的恩情吶?!?p>  “你吶,”關(guān)氏搖著頭笑,“你根本沒聽懂我說什么。不過也罷,她懂我對她的疼愛,而我知道她的心事,互相珍視,也罷了?!?p>  李媽媽笑瞇瞇地立在一旁撥弄著炭盆,又聽關(guān)氏話鋒一轉(zhuǎn):“話說回來,我的漪娘這樣好的姑娘,嫁到小官家里做正頭大娘子多順當。若丈夫出色,還能掙上誥命。宣平侯自己的后院還鬧著人命呢,都鬧到京都府尹那里去了,誰要摻和到他們家那一堆腌臜事里。咱們家主君雖然官微人輕,但也容不得她們這樣騎在咱們脖子上撒野。一會兒等主君回來了,你就直接去請,可別讓側(cè)院那個又給截了,今兒個要談的是正事,別讓她鬧將起來?!?p>  酉時的梆子敲響了,有下人來報,說,老爺回府了。李媽媽早早便退了出去到初明堂去尋余耀德了。

  關(guān)氏還靠在榻上靜靜思索著應(yīng)對的辦法。

  不多時,她就聽見了余耀德怒氣沖沖的腳步聲。關(guān)氏一抬頭,就看見了余耀德陰沉著一張臉,走進了正堂。而李媽媽正誠惶誠恐地跟在他身后。

  余耀德跨著大步子,幾步上前,僵硬地坐在廳上的椅子上,沉著臉一言不發(fā)。

  關(guān)氏看了眼余耀德的臉色,輕輕揮了揮手,李媽媽即刻帶著屋子里候著的女使們出去了,知道他們有話要談,出去時,又輕輕掩上了屋門。

  下人們剛退出去,余耀德就憋不住火氣,直接爆發(fā)了:

  “這就是你教養(yǎng)的好女兒!那外頭現(xiàn)在都傳開了!說咱們家心術(shù)不正,想要用嫡親的女兒來攀附候府!今天我應(yīng)卯的時候,同僚們或明或暗的都來笑話我,說我平日為人正派,不想私下原來諂媚求存!”

  他越說越惱,最后竟猛地站了起來幾跨步到了關(guān)氏身前直著她鼻子訓(xùn)斥,“真真是養(yǎng)出了個有辱家風(fēng)的東西,我看,還不如送去庵里去思過!”

  關(guān)氏越聽心中越氣,怒火沖天,一把推開他的手臂,也“噌”地站了起來:

  “那是你的親生女兒!我從小辛辛苦苦養(yǎng)大的姑娘!她平白地被登徒子拿言語輕賤,詆毀她的名聲,你不僅不加以維護,竟還來指責我沒有教養(yǎng)好女兒?!”

  關(guān)氏氣的手都在抖,這些年她娘家逐漸勢弱,余耀德這個蠢笨的庸人漸漸疏遠她,分離她的管家權(quán)給老太太,又先后納了兩個妾室,明著不將她放在眼里,當年求取她的時候姿態(tài)擺的那叫一個低,現(xiàn)在對她娘家?guī)缀鯚o所求了,又開始冷言冷語,一派小人姿態(tài)。現(xiàn)在竟還敢來苛責她的女兒!

  “先人言‘幼兒濁穢,君心無厭忌’任何一個當父親的,都不會對自己的孩子落井下石。枉你飽讀圣賢詩書多年,卻是這樣是非不辨,忠奸不分!”

  見他這樣中傷余漪嫻,關(guān)氏是又急又氣。她生下來就是安仁伯府的嫡次女,自小千嬌萬寵的長大;嫁進余府后,公公婆婆也疼愛丈夫,從沒有見過這樣的父親,不分青紅皂白,聽了幾句流言就想置自己女兒于死地。當父親的都這樣說了,外人又會怎么想?女兒豈還有活路可走?!

  心中激蕩,加上多年的委屈怨恨,關(guān)氏眼睛一眨,竟?jié)L落了一串淚珠。

  見關(guān)氏這樣激動,想到家里這么多年都由妻子主持,自己仕途有今天多靠岳家提攜,余耀德態(tài)度不禁逐漸軟和下來。又想到的那個主意……更不禁有些心虛。

  他把目光從關(guān)氏身上游移開,眼神飄忽,強壯鎮(zhèn)定:“既然你不忍將她送進庵堂里,那為保家中的清名,只剩最后一個辦法了。今年開春后,今上就要再度選秀了,要是嫻娘有幸能選上……她的未來,那就是吃穿不愁了,要是她有本事,還能給她自己搏個大好前程。”

  關(guān)氏驚愕的瞪大了眼睛,“你要將漪娘送進宮?余耀德,你到底知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你當那錦繡富貴是拿什么堆起來的,我自小長在鐘鳴鼎食之家,那里面是怎樣的地方我還不清楚嗎?高臺上威嚴的青銅大鼎是要吃活人來祭祀的,高墻之內(nèi)自然也是同一個道理!”

  “你慎言!”余耀德回頭瞪她,“這樣的話也敢說,你要不要腦袋了?”

  話畢,他又緩和了語氣,“這是為著我嗎?這是為著她自己,為著家族的前程?。∧阆胂?,若是她日后前程好了,我的仕途順暢,璟哥兒前途廣闊,溫姐兒沐姐兒也能許個好人家啊?!?p>  關(guān)氏已經(jīng)氣的說不出話了,她扶著小幾立在那里,全身都在微微發(fā)抖。

  余耀德沒再管她,撂下一句話“你好好想明白。”一揮衣袖,背著手就走了。

  聽見動靜,李媽媽急急地跨了進來,見關(guān)氏臉色發(fā)白,扶著高幾站著身子都在微微顫抖,忙轉(zhuǎn)身遞了盞參茶到她手邊。“您先緩緩氣息,靜下來再好好給大姑娘想想辦法。”

  關(guān)氏把那盞參茶一下飲盡了,臉色才好看一點。她幽幽的嘆著:“咱們這位主君,常常自詡清流,口中只有詩書經(jīng)義,可實際上,原來只是個偽君子。他哪是不愿攀附高門,他心可大著呢,他想攀附的是全天下最顯赫的門庭?!?p>  “可是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富貴窩實際上是個吃人的牢籠。送進去的都是嬌滴滴的美嬌娥,出來的,不是白骨就是畫皮了,我怎么舍得。我辛苦教養(yǎng)了十五年的姑娘啊。”

  “主君不是說,也是為了幾個哥兒姐兒的前程嗎?”李媽媽試探著問。

  “前程?”關(guān)氏冷笑了一聲,“我倒是忘了,還有個沐姐兒呢。他哪是為著璟兒和溫娘的前程,他是為了他自己和側(cè)院那個的前程吧!他和甘氏倒是打的一手好算盤,我憑什么要為了他們兩個去犧牲我的漪娘!”

  李媽媽靜默。

  大姑娘是夫人一手帶大的,老爺不心疼,但夫人卻是將她捧在心尖上的,這次那二位算計到了這里,簡直是欺人太甚。

  她在心中嘆氣。

  不是天底下每一位父母都盼著子女幸福安康,有的盼著子女平安順遂,惟愿孩兒愚且魯,無災(zāi)無難到白頭;有的,則盼著子女成龍成鳳,載著家族攀上那五色云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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