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著下了五天的雨,天空依舊是昏暗的,冷風(fēng)嗖嗖地往破茅屋里吹,和一群大娘與兩個丫鬟擠在一處的熹寧抱著肩膀瑟縮著,她心里五味雜陳,又慶幸又焦慮又心痛。慶幸的是她和清韻被姝熙院老板娘趕去鄉(xiāng)下住才躲過一劫,又焦慮著這樣躲著藏著的日子不知要過多久,她本是名姝??!整日里本是華服錦衣,丫鬟擁簇,可現(xiàn)在——邋里邋遢,忍饑挨餓,受凍不安。同時她也痛心姝熙院被屠殺,那些人那些事那些時光怕是一切都回不去了。想著想著她嗚嗚地哭了起來。
身邊的丫鬟小桃忙把最后一條干凈的手帕遞給她。
而另一個丫鬟是清韻的丫鬟,她很有些看不慣熹寧現(xiàn)在的樣子,把清韻和她比比,她就越發(fā)覺得自己姑娘高貴脫俗。
“也不知道清韻如何了?”熹寧說著,“要她別出去,她偏偏要出去,外面多危險吶!”
清韻的丫鬟青暖難得小聲嘀咕了一句:“姑娘是去找云香姑娘,也不知道找著沒有?!?p> “還找云香?自己都顧不了自己!”熹寧撇了撇嘴道。
而此時的清韻正在禪國皇宮一處偏殿日夜憂心趙煊清,云香與昕國百姓的安危。
她把那把匕首拿出來看了看,有些心慌,她心道:三日了,趙煊清已經(jīng)去了三日了,戰(zhàn)場兇險,老天保佑他一定要平安啊!云香,我都沒有找到云香,她究竟安不安全?如果她有個三長兩短,我一生都愧對她死去的父母!昕國會在戰(zhàn)爭中取得勝利嗎?援軍昕國一定要勝利??!昕國,在這個世界昕國就是我的祖國??!
昕國。
戰(zhàn)爭局勢極為兇險,昕國上下全民皆兵,與敵軍展開激烈廝殺。趙煊清與常午以智計救出國君,便有些安心了。敵軍將領(lǐng)路遠身中毒箭,率領(lǐng)部眾且戰(zhàn)且退。
一月后。
昕國將士死傷近半,六十五萬人剩下三十八萬人。百姓由一百七十五萬人死傷至七十五萬人。在禪國五十五萬援軍的幫助下,在全面反擊的情況下,敵軍終于投降。齊海已死,齊豫被擒,被斬殺于宮墻前。將領(lǐng)路遠在回國途中毒發(fā)身亡。成國戰(zhàn)后賠款五十三萬兩白銀。
昕國國君頹廢地坐在宮殿臺階上,周圍是戰(zhàn)火的痕跡與觸目驚心的斷壁殘垣,他深深悔恨自己為當(dāng)初為何如此昏庸無道,母后因自己而死,好好一個國家國不成國,百姓一而再再而三遭受苦難疾疫與戰(zhàn)爭。趙煊清身穿盔甲走來跪道:“國君萬安?!?p> “起來吧。”國君胡子拉碴,眼底都是烏青,沙啞道。
“國君,那日我在齊海面前……”戰(zhàn)后,趙煊清終于有機會解釋道。
還沒等他說完,國君便笑道:“孤知道,那是你為了讓那國賊覺得孤沒有被挾持的價值,國賊因此自亂陣腳,從而誅殺國賊救回孤?!?p> 說著國君站起身親自扶趙煊清起來。
趙煊清眼底都是震驚,心道:那人是國君,我確實是救了他,可是我卻是在齊海挾持他的時候放箭殺了齊海,常人都會覺得這個時候國君也可能受傷,國君心里怎會沒有一點不舒服?
國君接下來做了一個趙煊清更加難以置信的舉動,他向趙煊清鞠躬道:“多謝你,趙將軍!”
趙煊清驚得退后一步,眼里都是不解與疑惑,在他心里,在天下人眼里,國君從來都是高高在上,為所欲為之人。
他怎么會?怎么會真正感激一個人?
趙煊清只覺得頭皮發(fā)麻,難道戰(zhàn)爭勝利后,又是良弓藏走狗烹?他要殺了我?清韻,還在禪國的清韻,我的清韻,她沒有我保護可怎么辦?還有我的父親平安否?趙煊清心里亂哄哄的,他又趕緊上前雙手扶起國君后跪道:“國君,微臣當(dāng)不起!”
“趙將軍,不,趙大將軍!”國君笑道,“孤明日便擬旨下令封你為鎮(zhèn)國大將軍!”
“鎮(zhèn)國大將軍?”趙煊清愣了。
“是??!幾年前疫情之戰(zhàn)你也有功,此戰(zhàn)你更是建立奇功!”國君道,“待再過些日子,孤這宮殿重建,孤便再下罪己詔?!?p> “罪己詔?”趙煊清更加訝異道。
“是??!孤做錯的事情太多了?!眹D(zhuǎn)身回首,天邊夕陽血紅,他神情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