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熙院的牌匾都焦黑脫落,伸手推門,門卻轟隆倒下,差點(diǎn)砸到清韻。院子里的假山都被夷為平地,樹木漆黑歪斜,院子里的潭水也是黑的,花草皆枯死。院子里是戰(zhàn)火留下的遺跡,氣味也是難聞的。
清韻只覺得駭然,越發(fā)牽掛云香,在偌大的院子里找遍了,也不見她。清韻想著云香是不是不在這兒,戰(zhàn)爭結(jié)束之后云香還會回來這里嗎?可是心里還是有種直覺,覺得云香若無事一定會回來。清韻忽然想到了一個地方——清云院。
清韻飛奔而去,心里念著:云香,云香,你一定要好好的。清云院的門還是完好的,牌匾也無損。清韻伸出手推門。小院里的古屋從外面看還是完整的,屋旁竹林簌簌地響,石潭清泉也還在。清韻鼓足勇氣推開屋門——沒有人。清韻的心都發(fā)緊了,轉(zhuǎn)身卻看見兩位姑姑,可兒和云香抱著竹筍從竹林里出來。
“清韻!”云香拋下竹筍跑來。
“云香!”清韻抱住云香。
“我好想你,我好擔(dān)心你!熹寧都從鄉(xiāng)下回來了,她說你去找我,我好怕……好怕你遇見危險(xiǎn)!”云香抱住清韻就嗚嗚地哭,“你知道不知道,我就只剩下你和紗姑姑,不古姑姑,還有可兒這四個親人了,啊……”
清韻任由云香抱著自己的肩頭哭了很久很久。
“我的爹娘和死去的姝女們和一些家生奴才包括小螢都葬在后山,你和我一起去拜拜他們吧?!痹葡憷屙嵉氖秩ズ笊健?p> 山上立著許多石碑,其中兩個最大的石碑刻著趙云兒與云定的名字,清韻一見眼淚就下來了。她跪在地上泣不成聲。
“不哭了,你看我都不哭了?!痹葡隳ㄑ蹨I強(qiáng)顏歡笑道,“我在戰(zhàn)爭中殺了三個成狗,趙煊清的父親趙淵叔叔救了我們還帶著我們殺成狗報(bào)仇雪恨!”
“趙煊清你記得嗎?”云香坐在清韻身邊問道,“他就是那個劍客,救我們幾次的,他的父親也是英雄,據(jù)說趙煊清成了被封為鎮(zhèn)國大將軍,和父親住在西邊的將軍府……”
怎么會不記得,可是也只能在心里記得了。清韻心里有些發(fā)苦,可還是道:“記得的?!庇值溃骸澳銡耻娙チ耍磕阌袥]有受傷?”
“沒事的,那時又有援軍幫忙,又有趙叔叔,我們都沒事。”清韻看著云香,云香的臉都瘦了,也黑了。
清韻卻注意到云香的腿一瘸一拐,道:“你的腿受傷了?”
“沒事,會好的。我讓其他姝女有家的都暫時回家了。只有可兒沒有家了。我讓她跟著我。東西都沒了,都被敵軍搬空了。就連不古姑姑閑坐山的院子也沒有幸免于難?!痹葡愕馈?p> 清韻抽出那張國君剛賞的千兩銀票道:“沒事,咱們還有這個?!?p> “這是?”云香接過銀票道,“哪里來的?”
清韻把自己去找云香途中遇見被追殺女子托付信物,與趙煊清一起送信物與回來后國君賞賜的事說給了云香。
“啊!你還有這樣一番經(jīng)歷?”云香低頭道,“你有沒有受傷?這下,我們不用去挖野菜了。”
“我沒事。先去治治你的腿傷?!鼻屙嵉馈?p> 女醫(yī)為云香上了藥包重新扎了傷腿。
不古姑姑道:“清韻,你知道云兒那時為何要你宗祠下跪嗎?”
“是啊,姑姑,為何娘當(dāng)初要清韻下跪呢?”云香問道。
“那是因?yàn)樵苾菏漳銥殛P(guān)門弟子!”不古姑姑道,“你該去上上香,好好拜拜你的師傅,日后你要好好扶持云香重建姝熙院!”
清韻愣了愣神,有些恍惚,那日跪于宗祠受訓(xùn)仿佛就在眼前,如今卻物是人非。心里說不出的難受,云兒姑姑教養(yǎng)她這十幾年,可就這么離開了。
“是姑姑,清韻這就去給姑姑,不師傅,上香。”清韻跪在石碑旁,暗暗發(fā)誓會好好扶持云香。
而趙煊清在好兄弟王勇的墓旁,喝著悶酒道:“兄弟,你就這樣去了,我們約好要一起喝酒一起拜將封侯,可你因我而死,你因我而死!……你是英雄,真正的英雄!”
“兄弟,你知道嗎?我不愿意娶什么郡主!我只想……”
“不愿意娶就不娶!”趙淵道,“他不是因你而死,害死他的君主早前的昏庸與敵軍的兇殘!危急關(guān)頭,他舍己為國!他做出了英雄舉動!他應(yīng)該不朽!我們要永遠(yuǎn)記住他!要讓百姓也記住他!”
“父親!”趙煊清回頭道。
趙淵道:“若你不愿意娶,就是國君也不能逼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