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辟疾出宮去了平淮王府,廖昭顏卻是正好從平淮王府回來了。
如今辟疾又成了太子,她這個太子側(cè)妃自然是要回東宮的。
原本從淮城一路翻山越嶺來到盛都,廖昭顏已經(jīng)是身心俱疲。沒想到進皇城前想撩個簾子透透氣,一抬頭卻瞧見城門上掛著白骨森森一個頭顱,頭顱下還掛著一塊木牌,寫了好大兩個字——李真。
廖昭顏當即驚恐萬分,一時間沒能喘過氣來,便昏了過去。
這日胥綰月聽聞廖昭顏已經(jīng)進京,黃昏便能見到人,就掐著時間和朧月去了東宮門前守著,兩人凝視著外頭的宮墻,簡直望眼欲穿。
但沒想到廖昭顏是被人抬著下來了,說是舟車勞頓、酷暑難當,已經(jīng)昏過去了。于是胥綰月跟著人群去了怡春殿,接連幾日都留在殿上照顧廖昭顏,慢慢地也就忘了辟疾這個狗男人了。
2
今夏無雨,炎炎烈日便立刻促成了旱災。又因今年春,皇帝與長敬兩軍交戰(zhàn),大應不少男丁都參了軍,留在地里勞作的人便少了許多,因而預計今年農(nóng)收也是很不理想,入秋后怕是還要演變成饑荒。
辟疾聽聞災情嚴重,便也無心停留于平淮王府,即刻啟程回京,連原本繞道去探望幾位宮伶的計劃也取消了。
皇宮里備足了冰,胥綰月便沒有什么實感,但聽聞辟疾起早貪黑忙進忙出,又偶然瞧見他臉上那酷似熊貓的黑眼圈,胥綰月就明了災情應該是很嚴重了。
當年毗王仰仗百姓對其的愛戴,才能除了他叔父那個暴君后,順順利利地坐上皇位。如今一聽旱情嚴重,立即下旨開倉放糧,派了一眾心腹調(diào)理此事。應國因為有這樣一位明君,災情便很快緩解了下來。
但可惜的是,西荒單于是個兇悍的猛夫,他們本就是由幾支游牧部族組成的國家,自然不興耕種。除了掠奪其他部落,平常的生活都靠和應國商人交易來維持。應國災重,西荒一時間購置不到口糧,又因兩國年初交戰(zhàn),關(guān)系早已破裂。單于便漠視了幾只部族進犯大應。
一開始只是幾支部族前去掠奪了一些應國邊界的小村落,皇帝因著重處理災情,便沒有放在心上,只派了幾個小官去處理了。沒想到這幾個部族首領(lǐng)嘗到了甜頭,想要得寸進尺。養(yǎng)精蓄銳后立即轉(zhuǎn)身攻下了兩座城池。原本打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皇帝也不能再忍,便派了親信池將軍前去鎮(zhèn)壓。
自由散漫的游牧民族哪利打得過大應訓練有素的軍隊,很快便敗下陣來。但沒想到其中一位領(lǐng)頭人士是單于摯友,單于氣不過應國為小小幾座城池殺了他摯友,立刻起兵與池將軍對峙,想要奪下奉城,徹底擊潰應國邊防。
西荒騎兵來勢洶洶,數(shù)量上就壓過了池將軍原本只是為了鎮(zhèn)壓幾支小部族而組建的隊伍。本來池將軍一行剛經(jīng)歷戰(zhàn)事,還未規(guī)整得當,一眾兇悍的西荒人便舉兵來犯。邊境陷入危機,兩國之戰(zhàn)一觸即發(fā)。
從七月到九月,邊境隱隱有些壓不住了?;实鄞笮湟粨],親駕出征,又命太子監(jiān)國,全權(quán)處理災后時疫與暴民起義等雜事。
辟疾這些年在朝廷埋線眾多,一時間接手國務雖算不上得心應手,但至少是矜矜業(yè)業(yè)、盡其所能。只不過他既有要務在身,也就不好去找胥綰月了。原本他計劃處理完平淮王處的事,便回宮和胥綰月好好解釋,以求他小娘子原諒的,如今卻只好擱下了。
這樣過了十幾日,辟疾雖然筋疲力竭,但也覺得實在不能再拖了,便召胥綰月來陪。
胥綰月想著前些日子在荷塘邊撞見他頂著那張熊貓臉,同一群官員匆匆路過,這幾日卻是連碰面的機會都沒了。本來就擔心他,一聽太子殿下召她,心有幾分欣喜,也顧不上先前賭氣給自己下的誓言,當下命人備了清淡的茶點,帶著朧月一道過去了。
她到了太行殿的時候,辟疾正坐在案前批奏折,頭也沒抬地應了胥綰月和宮女們的禮。
胥綰月見狀,命朧月帶著一眾侍女們先出去了。
她不敢打擾他,只得安安靜靜地坐在一邊喝茶,心里嘀咕著也不知道辟疾喊她來是做什么。
難道就是給她看太子是怎么批閱奏折的?
等她喝完茶,沒了事做,就只能直愣愣地看著辟疾發(fā)呆了。
辟疾偶爾批到在意的地方就會問胥綰月意見。她反正閑來無事,也就沒了脾氣,他問什么,她便答什么。
過了一會,辟疾大約是察覺到了她的不耐煩,便抬頭道:“過來,我頭疼,幫我按會兒?!?p> 胥綰月雖然心中罵著這個狗男人,但也乖巧地上前去幫太子按摩了。兩只手搭在他額頭上,又怕自己用力過重,有一下沒一下,生疏地幫他輕輕揉著。
“殿下可曾用膳?妾帶了些糕點來,殿下若是餓了,妾帶殿下過去嘗嘗?”
辟疾點點頭,她就積極地扶他起身去餐桌邊坐下了。
桌上放著形形色色的糕點和一碗紅棗蓮子粥。胥綰月猜想粥放久了,應該是有些涼了,便想喊人把粥撤了做新的上來。轉(zhuǎn)眼卻瞧見辟疾已經(jīng)把粥整碗捧在手上了,胥綰月只好把瓷勺遞給他。
他接過勺子,皺了皺眉頭,開始撒嬌:“大概是執(zhí)筆太久,手指有些酸了?!?p> 今天的胥綰月太過溫順,他便有些得寸進尺,一時間也就忘了有要事要同胥綰月說。
胥綰月聞言立刻把瓷勺和盛粥的碗都從他手里拿了過來,開始認真地喂辟疾喝粥。
真是不讓人省心,這么大個人了,連自己都照顧不好。
胥綰月皺著眉,在心里痛罵他,絲毫沒察覺出現(xiàn)在這情形的微妙。
辟疾將這一對皺成團的秀眉收在眼底,笑道:“到底是卓華殿上的吃食,味道也要好些,不枉我尋了清坊的名廚過去了?!?p> 這一餐辟疾磨磨嘰嘰地吃了小半個時辰,等他用完,又喝了杯胥綰月備好的花茶,這才心滿意足地回到案上去批奏折,批到有意思的地方便和胥綰月探討幾句。
等他再想起來今日召胥綰月所為何事時,他的小娘子已經(jīng)捧著書倚在美人榻上睡著了。他只好輕手輕腳取下她手里的書,嘆了口氣,替胥綰月蓋上毛毯,轉(zhuǎn)身繼續(xù)回案上批閱奏折去了。
“殿下……”秦力士匆忙跑進來。
“噓……”
秦力士立即噤聲,他順著辟疾的眼神望去,一眼便瞧見了榻上的胥綰月,心下了然。躡手躡腳行至辟疾身邊,俯身耳語道:“西州刺史有急事求見?!?p> 辟疾點頭,用筆在奏折空白處寫道:帶去后院廂房候著,我這就過去。
等秦力士出了門,他便將剛添的字劃去,又看了熟睡的胥綰月一眼,這才緩緩動身。
柳氏無鹽
呵,辟疾,你繼續(xù)得瑟吧,胥綰月就快不要你了。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