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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文先生

廿八 為君繪青丹

卓文先生 柳氏無鹽 8 2020-03-26 21: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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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處家宅是過往胥綰月每年下鄉(xiāng)避病時住的。雖然不如胥府龐大華麗,但也算精致。尤其是院中的月季花被錢伯照料得很好,每年夏天都能見它們開花,五顏六色品種繁多,能輪流開過整個夏季。

  胥綰月臥房的窗正好能將花園的景色盡收眼底。她看著燦爛的月季,突然來了畫畫的興致,便找出了紙筆,在案上鋪開。正提筆思索,卻又不知思緒飄向了何處,遲遲不能落筆。

  “你看。”辟疾進門站了好一會都不見胥綰月有所動作,便握著她的手在紙上畫了起來。

  胥綰月這幾日倒是連剛進宮那會都不如了,整天被辟疾嚇到?,F(xiàn)下發(fā)覺自己的手被他握著,整個人被他罩在肩背之下,立即如驚弓之鳥一般,從他懷里彈了出去。

  “殿下莫要戲弄綰月了……”胥綰月慍色,又因心虛,說話便小聲許多。如今她無論是背小鮮肉們到名字,還是背二十四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都不怎么見效了,如同用久了的藥,往往藥效便大不如從前。這幾日她時時因辟疾作惡而被嚇得心臟狂跳,甚至都令她開始懷疑這具身體或許是心臟也有什么問題,不然怎么總是心律不齊……

  辟疾笑著搖頭,糾正道:“是夫君。卓兒要是不愿意這樣喊,至少也該像普通人一樣,喚我一聲‘郎君’。怎么整天喊我殿下,這么生分?!?p>  過去胥綰月總是厭煩于和地位高貴的人打交道,因為這個時代的繁文縟節(jié)太多,說話又免不了要文縐縐地。她畢竟是二十一世紀的人,習(xí)慣了說話隨性,不細究用詞,因此在家時說話很是隨意。但如今她要時時提醒自己與辟疾保持距離,便依舊用著在宮中說話的那套話術(shù)和辟疾相處,反倒是辟疾大約入鄉(xiāng)隨俗,和胥綰月說話時輕松了不少。

  “殿下還是莫開這等玩笑了……”胥綰月皺眉,覺得再忍下去自己的心臟可能真的要出問題,“妾敬殿下是皇族血脈,感激殿下待妾極好,心中自然是視殿下如兄長如親友如知己般敬愛。綰月雖知曉殿下喜好男風(fēng),卻不會因此對殿下有二言,更不會對你我的關(guān)系有非分之想。妾自當盡職盡責為殿下出謀劃策,還望殿下不要以此戲弄或試探綰月了……”

  辟疾聽胥綰月巴拉巴拉解釋了一大堆,只覺得頭疼。他這幾日太過親近胥綰月,倒是忘了還有這么回事。如今胥綰月拋出“兄長、親友、知己”幾詞來,他要是不敬她,倒像是個地痞流氓了。

  不過好在他也算是從生死邊緣回來的人,如今對胥綰月有得是耐心,并不急于求成。她覺得如今這樣的舉止太過親近,令她無法接受,那他退一步便是。

  辟疾神色自若,像是不曾發(fā)生什么也不曾聽到什么,指了指面前的畫:“這是我和你一起畫的第一幅作品。你看看,怎么樣?喜歡嗎?”

  胥綰月看著他臉上逐漸露出喜色,狐疑地去看那案上的畫。她對太子的畫功還是有所了解的,現(xiàn)在看到一幅線條簡單、大約能看出是四腿走獸的畫,倒也不覺得意外。

  她朝辟疾尷尬一笑,并不予評價。

  “這水牛是不是很傳神?是不是和田里那頭牛一模一樣?”

  聽了這話,胥綰月凝神看了半天,終于在這頭身形模糊的四腳獸頭頂看到了兩點墨跡,大約是水牛的雙角。

  而辟疾似乎對自己的畫技很是滿意:“果然你我共同繪制的畫要比我先前隨手畫的好看上許多。我感覺今天一定能再畫出幾幅好畫!”說著便低頭開始畫起來,一筆一畫極為認真,胥綰月在一旁看了好久都沒看出來他究竟在畫什么。

  先前太子畫扇,那幾朵荷花雖然筆觸幼稚,但用色鮮艷,胥綰月還是能看出來是什么的。現(xiàn)在辟疾只用黑墨,筆下的畫作在胥綰月眼里就只是幾根彎彎扭扭的線條罷了。

  “好了?!北偌矊⒐P放在一邊,朝著畫面上吹了幾下,滿意得將畫拿起來,展示給胥綰月看,“像不像你?”

  胥綰月看著這畫上的歪嘴和大小眼,氣得嘴角直抽搐,冷笑道:“妾在殿下眼中是這等模樣?”

  “那自然是比不上卓兒的美貌,”辟疾笑著將畫收了起來,“我技藝不精,還不能把卓兒的美盡數(shù)畫出來。”

  突如其來的彩虹屁讓胥綰月有些懵,半天說不出話來。

  “不過你父親曾經(jīng)勸我說:綰月生性貪玩,無心向?qū)W,連普通富家女子潛心鉆研的琴棋書畫也樣樣不喜,恐怕是不適合入宮的。這么一想,卓兒的畫技應(yīng)該比我還要差些,也不怪你看不出我這畫中的玄妙和巧意了?!北偌舱f著還給了胥綰月一個十分仁慈寬容的微笑。

  呵。

  胥綰月氣得不行。她身為文卓時可是被逼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不過是這十年里不想再重復(fù)學(xué)習(xí),所以時常偷懶罷了。

  不就是畫個畫像而已,有什么難的。

  胥綰月在心里把辟疾的話視作挑釁,又默默地接下了這挑戰(zhàn),立即走到案前取了新紙,拿起一邊的筆,開始畫起來。

  雖然多年來有所生疏,但并不影響她下筆。才拿起筆畫了幾劃,便不由地靜下心來,腦中浮現(xiàn)出清晰的畫面,紙上一筆一畫水到渠成。

  辟疾畫了她的畫像,那她便畫他的。胥綰月的畫技雖然沒有達到李真的大師級別,但筆鋒粗細有致,畫得又十分精細,將辟疾的一雙眉眼勾勒得鮮活俊俏,唇邊微微揚著一個弧度,又畫了一個松散的發(fā)髻,將他平日里慵懶邪魅的韻味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胥綰月放下筆,學(xué)著辟疾先前的動作,將畫展現(xiàn)在他面前。笑著一挑眉,想讓太子認清二人畫技是何等云泥之別。

  “唉,”太子嘆息著,作出十分不屑的姿態(tài),“這和街邊為人畫像的先生有什么區(qū)別?一點特色都沒有,還不如我的畫呢!”

  胥綰月當下被氣得七竅生煙,覺得自己跟這種沒有半點審美能力的人計較,真是腦子進了水。也顧不上什么君臣之禮了,一甩袖便奪門而出。

  辟疾在屋里聽著胥綰月走遠,立即大笑起來,心情大好。又望了一眼被胥綰月扔在地上的畫像,無奈地搖搖頭,將畫像小心翼翼地收起來,放進了自己的衣袖里。

柳氏無鹽

啊,這熟悉的相處模式,還是原來的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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