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離去、歸來

　　　　“你胡說！”

　　女孩面色發(fā)紅，憤怒地反駁道：“我們根本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那些是什么東西，你怎么可以這樣亂下定論？”

　　“算了吧，你掩蓋不了事實，”這次換了杰妮說話，她顯然沒瑪麗那么有耐心，嘴角不屑地一扯，張開手環(huán)視整個房間：“我們覺得，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那個男人必須馬上離開這個房間，有人認(rèn)為我說的不對嗎？”

　　房間里一片寂靜，無人出聲附和，卻也無人反對。

　　女孩氣得滿臉通紅，眼角泛起淚珠，她看向坐在椅子上的老夫婦，幾個小時前，正是阿偉和她自己，半背半扶地把他們給攙扶上樓，來到這個房間，這棟旅館里唯一的安全區(qū)，她下意識地想從他們那里尋求支持。

　　“唉，這事整的，”白發(fā)老頭冷眼旁觀了半天，這會兒唉聲嘆氣道：“這里本來就是人家的房間，就算要走，那也是我們走，怎么能......”

　　旁邊的老太太拉住了他的手，以帶歉意的表情看著女孩，老頭抬眼覷見一張張面色不善的面孔，末了只能搖頭嘆息，不再說話。

　　老頭這話是用中文說的，在場沒幾個人聽得懂，所以大家選擇性地?zé)o視了，女孩本來對有人支持自己非常感激，但轉(zhuǎn)眼看到其他人的表情，心又沉了下去。

　　“夠了，我受夠了！”一道尖利的聲音讓眾人紛紛轉(zhuǎn)頭看去，只見在房間一角禱告的旅館員工已經(jīng)停了下來，一名皮膚黝黑的女員工雙目紅腫，情緒非常激動，方才的祈禱顯然沒有給她帶來任何安慰。

　　“你不能這么自私！”女員工上前一步，抬起手指向阿偉，狀若瘋狂地喊道：“我們有這么多人，你不能為了自己把我們都害死，請你馬上出去，現(xiàn)在！”

　　這女人明顯已經(jīng)有些歇斯底里，但是她身邊的同事都沒有阻止，反而紛紛上來拍肩撫背安慰于她，同時對窗邊的兩人怒目而視。

　　瑪麗和杰妮等人面面相覷，沒想到有人比他們反應(yīng)更激烈，頓時露出得意之色。

　　一名主管模樣的男人越眾而出，對著兩人朗聲道：“好了，不需要再爭論了，我們的同事茉莉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了，我決定現(xiàn)在以旅館負(fù)責(zé)人的名義，要求這名男士離開這個房間，不，這間旅館，我知道這有些殘酷，但這是為了大部分人的安全和利益，希望你們能夠理解......”

　　女孩已經(jīng)快被氣瘋了，哪里聽得進(jìn)去，正想出聲打斷他的廢話，腳上卻被人碰了一下，她低頭一看，連忙蹲下問道：“阿偉？”

　　男子半睜著眼，虛弱地說：“小芬，別爭了，我走?！?p>　　女孩大急，語氣急促道：“那怎么行？出了這個房間，會死的！”

　　“我在這里，一樣會死，還要連累別人。”阿偉干燥的嘴唇露出一個苦笑，抬手阻止了小芬想要說的話：“你扶我出去，然后自己回來，他們不會為難你?！?p>　　主管雖然聽不懂他們說什么，但也適時地說道：“這位小姐如果愿意，可以繼續(xù)留在這里......”

　　“不用了！”

　　小芬揮手打斷了他，她打開兩個背包，把所有東西倒了出來，撿了幾件衣物和用得著的東西集中到一起，背了起來，然后把阿偉的手繞過自己脖頸，把他扶了起來。

　　她掃視了一圈，見到地上、床上、柜子上散落的餅干、零食包裝袋，心里的委屈更甚，這些都是她買來，本來準(zhǔn)備在平安夜和阿偉一起吃的，自己好心貢獻(xiàn)出來，現(xiàn)在卻......

　　在眾人或冷漠、或快意、或慚愧的目光下，她強(qiáng)忍著眼淚，扶著阿偉走出了房門，來到外面的過道上。

　　“請不要停留在這一樓，我們會檢查的！”杰妮張揚(yáng)的聲音從背后傳來。

　　“別逼我們用強(qiáng)迫手段?！爆旣愌a(bǔ)充道。

　　房門遲遲沒有完全關(guān)上，好像真的在監(jiān)督他們，擔(dān)心他們反悔，一定要聽到他們離開才安心。

　　緩緩走在過道上，小芬的眼淚再也止不住，像小溪般沿著臉頰流下，滴落在木質(zhì)的地板上。

　　他們小心翼翼向樓梯口走去，想從那里到樓下大廳。

　　過道上靜悄悄的，兩旁的房門后面，隱隱約約傳出聲響，讓小芬原本因悲憤而通紅的小臉飛快變得蒼白起來，連吸鼻子都不敢太過用力，可他們走在地板上的腳步聲卻在寂靜的走廊里回響，每一步都讓她自己心驚肉跳。

　　阿偉發(fā)熱的體溫和沉重的呼吸聲加重了她心里的負(fù)擔(dān)，腦海中不斷出現(xiàn)可怕的畫面，彷佛身邊的男人隨時會張開血盆大口咬斷她的脖子，吸食她的血肉。

　　就在這時，樓梯口出現(xiàn)了腳步聲。

　　小芬的心跳似乎漏了一拍，眼睛直瞪著樓梯口，她的心臟撲通撲通跳得飛快，呼吸急促起來。

　　一個高挑的人影從底層走了上來，身上披著深綠色的塑料雨衣，雨水滴答滑落在地板上。

　　來人走到身體僵直的兩人身前兩米站定，退下了頭罩，露出一張明**人的容顏，五官精致，柳眉修長，漆黑明亮的眼珠里反映出小芬蒼白的小臉，以及‘奄奄一息’的阿偉。

　　“秦姐，你終于回來了！”小芬哽咽著道，淚水嘩啦啦地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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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唧！

　　沉重的腳步在草地上走過，骯臟的運(yùn)動鞋把草葉踩進(jìn)了泥水里，后腳跟拔出時帶出一片污泥草屑。

　　夏紀(jì)在林子里踩著爛泥穿行了約半個鐘，才終于走了出來，迎接他的是劈頭蓋臉的瓢潑大雨，漫天的雨線幾乎像是有人拿著消防栓在狂噴，傾斜著橫掃過來，打在臉上隱隱作痛。

　　沒有了樹冠的遮擋，夏紀(jì)完全暴露在大自然的淫威之下，這時他背后一皮袋豬肉的重量反而幫助他在風(fēng)雨中穩(wěn)住身形，再用一根手臂粗的樹枝作手杖，才不會被大風(fēng)吹倒。

　　他瞇著眼，透過雨幕打量西邊的城鎮(zhèn)輪廓，據(jù)他目測應(yīng)該不到一公里，只要到了鎮(zhèn)上，就能夠找到避雨的場所，和干燥的換洗衣物......

　　可以找個酒店沖個熱水澡，舒舒服服睡上一覺，然后看看晚上有沒有什么平安夜特備節(jié)目......

　　還有，身后的烤肉也不知道濕透了沒有，似乎可以交給酒店制作一番......

　　對了，還得去暗界看看唐小丫頭怎么樣了。

　　哎呀，身上一毛錢也沒有，不對，有一比索，可怎么住酒店？他們接不接受用野豬肉付賬？

　　他漫無邊際地亂想著，腳下再次加快了步伐，堅定地朝著目標(biāo)前進(jì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