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只剩我們二人。
燭光幽暗閃爍,我們望著彼此,一時竟不知該說些什么。
“冷嗎?”他率先打破了沉默。
“還好?!彬榭s的身體,卻能夠說明一切。
他站起身,緩緩解開氅衣的系帶,隨之一個瀟灑的翻轉(zhuǎn),氅衣在頭頂刮出一道黑色的旋風(fēng),又輕輕的用雙手落在了我的身上。
“不必。”我欲伸手推辭。
他卻用眼神制止了我。
“安心躺著就好。”依舊是面無表情的冷酷面孔。
我見他如此,心中懊惱內(nèi)疚的心情更甚。若不是因為我,他此時應(yīng)當(dāng)躺在王府的床上安然入眠,又怎會落到這般境地?
委實按捺不住,還是自責(zé)了起來:“都怪我,若不是我貪玩也不至于有今日之禍,還請王爺賜罪?!?p> “不要胡說。若說提議,也是我的主意?!彼绞窍ば陌参浚揖驮绞请y受。
我擰緊雙眉,眼中滿是真摯:“我怎么樣都無妨,只是傷了王爺千金玉體,叫我如何擔(dān)待的起?回去后,又如何與福晉交代?”每想至此,便心如刀絞,兩行清淚無聲無息的滑落枕邊。
“冰凝。”他輕喚著我,“此事,除了咱們幾個,府中不會再有人知曉。本王會打點好一切,你不必憂心。”他頓了頓,仿佛很是無意的隨口說道:“其實……我反倒覺得,這次陪你們出來……很值得。”
些許詫異閃過我的眸子,忙去尋覓他的眼睛,以確定我沒有聽錯。
然而,他卻及時收回了眼神,像什么都沒有說過一樣。
姐姐與我們走散,我身中迷藥動彈不得,他自己還收了刀傷,我們卻被困在這小小的醫(yī)館不能回府。此情此景,他竟然還說值得?
我雖然什么都沒有說,但是,他似乎從我的眼神中讀出了我的疑惑。
抬起低垂的頭看向了窗外,發(fā)出好似一種低沉而深遠的聲音,好似在說著十分久遠的事情:“其實,今天也是我從小到大,第一次真正意義的去逛逛集市。周遭的一切都是那么快樂而放松。望著你們的笑臉,似乎比這世間的一切華美珠寶都要閃亮,都值得珍惜?!?p> 說道此處,他微微揚起的唇角掛著些許笑意,雖然不多,卻從那星眸般的眼中看到了一股深深的向往與期許。
是啊,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從小在深宮中長大,即便開府封了王爺,他的身份又怎能讓他隨意妄為?想到此處,心中感念之情更為深厚。一時,竟不知要如何表達。
“你知道嗎?我現(xiàn)在有多后怕,若是當(dāng)時我錯開了一眼,沒有及時發(fā)現(xiàn)你的蹤跡,后果將是多么不堪設(shè)想。一想到那兩個歹人要對你圖謀不軌,我的心便猶如刀割?!闭f著,便不自覺的微微抓起了胸口的一點衣料。
萬萬沒有想到,他竟然因此事如此自責(zé)。后怕之情不比我這當(dāng)事人遜色,想到此處,剛加令我心中自責(zé)不安。
“王爺”,我輕喚著他,試圖把他從那場夢魘中叫醒,“您把我救下了,我現(xiàn)在很安全,很好?!?p> “是,萬幸啊。”他欣慰的看著我,“所以,莫說是受這一點小傷,就是,再讓我……。”
突然的停頓,是因為他的唇上落上了我的手指。
我害怕他說出什么對自己不利的話,及時制止了他繼續(xù)說下去。
“不要說。”
時間仿佛在此刻靜止。
兩兩相望,好似有千言萬語,又好似什么都不必多說。
“主子!我們回來了!”吉祿的聲音橫空出現(xiàn)打破了原有的沉寂。
如夢初醒,方慮到自己失禮,趕忙收回手指。
“冰凝。”姐姐跟隨吉祿身后,一進來就急忙喚我。
“姐姐。”我忙伸手迎著姐姐。
“都怪姐姐不好,沒有看顧好你?!?p> 聲聲自責(zé)伴著淚水,我們二人一時哭做一團。
織錦與玉兒見狀趕忙過來勸解,玉兒更是便為我擦淚便說:“來的路上,吉祿已將大概,和我們說了。大小姐聽了一路心驚,怕您有個閃失,如何對得起您的父母?!?p> 姐姐的性子本就膽小謹慎,今日出了這樣的事,可以相見對她是怎樣的打擊。
我趕忙勸解道:“姐姐不必哭泣,今日萬幸,王爺與吉祿相救,妹妹安然無恙,姐姐大可放心了。”
姐姐點了點頭,隨即轉(zhuǎn)身,面朝王爺與吉祿鄭重跪下,“王爺、吉祿,大恩不言謝,請受我一拜。”
“冰韻。不必如此?!?p> 王爺趕忙攙扶姐姐起來。
“現(xiàn)在當(dāng)務(wù)之急是待冰凝好些了,天亮之前我們就要回去?!?p> “是,但憑王爺做主。”姐姐微微做了個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