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慕墨瑾失魂落魄的回到龍辰殿,他并不敢看向慕賢綺,他害怕看到她安靜的樣子。他徑直走向桌邊,干干的坐在那,而守在屋內(nèi)的陸欽,站在床邊,干干的站著。
三個人,安靜的只有呼吸的聲音。這樣的靜謐持續(xù)了兩個時辰,直到墨五薅著一個猥瑣的男人翻窗而入時才被打破。
男人身材短小瘦削,衣著凌亂,鼠目鷹嘴,留著一撮八字胡,一眼看去便知定是個奸猾之輩,這個人便是黑草谷的巫醫(yī)黑瞎醫(yī)。
墨五扔下黑瞎子就自行出去了。慕墨瑾在他們進來那一刻立即起身到了慕賢綺的床邊,臉色微有緩和,但片刻之后又掛上了慣有的冷冽。
斜睨著黑瞎子道“谷主拿回金甲蟲可高興?”
“這本來就是我的東西,被你小子誆去這么多年,現(xiàn)在還回來還讓我?guī)湍憔热?,我高興什么?你真是一點都不吃虧呢!”
“我為何要吃虧?過來看看吧,她若死了,金甲蟲倒是個不錯的陪葬。”說著起身站到一旁。
黑瞎子挪步床邊,瞧了一眼道:“一個死人,你讓我怎么治!埋了埋了。治不了。”說著轉(zhuǎn)身就要走。
慕墨瑾一把掐住他的脖子,順勢扯下掛在他脖子上的一根金線,拿在手里把玩道“我拿出誠心是給你踐踏的嗎?”說著手指就捏起鈴鐺,勢要用力“不能治就不治了吧,反正本王也沒抱多大希望。綺兒平日里就喜歡些蟲蟲草草的有你陪葬,綺兒應該不會覺得無聊了?!?p> 黑瞎子見慕墨瑾行語無狀,知他定是亂了心神,也不敢再挑逗于他,道“哎,冷閻王你別發(fā)瘋啊。我治!我治還不行么!你也知道,這世上就沒我治不好的人,是吧。我把命換給她我都治。只要你冷靜些啊,怎樣都行。能見你這么心系某人,這輩子不白活了。嘿,冷閻王也有死穴了,哈哈哈……她是誰,你女兒?就這一個?這么在意?不會生……”
慕墨瑾強忍怒意,指尖微微用力,瞪著黑瞎子,黑瞎子立刻就閉了嘴,前去給慕賢綺探脈檢查。
“把她吃過的東西拿來我看看?!?p> “沒了?!?p> “沒了?這么重要的東西沒了?是沒了還是沒找到?”
“沒了!賞下毒的人吃了!陸欽,找趙豐年來?!?p> “那他們吃完也這樣昏迷不醒嗎?”
“不,他們都死了!因為,吃完都斬首了?!蹦侥幒莸恼f。
黑瞎子無言以對。
“她這樣脈象有點奇怪,應該不是一種毒啊。這小孩不簡單啊,小小年紀就有這樣手黑的仇家……”
在慕墨瑾被黑瞎子喋喋不休的聒噪吵的心煩時,陸欽帶著趙豐年回來了。趙豐年將藥箱里慕賢綺的嘔物以及半塊他私自留下來的月餅呈給黑瞎子,黑瞎子聞了聞,舔了舔道:“嗯,都是些常見的毒啊,挺純的,好藥!比我制的稍稍差那么一點點”說著端起手來比比自己的小拇指“斷腸草,鶴頂紅,夾竹桃?!?p> “對對對,您可真是神醫(yī)啊,我研究了這些時日了,也只發(fā)現(xiàn)了這些,可公主現(xiàn)在的癥狀……”趙豐年崇拜又疑惑的說。
黑瞎子聽他叫神醫(yī),整個人都有些飄,得意的說道:“如果只是這些,這小丫頭早就見閻王了。這下毒的人怕是唯恐丫頭死不成,什么都往里加,反而留了丫頭一命。這最后一味毒藥應該是靡音死蠱!”
“靡音死蠱?是什么?”趙豐年疑惑。
“蠱蟲?不怕金甲蟲嗎?”慕墨瑾懷疑道。
“不是蠱蟲,是蠱毒!靡音生蠱是蠱蟲,活的,能控制人的行為,使人成為傀儡,任由驅(qū)使。但這種蠱蟲十分脆弱,很難成活,所以死蠱就比較常見嘍。靡音死蠱就是培養(yǎng)到七八成的蠱蟲,死后制成的毒藥,它能麻痹人的神經(jīng),以致死亡。但是適量的食用會讓人有和醉酒差不多的反應,或者說更美妙,還有可能達到一種醉生夢死的狀態(tài),你懂的……嗯?”說到這兒他本就猥瑣的臉上更添了幾分下流。
“所以能治嗎?”慕墨瑾自動屏蔽他的這堆廢話,直接的問。
“本來不能,可是現(xiàn)在小丫頭不是沒什么事嗎?我猜測是這靡音死蠱化解了其他毒藥的毒性。治是能治,但有沒有后遺癥……”
慕墨瑾晃了晃手中的鈴鐺冷漠的看向黑瞎子。
“金甲蟲給我!”
“綺兒醒了自會給你!”
黑瞎子很無奈的搖了搖頭“不給是吧!不給我你倒是給她?。 ?p> 慕墨瑾這才忽的反應過來,原來解藥一直在他身上。這金甲蟲不是可以化百毒的嗎。他一時心急竟忘了這茬,白白的耽誤了好幾天……他顫抖著將鈴鐺給了黑瞎子,自己悔恨的拍打著自己的腦袋。睿智如他,竟慌的如此不可原諒!
黑瞎子接過鈴鐺,小心翼翼的打開,讓金甲蟲爬進慕賢綺的嘴里,一邊觀察慕賢綺的神情一邊譏諷慕墨瑾道“你與前些年見你時相比,智商退化的令人擔憂啊。看來,即便是你這種神一般的男人,有了軟肋也是不堪一擊的呀……”
片刻后,小蟲子從慕賢綺的嘴里爬了出來,明顯的顏色愈發(fā)金燦了。隨即,慕賢綺猛烈的咳嗽起來。慕墨瑾見狀趕緊沖過去,剛到跟前,慕賢綺便一口黑血吐到了他的身上。他也顧不上其他,嘴里邊喚著“綺兒別怕,本王在”邊揪著黑瞎子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