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隱繼續(xù)說道:“四大使者地位雖有差別,卻也不大,不過責任分工卻很不一樣。你以后住在這里,有些東西是必須知道的。像你師傅我,主要負責在外執(zhí)行任務。上弦使者負責教導、監(jiān)督月華之鐮的成員們的學習和訓練,下弦使者負責巡視安全,暗朔使者負責罰獄和戒律?!?p> 伏從文聽得迷糊,機械地點著頭。
白隱知道這些東西說來枯燥,卻也不得不說:“每個月光使者都會收徒弟,使者的徒弟稱作侍衛(wèi)。侍衛(wèi)的職責多是執(zhí)行我發(fā)布的抓捕任務?!?p> “抓捕任務?”伏從文問道,“就像是師傅您抓千枯變那樣的任務嗎?”
白隱搖頭道:“不一樣,我抓千枯變是因為他害人太多。侍衛(wèi)們執(zhí)行的任務要比這個簡單得多,比如抓捕現實世界中的負心男人,就像你爸爸……”
白隱說到這里,不由得看一眼伏從文,只見他臉色如常,似乎并不十分在意。
伏從文此時想的卻是,究竟啥才叫負心男呢?情感背叛?不負責任?
想問,又不敢問,有些東西還是不知道的好。萬一自己哪天也成了她們眼中的“負心男”,好歹還可以說一句:“我不知道啊,不知者無罪啊?!?p> 伏從文問:“師傅,你們將這些負心男抓來干什么,不會真的要殺了他們吧?!?p> 白隱淡淡道:“將他們抓到月華之地,接受教育,洗心革面,重新做人?!?p> 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伏從文不禁好奇:“怎么個教育法?!?p> 他心里清楚,“教育”這個詞,師傅用得極為含蓄,大概不是教育,而是教訓和懲罰吧,不然那些所謂的“負心男”怎么肯洗心革面、重新做人呢?
白隱道:“小文,這個你不知道也罷,知道了徒增煩惱。你放心,我一會兒就去頒布命令,會讓月華之鐮的人對你爸爸暫時網開一面,只盼他早日悔過自新?!?p> “好吧?!狈鼜奈泥絿佉宦?。
他實在是不擔心那個所謂的爸爸,他擔心的是自己究竟在這個女人聚集的地方,究竟是不是安全。
萬一他自己也是個“負心男”呢?
白隱不知伏從文心中所想,繼續(xù)灌輸月華之鐮的相關注意事項。
她說道:“優(yōu)秀的侍衛(wèi)會得到夫人和婆婆提拔,成為宮衛(wèi),宮衛(wèi)只聽命于夫人一人。她們一般不外出執(zhí)行任務,負責守衛(wèi)廣寒宮。小文,我跟你講的這些,便月華之地的人員構成情況,從上到下依次為夫人,婆婆,使者,宮衛(wèi),侍衛(wèi)。等級有差,禮制有別,你可千萬不能胡鬧?!?p> 伏從文點點頭,心中暗道:“果然是女人屁事多,哪里來的這么多規(guī)矩?!?p> 嘴上卻是問道:“師傅,剛才那些花田里采花的女孩是什么職位呢?”
那些女孩見了他,就好像逛動物園的小孩兒看見老虎獅子,既緊張地往旁處躲,又忍不住偷偷地多看幾眼。
白隱輕拍額頭,嘆道:“瞧,我真是老糊涂了,怎么把她們忘了,她們的職位是侍從,平日在學習訓練之余,分管膳食、采花、掃灑、制藥、服侍等瑣事?!?p> 伏從文又問:“使者、宮衛(wèi)、侍衛(wèi)、侍從,我見了她們怎么區(qū)別誰是誰呢?”
白隱道:“這個簡單,根據衣服的顏色來區(qū)別即可。四大使者分別穿白色、藍色、紅色和黑色衣服,她們的徒弟也穿相應顏色的衣服。所以你見了白、藍、紅、黑這四種顏色衣服的人,就知道她們是侍衛(wèi)無疑了?!?p> “那么,穿綠色衣服的都是侍從?”伏從文指著花田中勞作的女孩們說。
白隱點頭道:“是的,侍從皆穿綠色衣服,宮衛(wèi)們穿銀色衣服,背后有銀色披風,很好區(qū)分的?!?p> “這樣啊?!狈鼜奈娜粲兴?,忽然又問,“師傅,您有多少個徒弟?”
伏從文暗道:“這里的女孩個個美若天仙,自己該不會有一大群可愛又美麗的小師姐吧。咦,萬花叢中一點綠,我豈不成了大觀園的賈寶玉?整日姐姐、妹妹叫個不停,想想還怪叫人興奮的?!?p> 白隱見伏從文臉色興奮,實在不忍心潑他冷水,卻又不得不說道:“小文,我常年在外執(zhí)行任務,收的徒弟極少,其他三位使者的徒弟都是一百個兩百個,我這兒加上你才總共三個,呵呵,就連我女兒也不愿意做我的徒弟呢?!?p> 算上我,才三個?伏從文暈了。
更讓他覺得不可思議的是,師傅竟然還有個女兒?不是說禁談男女之事嗎?既然如此,師傅怎么還能有女兒呢。
有女兒,不就有丈夫嗎?
有丈夫,就肯定有啪啪之事啊。
有啪啪之事,還談什么禁忌呢?
哦,是了,肯定是那男人拋棄了師傅,所以師傅才會加入月華之鐮。
可這樣的美麗且溫柔的女人,竟然也會有男人忍心拋棄?瞎了?傻了?
伏從文不敢問,也知道不該問。
白隱不解他心中所想,只說道:“小文,我女兒叫月藍,比你小兩歲,今年十六。藍兒性情刁蠻古怪,處事不比常人,你和她相處,最好多多留心。”
伏從文笑道:“沒事的師傅,我也有個妹妹,年紀和月藍妹妹差不多大?!?p> 白隱搖搖頭:“你最好還是留心點,藍兒她不像平常的孩子,你知道,她從小在這里長大的,總會有些不同?!?p> “哦,好的?!?p> ……
兩人就這樣一邊聊一邊走,也不知走了多久多遠,仿佛這花海無邊無際。
不知何時,終到盡頭。
花海的盡頭矗立著一座又細又高的閣樓,牌匾上繡著三個銀線大字:眾生閣。
閣樓一層層直入夜空,不見其頂。
伏從文仰頭數了半天,也沒數清楚到底有多少層,直仰得脖子酸痛。
不禁問道:“這樓得有多少層?。俊?p> 白隱道:“無窮盡?!?p> “無窮盡?那豈不是到天上了?”
白隱笑道:“天也是無窮盡的?!?p> “天可以無窮盡,樓怎么可以呢?”
“可以的?!?p> “怎么可能做得到?”
“能做得到?!?p> 白隱見伏從文仍有疑惑,遂解釋道:“小文,你玩過電腦游戲,必定能明白其中的道理。程序員編寫代碼,可以在游戲中構建出無窮大的地圖供玩家游歷、闖蕩。異境的構建原理也是如此,沒有做不到,只有想不到?!?p> 伏從文驚訝不已:“這么說,異境就是一部電腦?”
白隱道:“對,又不全對?!?p> “師傅,您就別賣關子了?!?p> 伏從文迫不及待地想知道答案。
白隱緩緩道:“電腦中的一切都是虛幻的,網絡一拔,電腦一砸,大夢一場空。異境中的一切卻都是真的,不過構建起來,也要花費更多的時間和精力?!?p> “不可思議!”
伏從文驚嘆不已,他原以為自己穿越的是都市異能,后來覺得像玄幻仙俠,此時才發(fā)現,原來是科幻世界。
他不禁問道:“難道這就是科技與魔法的雙重力量嗎?”
“算是吧?!卑纂[道。
“可是,設計這座無窮盡的樓閣有什么用呢?”伏從文仍是不解。
白隱答道:“眾生閣里有成千上萬片冷月鏡,現實世界中凡是月光能照到的地方,都會在鏡中映射成像?!?p> “哦?!狈鼜奈幕形虻?,“我想起來了,這不就是那個全球監(jiān)控系統(tǒng)?您就是在這兒瞧見我被少邪挖掉雙眼的?”
“是的?!卑纂[點頭道。
“我可以進去看看嗎?”伏從文問。
白隱搖頭道:“不行,這里只有夫人、婆婆和使者能進,其他人嚴禁入內?!?p> “好吧?!狈鼜奈氖翗O。
兩人說著,繞過眾生閣,面前是一座座別致的拱橋,橋下流水潺潺,亭臺樓閣,老樹假山,相映成趣。
附近開始出現更多的女孩,穿著藍色、紅色以及黑色的衣服,來去匆匆,比之方才花田中的女孩,更加玲瓏嬌美,且多了些活潑大氣的神態(tài)。
她們見到白隱,一個個乖巧地屈身行禮,說一聲:“問皓望使者安!”
她們看見白隱身后的伏從文,面色雖驚訝,卻不懼怕,三五成群地退到遠處,對著伏從文指指點點,嘻笑打鬧。
伏從文尷尬異常,不禁苦笑。
兩人繼續(xù)往前走,橋下有小溪穿流,最終匯入不遠處的深潭之中。深潭對岸,就是那座莊嚴肅穆的廣寒宮了。
潭水清幽,高聳的宮殿和偌大的月亮映入水中,一時天上水中兩輪明月,地上水下兩座宮殿,如夢似幻,不辨真假。
伏從文忽然想起《紅樓夢》中的一副對聯。他看過好幾遍《紅樓夢》,依舊記不得大部分情節(jié)和文字,除了幾個人名地名之外,就屬這句詩記得清楚了。
“假作真時真亦假?!?p> “無為有處有還無?!?p> 伏從文緩緩念出這兩句詩,覺得與眼前景、心中情再貼切不過了。
小時候經常做夢,夢里是花團錦簇的世界,是鮮衣怒馬的少年,是轟轟烈烈的人生。他厭倦了一成不變、一潭死水的生活,可如今真要面對這樣轟轟烈烈的人生時,卻又生出一種漂漂浮浮的虛幻感。
白隱見伏從文獨立小橋,吟詠詩句,亦是頗有感觸。
眼前男孩,看似膽小,實則勇氣過人;看似呆訥,實則心思縝密;看似平庸,實則感情豐富而細膩。
她甚至這樣想,幸虧神照融刻到小文身上,若是換作其他任何一個人,必定要在裝備界掀起一陣血雨腥風了。
或許,小文真能成長為一個讓整個裝備界刮目相看的人,彼時主持正義、摒除邪惡,在裝備英雄榜上青史留名,也未可知。
然而她又不得不擔憂,月華之鐮從創(chuàng)立之初,便是清一色的女人,從沒收過一個男人。如今她冒天下之大不韙,收他為徒,不知夫人知道這件事會如何反應。
轉念又想,夫人雖然脾氣古怪難測,也并非是不通情達理之人。何況規(guī)則是人定的,月華之鐮的宗旨是“殺光天下負心男”,小文卻是個難得的好孩子,與“負心”二字可謂毫無關聯。
更何況,小文身上有S級神裝神照,如果能把他留在月華之鐮,對那些由男人掌控的光輝聯盟、星耀塢以及獵魂狼族,都是一種強大的威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