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現(xiàn)在伏從文眼前的,是群山圍繞、樹木成蔭的圓形盆地。盆地中央矗立著十來幢現(xiàn)代化高樓,玻璃幕墻,燈火通明。
呃……
樓?電?幻象?
伏從文揉揉眼睛,確信沒看錯。
這也太違和了吧。
月華之鐮不是傳承三百年的又封建又落后么?怎么會這么現(xiàn)代化的建筑?
也是,也是,裝備人也要與時俱進的嘛。發(fā)展才是硬道理,不思進取,終究會被時代的洪流淹沒,裝備世界亦如此。
白隱拍拍一臉不可思議的伏從文的肩膀,笑道:“小文,這里是月華之地的教學區(qū),完全仿照現(xiàn)實世界構(gòu)建而成,我?guī)闳タ纯??!闭f罷便拉著伏從文下山。
兩人在山坡樹叢間幾番跳躍,落至盆地。白隱帶著伏從文徑走進主樓,一幢二十層的玻璃幕墻雙子樓。
推開旋轉(zhuǎn)門,只見瓷磚鋪地,壁紙貼墻,偌大的水晶吊燈懸于穹頂。不知道的,還以為這里是五星級酒店呢。
前臺幾個穿綠色衣裙的侍從,正閑坐聊天,見白隱進來,連忙上前行禮,脆滴滴的聲音齊說道:“問皓望使者安?!?p> 白隱微笑著抬抬手:“你們忙你們的,不用跟著我,我隨便轉(zhuǎn)轉(zhuǎn)?!?p> 幾個侍從半信半疑地退回到前臺,又朝伏從文身上多看了幾眼,均露出“咄咄怪事”的表情。
白隱帶著伏從文走進電梯,白皙的手指熟練地按了按數(shù)字:10。
電梯上下平滑,毫無震感。比之伏從文住了十八年的小區(qū)里的電梯,不知高級了多少倍。
至十樓,兩人從電梯出來,剛好有幾個綠衣侍從懷里捧著書站在門口。她們見到白隱,連忙行禮問安。
白隱微笑示意,帶著伏從文朝她們身后偌大的玻璃房走去。
映入眼簾的,竟是一排排書架。
呃……
這里是圖書館?
果然,白隱說道:“小文,一至十層是圖書室,從下到上依次是政治、法律、經(jīng)濟、藝術(shù)、歷史、文學、哲學、數(shù)理科學、自然科學和醫(yī)藥?!?p> “裝備人也要讀書?”伏從文大感意外,心中卻暗道,“難道他們是怕自己變成四肢發(fā)達、頭腦簡單的呆子?”
白隱笑道:“小文,裝備人當然要讀書了,這里的書幾乎囊括了華夏國絕大部分經(jīng)典,你可以盡情覽閱?!?p> 呃……
閱不了。
實在是閱不了。
“小文,你隨便轉(zhuǎn),我去取本書?!?p> 白隱說著消失在三十多排書架間。
伏從文像逛菜市場般來回走著,一排排書架側(cè)面的標簽欄里依次寫著歐羅巴哲學史、花旗哲學史、印地哲學史……
白隱在華夏哲學史處,徘徊良久。
懷中有三本厚書。她的雙臂就那么把書環(huán)繞的懷中,仿佛是稀世珍寶。
伏從文看得清楚,書脊上的名字分別是《論心靈與表象的世界》《純粹理性批判》和《在地球的支點上》。
呃……
伏從文心中無數(shù)只羊駝奔騰而過。
這些書不會是要給我看的吧。
真心看不了。
一想到此,伏從文頭都大了??椆饘m那些大部頭,他才看了九牛之一毛。
不多會兒,白隱朝伏從文走來。
“有沒有想看的書?”白隱問他。
伏從文頭搖得像撥浪鼓。
白隱也不多說,徑往外面走。伏從文跟在后面,只聽她說道:“小文,裝備人雖然強大,但終歸只是比普通人多了一份超能力。從心靈這個角度來說,其實并無差別。你還是要多讀書,充實自己。”
伏從文點點頭。
看情況,那幾本不是給自己看的。
伏從文瞬間放下心來,長吁一口氣:“師傅,你還看哲學書?”
白隱點頭:“今天晚上要看的?!?p> “一晚上全看完?”
“一小時就看完了?!?p> “呃,一目十行,走馬觀花?”
白隱聽伏從文這么說,搖頭笑道:“小文,說不定你比我看得還要快?!?p> 伏從文連連擺手:“我不行,我一見書有這么厚,條件反射就想睡覺?!?p> 白隱笑道:“那是你沒有集中注意力。小文,還記不記得裝備賦予人體的五大屬相是什么?”
“當然記得了,分別是耐力、力量、敏捷、智慧、精神五大屬相?!狈鼜奈牟患偎妓鞯卣f道。
白隱點頭道:“五大屬相中,智慧屬又分三相,分別是感知、記憶、計算。你師傅我的擅長屬相雖是敏捷,但智慧屬中的記憶相也是較好的,所以能一目十行,但可不是走馬觀花哦?!?p> 屬又分相?這么復(fù)雜?
不過,越細越真實啊。
只是,有些聽不太懂。
伏從文不禁問道:“師傅,記憶和計算我懂,我們學校有人能將圓周率背到小數(shù)點后一千位,這是記憶能力。也有同學演算復(fù)雜的函數(shù)題能一分鐘瞬解,這是計算能力??筛兄傅氖巧??和記憶、計算有區(qū)別嗎?”
白隱道:“當然有區(qū)別。感知是人體對外界信息的察覺能力。舉個例子,比如蛇,它不用眼看,便可以通過空氣波動感知到獵物的位置,而且極其準確。人類的感知能力遠不比動物,裝備則彌補了人體的這些缺陷?!?p> “哦——”伏從文恍然大悟。
兩人說著走進電梯,繼續(xù)往上。
伏從文從白隱手中接過書:“師傅,這些書怪沉的,徒兒替你拿著。”
白隱也不推辭,任由他接去。
“咦,這三本書都是一個人寫的?”
伏從文隨意翻看,見封面上都署著同一個名字:東方亮。
西方不亮東方亮?還真是個搞笑的名字。白隱則沒有回答他,只是笑笑。
十樓到十七樓,是上課的教室。
伏從文透過門窗往里看,教室里的布置和現(xiàn)實世界相差無幾,有幾間教室還真有老師和學生在上課。
臺下坐的學生身穿綠色衣裙的侍從,臺上講課的是同樣古裝服飾的婆婆,黑板上寫的是:|ax+b|c(c>0)
這畫風……
怎么看怎么詭異。
伏從文掃了眼墻上貼的課程表,還真是語數(shù)外、政史地、理化生都有啊。
頭大!
看見這課表就頭大!
“不會還要考試吧?!狈鼜奈膯?。
“當然要考試了?!卑纂[笑道。
“考得不好會怎樣?”
“考得不好繼續(xù)考唄,不過,考得好會有獎勵?!?p> “獎勵?什么獎勵?”
“丹藥獎勵,器具獎勵,積分獎勵,職位獎勵……多種多樣?!?p> “多種多樣?”伏從文聳肩又搖頭,心中暗道,“再多種多樣老子也不要,考試太可怕,誰考誰知道?!?p> 兩人繼續(xù)坐著電梯往上,頂樓三層是電腦機房,令伏從文最為激動的所在。
剛一進門,伏從文就激動了。
且看那一臺臺電腦,三十四寸無邊框曲面液晶顯示屏,十代十核的水冷主機,機械鍵盤,熒光鼠標……
伏從文簡直要跪了。
以前吃雞時,他是多么渴望擁有這樣一套戰(zhàn)神級裝備啊,可就是買不起。
窮就一個字,我只說一次……
“師傅,我可以玩玩嗎?”伏從文問。
白隱笑道:“當然可以,你將月之印在這里掃一下,完成身份驗證即可。”
伏從文聞言,立即將月之印對著攝像頭一掃,只聽“滴”一聲響,電腦屏幕立刻打開,毫無遲鈍。
伏從文手握鼠標,享受著鼠標有節(jié)奏的點擊聲,這感覺太爽了。他是萬萬沒想到,在這地方還能玩電腦,關(guān)鍵的是,配置還這么牛叉!
“師傅,能上網(wǎng)嗎?”伏從文問。
“當然可以?!?p> “能連現(xiàn)實世界的網(wǎng)絡(luò)?”
“是的?!?p> 伏從文聞言,連忙登錄秋秋。
一邊輸一邊做思想斗爭,是先下個擼啊擼呢還是先下吃雞呢,算了,男人嘛,還是先擼為敬。
正準備下游戲,祝天的頭像閃動。
點開,聊天框出現(xiàn)好幾行重復(fù)的話,都是前些天發(fā)送的:“文子,在嗎?”
“你這球孩子去哪兒了,不上學了?”
“你還真的搞失蹤啊?!?p> ……
祝子還真是關(guān)心我啊,難得有這樣的好朋友,伏從文打字回復(fù)。
“呼叫祝子,我是文子。我最近有事不能去學校,你先替我上著。對了,你和林紅染、周雨桐她們都還好吧。”
伏從文也不知道鄭浩宇和少邪有沒有再拐回到學校欺負她們。不過據(jù)師傅說,少邪他們肯定不敢再回去,因為他們的殘暴行徑已驚動了光輝聯(lián)盟和星耀塢。
祝天的頭像突然閃動。
“文子,你在嗎?”
“祝子,我在?!狈鼜奈幕貜?fù)。
“是本人?”
“當然是本人了。”
“那好,天王蓋地虎!”
“呃……小雞燉長蟲!”
“果然是你啊,我還以為你死了。”
“滾,你才死了。”
“文子,你特么的去哪兒了?”
“我……”
伏從文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
這里的事,肯定是不能告訴他的。
只得轉(zhuǎn)移話題:“宿管員還好吧。”
伏從文想起來,那天晚上鄭浩宇一劍刺穿宿管員的肩骨,也不知傷勢如何。
祝天回復(fù):“你問宿管員干什么,他半個月前就離開學校了。你知道嗎?鄭浩宇也離開學校了。文子你快回來,鄭學霸走了,你追林紅染肯定有戲?!?p> “額,鄭浩宇離開學校?他黑化了了你又不是不知道,那天晚上……”
白隱的手忽然按在伏從文的手上。
她的食指豎在唇邊,示意不要發(fā)送。
伏從文不解,卻見祝天回復(fù)道:“文子,我現(xiàn)在向你坦白,其實那天我?guī)闳ゲ賵鍪窍胱屇阕兂晌壹彝┩﹣碇憧蓜e怪我猥瑣啊,我只是想好好看看……”
祝天的內(nèi)心獨白,長長一段文字。
嘶……
伏從文越看越驚。
很明顯,祝天已經(jīng)將那天晚上鄭浩宇黑化的情景忘得一干二凈,他只記得他們兩個剛剛到操場時的事。
伏從文不禁脊背發(fā)涼,忽然想起師傅說過的清洗記憶,難不成他被……
伏從文還想再聊下去,白隱拍拍他的肩膀:“小文,我們該走了?!?p> 下樓時,伏從文問師傅,他的幾個同學是不是都被清洗記憶了。
白隱微笑不語,并不否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