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阿笙
聽完漢子艱難的表述，才發(fā)現(xiàn)他是個結(jié)巴，這肯定不過關(guān)了，鄭仙果剛要做出表態(tài)，就見其中蹦出個尖嘴猴腮的麻子，他把漢子推開，擠進(jìn)身來，諂媚道：“小姐選他干嘛，他不僅結(jié)巴，還是個楞子，除了賣力氣，啥都不行！若小姐不介意，不如讓小的來為您效勞！”
“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不過是我小廚房里缺了個打下手的，我看馬廄這邊人手充足，就想著挑撿一個?！编嵪晒娭@人扒高踩低，人品定不牢靠，還是找了個理由打發(fā)了吧。
雖不是重要差事，但麻子卻積極得很，他自負(fù)甚高，總想著有朝一日能在下人堆里混出點名堂，眼下可不就抓著機(jī)會了。
“嗨，大事小事不都是事兒嗎？只要小姐吩咐，小的隨叫隨到！只是…不知這月錢該怎么算？”麻子搓了搓手，訕訕發(fā)笑，還是問出了最關(guān)心的問題。
鄭仙果掃了他一眼，冷笑道:“自然是做多少活拿多少錢了，廚房里都是些擇菜洗菜的事，清閑的很，每個月五錢銀子，也差不多了！”
聽完這話，麻子的表情立馬冷卻下來，他想著自己在馬廄干活，雖然臟點累點，但一個月足足有一兩銀子加三錢，怎么內(nèi)院才這么點兒？不劃算！不劃算！
他連忙擺手道：“我一養(yǎng)馬的粗人，菜也洗不干凈，就怕臟了小姐的飯食，所以…這個…”
“罷了罷了，我也沒抱太多指望，枝丫，咱們回去吧！”鄭仙果把人散了，轉(zhuǎn)身出了馬廄。
“誒！一無所獲，白瞎了時間。”鄭仙果唉聲嘆氣。
“那些個混子，不中看也不中用！只是眼下不知要上哪找人去？”枝丫也埋怨。
正當(dāng)鄭仙果籌莫展時，就聽見身后追來了腳步聲。
“小姐且慢！”是個男人的聲音。
鄭仙果回頭一看，此人衣衫襤褸，高高瘦瘦的，可仔細(xì)瞧瞧，竟還有幾分書卷氣。
“你是何人？找我何事？”
那人不慌不亂，給鄭仙果行了個大禮，道“小的是新來的馬夫，剛才小姐發(fā)話，小的就在角落里，小姐不認(rèn)識也正常?！?p> “男兒膝下有黃金，你怎么輕易下跪，還是起身說話吧。”
“我都落到這步田地了，膝下哪還有什么黃金？”男人苦笑，說著站起身，撣了撣膝蓋上的灰塵。
“你既有心來找我，就說明你不甘淪落于此?！编嵪晒娝行┱勍拢行膶⒃捯讼氯?，“不過剛才你也聽見了，廚房里干活可沒多少工錢?！?p> “小姐大費周章，難道真缺個洗菜的？”
“你這話什么意思？”見這小子有點門道，鄭仙果提起了興趣。
“如果小姐只缺個洗菜工，那今日我就當(dāng)白來了，不過我尋思著，內(nèi)院里仆役眾多，小姐動動嘴就可以把調(diào)人，又何必親自來馬廄挑選洗——菜——工呢？”洗菜工三個字他特地加重了語氣，顯然是不相信的。
“你這么聰明，怎么就當(dāng)了個馬夫？”
“誒，身不由己的話已經(jīng)說過很多遍了，我父親是個秀才，也是我們那兒的教書先生，家境本還算殷實，可是前幾年，家中幼弟得了重病，掏空家底買藥續(xù)著他，后來實在沒錢了，又聽聞鄭府月錢高，還不苛待下人，家里人便將我送到這?！?p> “后來才知道是在馬廄干活，本來花錢打點管事將我轉(zhuǎn)去內(nèi)院，誰知那家伙光收錢不辦事！幸好今天小姐你來了，我才有機(jī)會。”
鄭仙果也替他惋惜，動了心思想要收他，這人雖瘦的很，但氣質(zhì)還是好的，更何況去鳳花閣的都是些公子哥，要真找個五大三粗的，也不像回事。
“你叫什么名字？”
男人雀躍道：“喚小的阿笙就行，鳳管鸞笙的笙。”
“就你了，阿笙，隨我回東院吧，等辦好事后，每月給你二兩紋銀！”鄭仙果一激動就口嗨了，開出高價的月錢。
一旁的枝丫卻頭疼起來，在鄭仙果耳邊輕語：“加上阿福阿貴，一共有三個小廝，月例都不夠發(fā)??！”
“那就讓阿福阿貴一邊涼快，這兩人加起來就要三兩了，還常偷懶，打發(fā)出去還能省出一兩呢?！?p> “……”枝丫一時竟無言以對。
“小姐，四夫人差人送東西來了！”枝丫興沖沖地進(jìn)來，手里抱著一個紅木匣子。
鄭仙果喜出望外，“快打開看看！”
匣子掀開，里面全是白花花的銀子，枝丫細(xì)細(xì)清點，足足有二百兩紋銀。
“沒想到四嬸嬸出手還挺大方的!”鄭仙果滿意的笑道，別看電視上動不動都是千兩黃金萬兩白銀，在這個朝代，光是二十兩就夠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銷了。
“那是自然，四老爺生前打下的家產(chǎn)全都給了四夫人和玲姐兒，不提其他產(chǎn)業(yè)了，光是西郊的那片田地，一年租金都收了八百兩！”
聽完這話，鄭仙果羨慕的咂咂嘴，她從小就向往這地主婆的日子，每天收收租金，吃吃玩玩，別提多快活了。
“先取一百兩銀子，剩余的放匣子里收好，拿人錢財，替人消災(zāi)，我們得盡快行動，不然下個月知修成親，又要拖延一陣子?！编嵪晒愿赖?。
“是，小姐?！?p> “對了，讓你準(zhǔn)備的東西的弄好了嗎？”
“不就是些公子服飾，我早早就送阿笙手里了?！?p> 夜色漸晚，柳巷一條街都亮起了燈籠，笙歌燕舞，嬉笑不絕。
鳳花閣是臨都有名的花樓，來來往往的人，不是富紳就是財主，甚至一些風(fēng)流的官家子弟也常流連于此。
“姑娘，我們這是青樓，不是女人來的地方?！编嵪晒椭ρ颈皇亻T的小廝攔下。
“這位小哥，我就來這兒看看我家相公，他幾天都沒回家了，你放心，我們不會鬧事?！编嵪晒p言細(xì)語，一副幽憐的模樣。
在鳳花閣干活，這種場面早已司空見慣，小廝一個白眼翻過，不為所動。
鄭仙果忍住心中的怒意，朝枝丫使眼色。
枝丫趕忙掏出二兩銀子，往小廝袖口里塞。
那人捂著沉甸甸的銀兩，嘆了口氣，睜一只眼閉一只眼道:“可憐吶，快去快回，別叫老板娘看見了?！?p> 鄭仙果心中憤懣，就不該省這點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