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可欺之以方。
凌絕塵絕對能稱得上是玄妙門第一君子。他一心向道,是規(guī)則和“理”的堅決維護者,鐵面無私,冷面無情。
這是優(yōu)點,也是弱點。
正因為如此,秦慕凡才敢毫無準(zhǔn)備就將他拉進這個局之中,且一點都不擔(dān)心會穿幫。
當(dāng)然,作為下任掌門最有力的人選之一,凌絕塵與沖盈道人之間的矛盾根本不可調(diào)和,所以嚴(yán)格來講,這個局早就存在,秦慕凡只是提前點燃了導(dǎo)火索罷了。
接下來,事情的發(fā)展一如他所料。
沖盈道人表面繼續(xù)演戲,說話卻暗含機鋒,極盡諷刺藏刀之能。也不知凌絕塵是沒聽出來,還是根本不在乎,堅持要嚴(yán)懲扶陽,徹底坐實了沖盈道人的懷疑。
最后秦慕凡跳出來,曉之以情,動之以理,還以有可能會影響二師兄道心為由,總算將有關(guān)扶陽的懲罰事宜攬到了自己身上。
結(jié)果是扶陽被沖盈道人封閉金丹,以筑基之身在秦慕凡居所做雜役十年,稍有忤逆便罪加一等,廢掉道基,逐出山門。
除了扶陽本人之外,皆大歡喜。
喚來蘇銜蟬,將被捆的扶陽丟上仙云,秦慕凡見他還想掙扎,抬腿便重重一腳踹在他的臉上。
沖盈道人仿佛沒看見,扶陽這才死心,面如死灰的乖乖臥在那里。
“小師叔你好厲害!”飛出沒多遠,蘇銜蟬便滿心欽佩的贊嘆道。
“哪里厲害了?”秦慕凡支著腦袋斜躺在云上,微笑反問。
蘇銜蟬瞅瞅扶陽,表情一派天真爛漫:“在去望天峰的路上,我還挺擔(dān)心小鯉會被懲罰呢!畢竟它是妖族,連化形都做不到,居然主動打上大師伯弟子的洞府,嚴(yán)格來說,也算以下犯上呢!”
“屁的以下犯上!”秦慕凡嗤之以鼻,“盤古道祖化生萬物,萬物皆有靈,往前數(shù)到頭,大家的根腳都一樣,哪有什么高低貴賤之分?”
蘇銜蟬眼睛亮的嚇人:“師叔竟然會這么想,還真是……讓人意外呢!”
“確實很意外?!狈鲫柾蝗焕浜咭宦?,朗聲道,“魔族無道,業(yè)障深重;妖族無恥,不通禮法;唯有我人族德勇兼?zhèn)?,繼承道祖遺志,披荊斬棘,一統(tǒng)這大千世界,堪稱萬物之靈長,與它們當(dāng)然有貴賤之別?!?p> 秦慕凡抬手就打。
“貴你媽!”一巴掌。
“賤你妹!”又是一巴掌。
最后一腳將扶陽踢下云去:“靈長你姥姥!”
接著他念動口訣,在扶陽的慘叫聲中,捆著他的縛靈索又將他送了回來。
順帶一提,縛靈索已經(jīng)被沖盈道人贈給了秦慕凡。
法寶這東西,如果沒有煉化,一般也可以通過口訣使用,并不需要法力支撐。當(dāng)然,這僅限于使用,若是與人斗法,沒有足夠的靈力維持,法寶跟板兒磚也沒啥區(qū)別。
扶陽無法調(diào)動體內(nèi)金丹,境界降回筑基,若是從數(shù)十丈高空掉下去,結(jié)果和凡人一樣,尸體只能從地上往下?lián)福曰氐皆粕蠒r已經(jīng)被嚇得臉色慘白,心中怨氣再大也不敢再隨便吭聲了。
“在我眼中,小鯉不單單是愛寵,還是我的朋友和家人,我有責(zé)任和義務(wù)保護它不受外界傷害?!币暦鲫柸鐭o物,秦慕凡對蘇銜蟬道,“至于今天,是不是它的錯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它被欺負了,我就必須為它出頭,這事兒沒得商量!”
“小鯉真幸福,師叔這話若是傳出去,估計整個大千世界的靈寵和坐騎們都要羨慕死了呢!”
“那這傳出去的任務(wù)就交給你了。”
“弟子遵命!”
說完,蘇銜蟬便咯咯嬌笑起來,聲如翠鸝,婉轉(zhuǎn)動聽。
秦慕凡瞇眼瞧了她片刻,忽然故作疲憊的嘆了口氣:“你說師叔厲害,師叔卻覺得自己無能無用到了極點。若我能夠修行,相信以我的資質(zhì),就算仍然沒資格與你大師伯正面相對,也不用如此小心翼翼,絞盡腦汁了。
說到底,在這玄妙山之中,我也不過是一只籠內(nèi)之鳥、欄中之獸,玩物一個。
如果有機會能出去看看這一方花花世界,哪怕只有一日,縱死也無憾呀!”
蘇銜蟬目光一凝,捏劍訣的手指微微抖動了一下,險些斷掉與腳下飛劍的聯(lián)系,“云”毀人亡。
回到山谷,老遠就看見搖風(fēng)正在晾曬被褥,秦慕凡不由頭疼的以手扶額。不用猜,肯定是小鯉又裹挾著湖水去他屋里鬧騰了。
看見他回來,本來還在搖風(fēng)身旁游動的小鯉馬上傲嬌的扭動身子,滋溜一下鉆進湖水之中。
“九師叔您回來啦!”搖風(fēng)迎上來行禮,似乎怕秦慕凡生氣,表情十分忐忑。
“不用擔(dān)心那條臭小魚,每次她一發(fā)脾氣,我的衣物被褥就會遭殃,打又不舍得打,罵了又不管用,只能忍著了。”揉揉小丫頭的腦袋,秦慕凡笑容溫暖,“辛苦你了搖風(fēng),師叔這里沒什么好東西,等下次你來,給你做好吃的。”
搖風(fēng)終于放心了,只覺得這位小師叔是全天下脾氣最好的長輩。
“那,弟子就先回去了,師叔還有什么要吩咐嗎?”
“今天這事兒簡單跟我二師兄提一嘴就行,不用細講。至于斂月石,估計這會兒已經(jīng)送過去了,若是二師兄責(zé)怪你偷懶,就說師叔強留你在這里做事,比如漿洗衣物,這本來就是事實,不算騙他?!?p> “嗯!謝謝師叔!”
搖風(fēng)開心的走了,連還不太熟練的木鳶都不再飛的搖搖晃晃。
看著遠去的小童子,蘇銜蟬由衷感嘆:“小師叔真是個溫柔體貼的人呢!”
秦慕凡沖她擠了擠眼,笑得意味深長:“小心哦,這話可不能讓旁人聽了去。”
蘇銜蟬沒來由的心頭一慌,忙低頭告罪,然后御劍離去。
秦慕凡嘴角微翹,轉(zhuǎn)臉瞅瞅院前小湖,再看看地上捆著的扶陽,嘆口氣,一個助跑上前,大腳開球……哦不,是開人,將扶陽踢進了湖里。
“小鯉?寶貝兒!老爺把惹你發(fā)火的人帶回來了,以后你想怎么收拾他就怎么收拾他,足足可以收拾十年,開不開心?別再生老爺?shù)臍饬?,好不好??p> 湖里起先沒什么動靜,過了約莫幾個呼吸,忽有一物破水而出,伴隨著啊啊慘叫直上半空,正是扶陽。
小鯉緊隨其后,后發(fā)先至,超過去之后猛地甩尾,啪的一聲,又將扶陽狠狠的拍回水中。
如此往復(fù),水花四濺,慘叫聲不絕于耳,直穿云霄。
秦慕凡樂呵呵的瞧著愛寵撒氣,滿臉都是熊家長才會有的標(biāo)準(zhǔn)溺愛,同時手指指肚在袖中摩擦感應(yīng)玉牌,心底猥瑣的對南從雪傳聲道:“晚上師叔給你留門,別被人發(fā)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