渙散的白煙里,云絮突然沖了出來,白煙跟著她的衣擺飄散,像是天上下凡的仙子。
“傷得痛不痛?”
云絮看到梁椋手臂處的衣物已被燒毀,露出了被灼傷的皮膚,她忽然有些心疼,立馬拿出了治傷的丹藥塞進(jìn)了梁椋的嘴里。
梁椋有些哭笑不得,心想我的手臂只是灼傷而已,用靈氣療養(yǎng)一下便能恢復(fù)如初,哪需要治療重傷的丹藥來治?
袁箋柯從上空落下,眼神微凝,朝梁椋問道:“這是怎么回事?”
他本來還在中域辦事,忽然收到許墨負(fù)傳來的消息,沒有說明是什么事情,只是說關(guān)系到自己兩個徒弟的生死,讓他盡快趕過來。
他知道后哪里還有心思處理事情,立馬趕回了臨安城,沖進(jìn)了正面戰(zhàn)場中,正巧趕上了這場戰(zhàn)斗,倒真是關(guān)系生死!
再晚來一刻,他這徒弟可能就命喪于此了。
師尊突然出現(xiàn),梁椋自然知道他問的是什么事情,于是便將事情完整的說了一遍。
袁箋柯聽完后,面色變得鐵青,朝梁椋和云絮說道:“為師帶你們回去!”
梁椋躬身行禮拒絕道:“賀師兄的計劃還沒完成,我們還不能回去,如果現(xiàn)在回去了,這些人都會被弟子害死,他們都是我人族的戰(zhàn)士,弟子不忍,還請師尊出手相助!”
袁箋柯看著梁椋,沒有開口。
梁椋弓著身,不敢看袁箋柯,良久后,感到一陣風(fēng)起,抬頭發(fā)現(xiàn)師尊的身影已經(jīng)不見了,咧嘴笑了笑。
……
臨安城的天是灰暗的,因為又來了成片的烏云,遮住了那蓬勃的乾曜。
昨天又下了一場雨,空氣有些濕冷,城內(nèi)百姓都添了件御寒的衣物,火爐差不多時刻燒著,保持著室內(nèi)的溫度。
有許多百姓昨天備好了一壇水缸,缸里是潔白似雪的大米,已經(jīng)浸好了一天一夜,今天正準(zhǔn)備撈起來淘盡晾干,然后放進(jìn)蒸籠里蒸。
為了抵御冬日的寒冷,百姓有許多辦法,飲酒是其中一種,所以在冬日來臨前,百姓都會在家中自己釀酒。
不過這個時節(jié)釀的酒有一個特殊的名字——白露酒。
處暑已過,差不多就是白露了。
賀清熠沒有飲酒的習(xí)慣,他也并不喜歡飲酒,只喜歡喝茶,院屋里那些花樹他都用來泡過茶,但那些茶都少了些味道。
少了什么味道他也說不清楚,所以便找了蒼秀客棧的一名雜役,給了些銀錢,讓他去弄些白露茶來,等他回來喝。
賀清熠走出蒼秀客棧,抬頭看了看那天上的陰云,心里突然升起了焦慮,隨后長舒了一口氣,騰空而起朝外城飛去。
前天夜里突然有妖族朝臨安城東面發(fā)起突襲,人族修者與駐守軍隊出城防守,戰(zhàn)斗了整整一夜,直到天明妖族才撤退。
可今天城東進(jìn)出的修者與百姓依舊很多,熙熙攘攘,車水馬龍,完全不像是歷經(jīng)過戰(zhàn)斗的樣子。
賀清熠昨天幫梁櫟解了半靈咒,轉(zhuǎn)頭又出了城,找到榆奎給他安排接頭的那名斥候小妖,向榆奎轉(zhuǎn)達(dá)了自己的要求。
千棘獄被攻破,貝炬被人救走,這讓他不得不提前進(jìn)行計劃,因為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肯定會暴露,所以必須抓緊時間,不能讓妖族反應(yīng)過來。
只希望梁椋那邊能多撐幾日,自己還能趕得上,不然就真把他給坑死了!
賀清熠落在了將軍府,三位將軍依然在府上盯著那一塊沙盤,只不過之前的臉上的是愁苦,今天的是憤怒,應(yīng)該還在為前夜妖族的偷襲而生氣。
賀清熠沒有事先通知他們,三位將軍見到賀清熠來訪,都有些驚訝。
因為賀清熠這幾次來將軍府都是來提那些囚犯的,但是千棘獄前不久才被人攻破,有些暴亂的囚犯被人族強(qiáng)者給當(dāng)場殺死,現(xiàn)在還在修整之中,暫時是無法向他提供囚犯了。
賀清熠也知道這一點,所以他此次來并不是提囚犯的,而是借人。
“梁將軍,計劃已至尾聲,可以收網(wǎng)了。我這次來,是向?qū)④娊璞摹!?p> 梁千弄疑惑道:“你要借兵?”
賀清熠答道:“是的,請將軍派兩名七階和四名六階的軍士助我。”
為了讓計劃實施的更好,他盡量向榆奎報備了一支實力比較強(qiáng)悍的隊伍,所以才來將軍府借兵。
“不行!你向我們借囚犯也就罷了,現(xiàn)在居然還敢借兵!”
“軍隊里的將士個個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他們都是在戰(zhàn)場上拋頭顱、灑熱血、奮勇殺敵的人,絕不會為了你那些可笑的想法而白白犧牲性命的!”
羅思雄第一個跳出來反對。他本就是性情剛烈的人,之前賀清熠借囚犯一事已經(jīng)讓他有些不滿,如今居然還敢來借兵,而且借的還不是普通的將士。
軍隊里都是些不能修煉的普通人,修者少的可憐,更別提高境界的修者了,整個軍隊里最高的境界只有七階,而且不到十人,這些人在軍中還擔(dān)任著要職,怎么可能借給賀清熠!
梁千弄有些為難道:“賀小友,你這個要求有些高了,高境界的修者在軍中都是將領(lǐng),我無法答應(yīng)你!”
賀清熠面帶春風(fēng),看了看一旁未發(fā)話的謝常,說道:“不知謝將軍能否助我?”
羅思雄怒道:“謝將軍是軍隊的副將,豈容你這般放肆!”
賀清熠沒有說話,只是看著謝常,臉上掛著笑,溫和如春三月里的風(fēng)。
謝常看著他的笑容,心里竟然有些微微發(fā)怵,隨后思索了一下,朝他說道:“我可以幫助你。”
謝常的話讓羅思雄有些震驚,梁千弄卻是看了他一眼,眼神中閃爍著一抹異樣的光芒。
謝常接著說道:“六階的將士我手下有兩位,可以派給你,但是兩名七階的將士實在難以辦到,不如我親自幫你如何?”
賀清熠笑得宛若燦陽,連忙拱手說道:“那多謝將軍了!”
……
已是正午,但天上沒什么光亮,大片烏云過境,只是稍稍有些發(fā)白。臨安城里升起了裊裊炊煙,混著空氣中的濕氣,變得朦朧起來。
修道跨入中階境界之后,便對吃喝沒有了硬性需求,不吃對身體也無礙。
有些修者飲酒只是戒不了這口,有些修者品茶只是為了養(yǎng)性。但是賀清熠喝茶只是因為喜歡,云絮整日里吵著吃好吃的也只是因為喜歡吃而已。
但她不會發(fā)胖,因為她是修者。
賀清熠沒有吃午飯,帶著人直接出了城,往比陰暗的天更加暗的昆景山脈深處而去。
他向榆奎報備的那支隊伍里,本來有兩名七階修者,但此刻只有謝常一名,四名六階修者倒是湊齊了,謝常派了手下兩名校尉,梁千弄也派了兩名校尉給他。
差距不大。
賀清熠有些滿意,不禁笑了笑,感受著山林間傳來的風(fēng),算著距離,那定好的埋伏地點離他們越來越近了,也不知道榆奎到底布下了多少埋伏等著他。
最好多來一點兒。
賀清熠看向身邊跟著的謝常,突然開口說道:“謝將軍,有些無聊,咱倆來嘮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