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女都嚇的低頭,縮緊了身體。
太監(jiān)們則急忙撲打著蜂窩煤,不讓火焰蔓延,王中正看了眼碎開的火紅煤渣,也是不由的一嘆,那孩子,為什么就沒有獻給朝廷呢?
東西落入權(quán)貴手中,陛下就算能分一杯羹,又能搶過來多少?
平白落了下乘。
讓小太監(jiān)將沒有威脅的碎煤塊弄走,王中正躬身來到氣呼呼的趙禎旁邊,低聲說道:“陛下,是否將天下煤礦都贖買回來,收為朝廷所有?”
釜底抽薪,老太監(jiān)陰的很。
趙禎眼中閃過一絲意動,但很快又是陰霾,凝聲說道:“匯通商行背后是大宋泰半權(quán)貴,這事情沒有那么好動?!?p> “要想讓他們把吞進去的東西吐出來,朕沒必要去做這個惡人?!?p> “后天上朝,讓三司去鬧吧。”
這事情本來就是國事,而非皇家家事,錢財有了,也不會進內(nèi)務庫,而是進的國庫,三司這幾年缺錢都缺瘋了,正好去鬧騰。
他再拉拉偏架,朝廷這幾年的財政就要好過許多。
不至于每年國庫都要跟內(nèi)務庫借銀子了,幾百萬兩的欠款,遠遠看不到還的希望,邊軍耗費巨大,財政年年赤字……
三川口,好水川……要是打贏了該多好。
可事實就是輸了,輸了就要挨打,大宋朝如今的困境,就是需要銀子來解決,而本來可以解決這個困境的人,卻把銀子送給了權(quán)貴們。
趙禎倒要問問那混賬是不是個傻的!
“傳旨?!?p> “明日那混賬酒醒之后,讓他入宮來見朕!”
“對了,看他還有沒有書稿,做事情可惡不說,還沒頭沒尾,這書寫一半了,好幾天不更新是怎么回事?告訴他,再不更新,朕就把他關(guān)在詔獄里寫書!”
氣哼哼的吩咐完,趙禎就離去了,看屁的奏折,沒心情!
……
“哼~~”
次日,天亮,酒醒。
一晚上睡得特別香甜,睜開眼睛時,嘴角都還噙著笑容,看著睡在自己身邊的那張俊秀可愛的臉蛋,蘇彧微微有些發(fā)呆。
太秀氣了……
“還好是大宋,不是大明?!?p> 嘟囔了一句,蘇彧便悄悄起床了,男孩睡一起也是挺危險的,幾十年后的大宋也是男風頗盛,為此,宋徽宗不得不下令禁止,凡有舉報男技工者,獎50貫,罰技工60杖。
那才剎住了風氣。
胡思亂想了一會,雖然動作輕巧,但也驚醒了鄭牧之,他看著蘇彧穿衣服,有些迷糊的說道:“你昨晚上打了呼嚕?!?p> 蘇彧嫩臉一紅,說道:“喝醉了,不知道?!?p> “哦,早上吃什么?”
“油條?!?p> 昨天做了小蘇打后,蘇彧就想著油條了,制作油條的明礬平安堂就有,作為藥材所儲存,其藥效可以止瀉。
明礬、小蘇打,和面之后醒面,封油,再醒。
今天早上剛好拿來用,蘇彧洗漱完就去廚房了,煮一鍋雞蛋瘦肉粥,可惜,這時節(jié)還沒有皮蛋,不然更加美味。
煮粥,熱油。
當脆脆的油條在熱油中膨脹成型后,鄭牧之的眼睛立馬就亮了,粥的香味在院子里飄散,家中的幾人也都進了廚房,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蘇彧炸油條。
可惜手頭沒雞翅雞腿。
不然就腌制以后,裹上蛋液,面包糠一炸,隔壁小孩百分百能夠饞哭。
食不厭精,膾不厭細。
這兩日蘇彧下廚,孫家的幾人和鄭牧之才發(fā)現(xiàn),自己之前吃的那些東西,根本不能稱之為飯,這吃的,太講究了。
放下筷子,師傅打了個飽嗝。
喝著茶說道:“這么吃也太敗家了,上好的白面面粉,平常人家過年都舍不得吃啊,這一鍋油喲,平常人家得用三月……”
老頭子這就是明顯的端起碗吃飯,放下筷子罵娘,你吃之前咋不說敗家?
寬油怎么了?油又沒倒掉。
蘇彧放下碗,正要跟師傅對線,可還沒來得及開口,門外就響起了密集的腳步聲,然后有人大聲唱道:“陛下有旨,宣,平安堂蘇彧進宮面圣?。?!”
眾人齊齊停滯,蘇彧笑了笑,拿了根油條,邊吃邊向大門走去。
“吱啞……”
伴隨著大門的打開,外面的光線投入,蘇彧看到了一群侍衛(wèi)和太監(jiān),領頭的一位大太監(jiān)穿著藍色的錦繡制衣,頗為華貴。
絕非等閑。
蘇彧握著油條抱拳,說道:“這位公公,貴姓?”
王中正頷首致意,答道:“咱家王中正,僥幸為宮中東頭供奉官,侍奉官家左右?!?p> “原來是王公公,王公公吃了嗎?”
“……沒吃。”
“哈哈,沒吃正好,來來,嘗試我新炸的油條,吃了我們再進宮。”
說著,蘇彧就把王中正拉進了屋里,莫名其妙的,王中正就坐了下來,看著面前的一碗肉粥,還有一碟油條……
猶豫了一下,還是伸手拿了根油條,輕輕咬了口。
“嗯?!!”
卡茨的脆響在口中爆開,那面粉油炸后的香味回蕩在味蕾當中,外酥里嫩的口感,哪怕王中正是宮內(nèi)的大太監(jiān),可這早餐,依舊讓他耳目一新。
這孩子,真會吃。
快速的吃完了三根油條,喝完了粥,王中正掏出手帕擦拭了嘴手,便看向蘇彧說道:“蘇公子,別耽誤了,快隨咱家進宮吧?!?p> “哦,好的?!?p> “稍等,蘇公子近日可有新的書稿?”
“你說天龍八部?有啊,后面都寫完了,只是還沒發(fā)呢?!?p> “那就帶上吧?!?p> “哦?!?p> 蘇彧沒有問原稿拿了,后面給葉明仁的出書該怎么辦,此番進宮,王中正有這么一說,自然是當今的圣上要看了。
出書的事,回來再謄寫一遍就是。
門口,握著師娘的手,感受著家人的關(guān)心,蘇彧溫柔的說道:“我很快就回來。”
說完轉(zhuǎn)身,上了馬車。
……
路上,都進了馬車,蘇彧才忽然問道:“王公公,我是不是該給你塞銀子來著?”
“誒喲喲……”
聽蘇彧這么一說,王中正頓時笑開了,說道:“你這小家伙,既然忘了,又何故問出來,還是明著說出來,我該怎么回答?”
“確實不好答,那下次我再請你吃飯吧?!?p> “烤乳豬?”
“烤……好,烤乳豬,蘇彧多謝王公公提點。”
兩句話的功夫,王中正已經(jīng)告訴了蘇彧,官家到底有多么在意蘇彧,就連你昨天吃的烤乳豬,官家都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