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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月風平浪靜

百年孤獨

歲月風平浪靜 鶯時廿 2468 2020-04-11 19:25:59

  1

  一模分數(shù)出來的比以往任何一次聯(lián)考的都要快。吃午飯的時候,揣在口袋里的手機突然頻繁振動起來,陳郁點開班級群的99+,最新一條信息來自丁一帆。

  “我難道是全班最低分???為什么你們全都是600多?”

  很快,徐莫回復了一個流淚熊貓頭:“考得好的才會秀成績,這叫幸存者偏差你懂嗎?考得差的都不敢查分數(shù)?!?p>  姜雪庭:“散了散了,好好吃飯吧,下午老班就會報成績?!?p>  賀南圣:“考680的那個還是人嗎?”

  趙思菲:“他是不是前兩年都是隨便考考?這才是真實水平吧……”

  丁一帆:“我快要跟他差了90分我的老天爺!今年過年打死我也不回外公家了?。?!”

  “在看什么?”媽媽抬起頭,“考試成績出來了嗎?”

  “還沒,我吃好了,先去睡覺?!?p>  陳郁以最快地速度跑回房間,關門。

  這次考試她發(fā)揮的還可以,最擔心的數(shù)學并沒有想象中的難,但英語的閱讀和完型生詞巨多,看來這個寒假有必要惡補一下《高考必背3500詞》。

  輸入賬號和密碼,點擊“查看成績”,陳郁閉上眼睛,口中念念有詞,反正結果也就在那兒了,祈禱也就算圖個安穩(wěn)。

  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她陷入了沉默。

  2

  下午的課間,陳郁像往常一樣送默寫本去辦公室,在門前的走廊上遇到了方老師。

  “中午查到成績了嗎?”

  老方今天看起來氣色不太好,有種少見的疲憊感。

  “嗯,607?!?p>  “這次一模總體上不難,哪門課考差了?”

  “語文?!?p>  陳郁自己也沒想到,這次她的語文竟然只考到了班級平均分的水平。中午在網上查成績的時候,出現(xiàn)在第一列的102分讓她著實愣住,難道是眼花?

  她連著刷新了很多次界面,但“語文”那一欄后面永遠是不變三位數(shù)。

  點開試卷分析,陳郁想都沒想就直接拉到最后一頁,果然,作文只有39分。這兩天語文課上訂正前面的基礎知識題時,她總是心不在焉地想著最后那道作文題。

  任務驅動型寫作是這幾年全國卷的標配,這學期開始劉老師每周都會布置一篇給大家練手,也會在每次考試后分析試卷上的作文題。陳郁一直覺得所謂的“任務驅動型寫作”不過是在原本的新材料寫作上多了具體的要求罷了,換湯不換藥。

  特別是那種在給出的幾種觀點中選擇論述對象的那一種,根本就是議論文的變種,充其量在開頭陳述一下為何選此非彼。這類作文連公式都有現(xiàn)成的可以套用,不過老師們一般都會要求實際運用的時候加上適當改變。

  “高考作文就是戴著鐐銬跳舞,不要都一個個的以為自己是韓寒,且不論你寫不寫的出來《杯中窺人》,就算你真寫了,也不可能保送你去名牌大學知道嗎?”

  劉老師一向對班上幾位頗有文采的同學感到頭疼,因為他們總是不愿意被拘束在固定的格式和范本里,總想著弄出點花樣來,但這樣做的結果往往都是獲得一個慘淡的分數(shù)。

  “聰明的人要學會適時地妥協(xié),還記得之前課上給給你們分享的那個素材嗎?成熟的稻子會彎腰,但你們當中有些人非要覺得自己‘寧折不彎’,有什么意義?你連高考這個門檻都跨不過去,還指望被誰看到你這顆淹沒在沙子里的黃金?我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調過,出題人不想考察你的文采究竟多好,思想到底有多深刻,他就是要你在限定的時間和空間寫出合格的文字,你寫的好,就是高分,寫不出來那就沒門?!?p>  “老師,那文學的夢想就必須向現(xiàn)實妥協(xié)嗎?”楊夢華舉起手,他正是讓劉老師感到頭疼的其中之一。

  “高一的第一節(jié)語文課,我是怎么跟你們說的?”

  陳郁抬起頭輕聲說:“語文不等同于文學,語文課教的是如何應用文字?!?p>  “如果你想要學習文學,那你可以大學報文學專業(yè),漢語言文學,英國文學,日本文學,拉丁文學,文學的種類可多了去了,愛學什么就學什么,但我要教你們什么?不是叫你們怎么寫詩作詞,怎么讀陀思妥耶夫斯基,是要教會你們最基本的文字應用方法。一個嘴上高談闊論的人連篇800字的議論文都寫不出來,你講個狗屁的文學夢?”

  “我再重復一遍,你們將來會有大把的機會展示自己的才華,沒必要把前途賭在高考作文上,那種做法很蠢,幼兒園的小朋友都能明白的道理,懂了嗎?”

  不得不說,劉老師不去參加奇葩說真的是屈才了,他總能一針見血地指出很多問題,就算是被他痛罵一頓有時候也是一種享受。楊夢華心服口服地老實坐下,認真做起了素材摘抄。

  “等我高考作文考個滿分,電視臺過來采訪的時候,我一定要好好批判一下這個應試教育的弊端!”

  “你以為你說了電視臺就給你播出來?圖樣圖森破……”張燃難得地理會了楊夢華,對他的言論表示不屑一顧。

  其實張燃一直都在寫化學試卷,他的定力出奇的好,楊夢華一直覺得張燃如很像那種奇聞軼事雜志上記載的面壁十年苦修佛道的大師,一般人難以企及。

  原本張燃是不關心劉老師的這些題外話的,但當他的耳朵接收到“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時候,仿佛是貝爾的第一通電話成功撥出,又好像一萬朵煙花同時在他腦海里綻放,眼前的化學分析題立刻索然無味。

  “說到陀思妥耶夫斯基,我不禁想到那部傳世名作《卡拉馬佐夫兄弟》,你讀過嗎?”

  “不知道,聽名字應該是俄國的?!睏顗羧A正在摘抄《作文素材》,這本還是陳郁借給他的。

  “噢,那真是太可惜了……”張燃放下筆,打算好好給楊夢華說一說這本書。

  “我覺得這本書里陀思妥耶夫斯基關于上帝的觀點簡直是前無古人后無來者,原文是這樣的:人果然造成上帝。奇怪的并不是上帝確實存在,這一點并不神妙,神妙的是這一思想---上帝不必可少這一思想---居然會鉆到人這樣一種野蠻而兇惡的動物頭腦中去。對比上帝,土耳其人的例子:如果世上不存在魔鬼,那么是人創(chuàng)造了魔鬼,是人按照自己的摸樣造出了魔鬼?!?p>  換做是半年前,聽到有人這么不假思索地背下來一大段原著,必定會瞠目結舌,或者懷疑一通,但眼下他早已經習以為常。

  “多年以后,奧雷連諾上校站在行刑隊面前,準會想起父親帶他去參觀冰塊的那個遙遠的下午。當時,馬孔多是個二十戶人家的村莊,一座座土房都蓋在河岸上,河水清澈,沿著遍布石頭的河床流去,河里的石頭光滑、潔白,活象史前的巨蛋。”

  這是他和張燃做同桌以后的第一次對話。

  起初,為了打破尷尬,楊夢華友善地看向正伏案閱讀的張燃:“你在看什么書?”

  迎來他的是長達半小時的科普,從布恩蒂亞家族的第一代到第七代,那些相似又不相同的人名堪比天書,楊夢華最后也就記得那個什么“有尾巴的嬰兒”。

  很長一段時間,楊夢華的QQ簽名都是:參觀冰塊的那個遙遠的下午。

鶯時廿

柏文燦:我只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考試小天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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