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l6 我想和你貼貼
自顧星爛寄信,一連幾天過去成月除了一封簡短的信便再也沒了消息,時間一晃過了一月。這天顧星爛在書房整理卷宗,總也靜不下心,思考片刻命人取了信紙來,提筆卻又不知道寫什么,在寫廢幾張紙之后當機立斷決定前往太清。
往年顧星爛也去過兩次太清宮,都是同父親兄長一起,這是第一次自己來,只帶了顧辭一人。顧辭因為臉受了傷,帶著一塊面具,抱著劍坐在馬車外。他自小跟隨顧星爛,是專門為顧星爛訓練出的影子。
因為是以確定十月芥子樓清談會的具體事宜的理由來太清,所以必須先得去拜訪下掌門和各位長老,而當看到前來引路的人顧星爛有些驚訝,沒想到會是白時寒。他們雖然總被拿來比較,彼此卻并不熟絡(luò)。
兩人并肩,笑著說些不痛不癢的客套話,白時寒忽然開口:“你認識宵暉師叔新收的那名弟子嗎?”
似是早就預料到這一問,顧星爛絲毫不意外,淡定回答:“白兄說的是我妹妹吧,她叫成月?!?p> 白時寒正色道:“我明白了?!逼坛聊髲陀终Z氣輕松地提議一起去膳堂吃些早點,就好像真的是隨口一問。
說回成月,她的日子就有些難過了。宵暉幾乎是時時監(jiān)督著成月——背書背書背書……
成月覺得自己要瘋了。
而宵暉的一天更是自律的近乎枯燥,六點準時起床,灑掃,沐浴,焚香然后靜坐,白天看書寫字,給門下弟子上課,晚上整理的筆記,擦洗茶杯,并且每一個杯子都十分仔細地用絨布擦干。
做完這些沐浴睡覺,日日如此。
成月在殿中背書,他就在內(nèi)室看書,她坐的屁股都疼了,宵暉卻脊背挺直動也不動。
而為了讓宵暉對她改觀,成月還不得不規(guī)規(guī)矩矩坐著,沒有比這更度日如年的了。唯一值得高興的是這小半個月宵暉與她幾乎是寢食同處,當然成月是睡在偏殿。
饒是如此,宵暉這人滴水不漏,任務(wù)進度也才可憐的12%。多的那4%還是她挖空心思從別人那里套來的,諸如宵暉慣用陶器,用筆只用白狼毫,興趣愛好是擦杯子……諸如此類。
好不容易背完了書,成月本以為苦日子到了頭,沒成想剛行了拜師禮正式登記為宵暉弟子,高興沒兩天又因為在他的課上分了個神被罰去藏書樓抄書。一個星期七天有五天是在抄書,書樓弟子都認識她了。
這一套組合拳下來,成月有些吃不消了。
這天成月像平常一樣去膳堂用早,一邊嚼著油條一邊聽彭芃八卦。忽然看見幾個女弟子急匆匆往外走,這要是一個兩個也就算了,今天也不知道怎么的,一轉(zhuǎn)眼的功夫膳堂里空了一半。
兩人都有些好奇,也跟著出去看看,還沒走進就看到幾個女修紅著臉在低聲說話,成月和彭芃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喊住那幾個含羞帶笑的姑娘,彭芃直來直去:“幾位師姐留步,前面怎么這么多人,是有什么好玩的事嗎?”
這一問,幾個姑娘臉更紅了,一個膽子稍大些地答道:“你們還不知道嗎?無憂山莊的顧七公子來了,和白師兄一起正朝這兒來呢?!?p> 成月忍不住問:“那你們都是出來看他倆的,那邊幾個師弟也是?”
她點點頭,“那幾個是水鑒師叔的弟子,十分仰慕顧公子。”
另一位圓臉的姑娘煞有其事的壓低聲音道:“但是我們跟他們不一樣,《公子榜》聽說過吧?每年三月更新,白師兄和顧公子常年霸占第一和第二,有時白師兄第一,有時顧公子第一。”
彭芃點點頭:“有所耳聞?!?p> “但其實這是他們二人有意謙讓,聽說他們是多年好友,白師兄每次見了顧公子都會……額怎么說呢,就是既嫌棄又照顧……你們,懂吧?”
成月一臉黑人問號,表示不想懂,而彭芃是真沒懂。
幾個姑娘卻來了勁,最先答話的那個一臉興奮:“而且顧公子看向白師兄的眼神總是很溫柔?!背稍聦に?,顧星爛看誰不是滿眼柔情?
另一個一直沉默的姑娘插話:“還有人見到顧公子替白師兄整理衣服呢!”
幾個姑娘嘰嘰喳喳向彭芃和成月灌輸一些什么“顧白二三事”,成功拉了彭芃入教,成月幾次打斷都被忽視,只好在旁邊干笑。
誰能想到兩個全書總共見過六次面的人,會在書里被NPC湊成一對兒。
“在說我嗎?”一個不合群的聲音突然插入,一身白衣的顧星爛,在他身后是同樣一身白衣的白時寒和蒙面的顧辭。
姑娘們你看我我看你,羞紅了臉,招呼都沒打就輕盈地跑開了。彭芃一臉“我懂了”的表情看著同樣穿白的兩人,成月不自然地咳了兩聲,拿手肘碰了碰彭芃,看著顧星爛訕笑起來:“正聽她們說你來太清了,這不,剛好就見著了。”
“你倒好意思說,來太清月余也不曾聯(lián)系兄長,只好我來看你了。”他眉眼彎彎,嘴角勾起一泓春水。
彭芃在一旁聽著臉色漸漸不太好,她悄悄拉了成月在她耳邊問道:“顧星爛是你兄長?”
“是啊……”,成月驚訝地看著她。
那幾個妹子不認識她不知道也就算了,彭芃跟她天天呆在一起居然也不知道,剛剛嗑CP嗑得這么帶勁原來是不知道正主的妹妹就在旁邊。
彭芃拉住成月的手,正色道:“為了我們太清的顏面,你可千萬不能告訴你哥我們剛剛的話。”
成月笑笑:“放心吧,不會說的?!?p> 見她們二人這邊說完悄悄話,顧星爛走過去笑著問成月:“吃過沒有?”
倒真像個兄長的模樣,成月看了看一旁不耐煩的白時寒,對顧星爛點點頭:“吃過了,不過我還有些書沒抄完,就先走了?!?p> 說完跟彭芃就要走,顧星爛伸手攔住她:“我們兄妹這么久沒見,剛見面又要走?”
話是這么說,可成月不想和白時寒一起吃飯,更何況一看到顧星爛她就想到那天晚上她厚著臉皮占他便宜,那晚過后她才想起來現(xiàn)場還有一個顧辭,只不過在暗處沒現(xiàn)身。
她很想當面跟顧辭解釋,她是用手指借位,沒親到的,只輕輕地咬了他的嘴角??墒强傆X得這樣反而做賊心虛,更何況確實上嘴了。
成月猶猶豫豫不知怎么回絕,彭芃以為她是礙于自己不好意思,大方的表示自己會去替她跟宵暉請假。成月看著彭芃風風火火離開的背影,整個人都石化了,再找借口只怕顯得太刻意,沒辦法只好留下。
本來顧星爛和白時寒的組合已經(jīng)十分惹眼了,成月和他倆一桌享受著眾人的目光,作為一個宅女,真的是渾身都不自在。
盡管心里明白不是在看她。
為了緩解這種不自在她只好一個勁的找站在一旁的面具大哥聊天,雖然面具大哥跟個桿子似的根本不搭話。結(jié)果就變成了她一個人自說自話,好在這種相處模式她熟悉——這可不就是她和宵暉的日常嘛。
然而顧星爛卻看不下去,找了個理由把顧辭打發(fā)走,顧辭說了個“是”,成月這才第一次聽到面具大哥的聲音。成月問顧星爛:“你是不是跟他說了什么,怎么我說話他就不理?”
顧星爛反將她一軍:“說好來陪我,妹妹卻只顧著和他說話,現(xiàn)在反怪起我來了?!?p> 成月撇撇嘴:“你來太清總不能是專門來看我的吧?”她的意思其實是告訴顧星爛,她知道他是來找沈如歡的。
哪曾想顧星爛卻順坡下驢,溫柔一笑道:“除了月牙兒還能來看誰?”成月自然不信,顧星爛是什么樣的人她還能不清楚嘛,看著自來熟,實際上親疏遠近分得比誰都清,他們才認識幾天啊。
江尋月不是女主,可沒有女主光環(huán)。
但是表面上他們是兄妹,在外人面前肯定還是要做做樣子的,成月當著白時寒的面親親熱熱的摟了他的胳膊,“那哥哥在太清多待幾天好不好?”
這一下還成功惡心了旁邊安靜吃飯的白時寒。
顧星爛往她嘴里塞了個青團:“這又不是家里我說了可不算,為兄這次來是為十月清談會做準備,等結(jié)束,我向山澤掌門說下看能不能多陪你幾天?!?p> 成月乖巧都點點頭,山澤不答應(yīng)更好,答應(yīng)也沒什么,正好給顧星爛和女主加加戲份。
一頓飯結(jié)束,膳堂里也沒有多少人了,彭芃雖說幫她請假,但以宵暉的個性,落下的部分回頭肯定還得讓她補上,她可不想在別人休息的時候上宵暉的私人授課。
等到他們倆吃好,成月就急匆匆地往回趕。
她進去時宵暉正在講解經(jīng)書,宵暉對她點點頭示意她入座,她的桌子上已經(jīng)放好了書冊,一陣微風拂過書頁,正好停留在宵暉講解的那頁。成月環(huán)顧四周,只看見彭芃在看她,便理所當然認為是彭芃施法幫她。
果不其然剛下課,成月就被宵暉喊住,結(jié)結(jié)實實又多聽了一個多小時的課,整個課堂只剩他們倆,這敬業(yè)精神也是沒誰了。
等到成月伸著懶腰合上書,顧星爛剛好也來了,成月看到他就跟看到救命稻草一樣,她怕一會兒宵暉提起她沒抄完的書。
顧星爛先是向宵暉道明來太清的目的,問了他好,說了幾句恭維話,分寸極好,既風趣又不顯得刻意,最后為宵暉收徒的事道謝。而宵暉依舊是清清淡淡,只微微頷首便起身離去,臨走前還不忘提醒成月:“昨日命你抄的書明日課上交上來?!?p> 坐了一個小時坐得成月腰酸背痛,本想好好歇會,臨末聽到這句瞬間興致滅了大半,這種被催著交什么東西的感覺實在太像編輯催稿了。
顧星爛看她愁眉苦臉的樣子忍不住發(fā)笑,“月牙兒很怕抄書?”
成月?lián)u搖頭:“不是怕,是討厭!惡心!”
顧星爛笑得更燦爛了,“好,月牙兒不怕,那現(xiàn)在要不要出去透透氣?”
“去,反正也抄不完,管他呢!”大有壯士斷腕的氣魄。
二人信步走到太清的榴花林,這里的榴花無論何時來永遠是熱烈熾灼,每一朵花都在開放得最盛大的時刻整朵落下,絲毫不留戀,不愿以破敗的姿態(tài)示人,它選擇一種純粹激烈的方式活著。花朵落下,馬上會生出新的花苞,生命以另一種形式得到了重生,生生不息象征著輪回。
一朵花正好落在成月發(fā)間,她渾然不覺,顧星爛笑著拉住她,取下那朵花放在她手心,“它在等你?!?p> “等我?”
“嗯。很多很多年前,就在為你路過它做準備?!?p> 成月仔細端詳那朵紅色小花,顧星爛低頭看著她,神色溫柔。成月抬眼對上那雙多情的眼,恍然明白他話中的含義,她心如擂鼓卻故作鎮(zhèn)定地說:“你這話得虧是對我說,不然讓別的姑娘聽了肯定多想。”
顧星爛挑眉:“怎么個多想?”
“能怎么想,覺得你對人家有意思唄。我當然知道你單純就是在說這花,但是你這么一笑就總讓人容易想歪,你以后還是得少對人笑?!?p> “原來如此,”顧星爛一本正經(jīng)地看著她,“看來還是我說得不夠明白?!?p> 成月心下一滯,捏著那朵花的手也有些顫抖,趕緊打斷他:“我明白,你就是這個意思嘛!”
顧星爛輕嘆:“我還以為月牙兒那晚大著膽子氣勢洶洶上來親……難不成要我喊聲姐姐?”
他刻意把“姐姐”兩個字說得極曖昧,成月臉上發(fā)燙,梗著脖子辯解道:“我沒親到,就是嚇嚇你……而且,兄妹之間親親抱抱很正?!彼秸f越小聲,這話太沒有說服力她自己都覺得離譜。
“你都是這么嚇人的?”
察覺到顧星爛語氣變化,成月有些慌,這件事上她確實理虧,要不是腦子一熱也不會做出這種事,看來顧星爛雖然嘴上不說,其實心里很反感,才會專門到太清來跟她發(fā)泄不滿。成月低著頭,老老實實跟他道歉:“對不起,我其實也后悔得很,所以才一直不敢聯(lián)系你?!?p> 顧星爛看著她,不知想些什么,沉默片刻摸了摸她的頭,“跟我保證,對其他人不這樣?!?p> “我保證。”成月像個做錯事的小孩兒,顧星爛輕笑彎腰在她額間落下一個吻。
成月捂著額頭,困惑、不可思議、震驚,幾種情緒在她臉上變換。顧星爛卻面不改色,反問她:“不是說兄妹之間親親抱抱很正常?”成月吞了口吐沫,不知該作何反應(yīng),顧星爛露出一個狡黠的笑容故意道:“還想要?”成月眨眨眼,嘴唇微動,還沒說話顧星爛又握著成月的手親了親她的手背。
現(xiàn)實中的成月是獨生女,她不知道兄妹之間是不是真的會親親抱抱,但從小說和電視劇來看,她想,或許很正常?她抽回手,在心里快速默念了幾遍《清心訣》才冷靜下來。
她想裝作毫不在意,可越是不在意就反而越是在意。而顧星爛情緒轉(zhuǎn)換卻是真的不在意,他就那樣牽著成月往前走,語氣平淡:“這次來太清不僅為清談會,還為上次你問我關(guān)于你師父的事?!?p> 成月喜出望外:“查出來別的東西了?”
顧星爛點頭,“是他來太清之前的事。你一定想不到,宵暉初來人界便屠了一座城,男女老少甚至雞犬一個不留,而本該引起軒然大波的這件事在當時卻被人刻意抹去,事后只當是魔族來犯。然而,這世上哪有不透風的墻,那幾年一直有死者的親屬在仙門間四處奔走,但是沒有哪門哪派愿意理會?!?p> “為什么?”
“吃力不討好。這事已經(jīng)蓋棺定論為魔族來犯,就算仙門中有人察覺蹊蹺也不會愿意出手的,更何況一座城連個牲畜都沒留下,怎么查?連修仙者都沒辦法,那些凡人更加無能為力,此事慢慢也就被揭過。
許多年以后太清多了個名叫宵暉的神裔,宵暉其人冷心冷情,卻是出了名的端正板嚴,最是嫉惡如仇,他為長老后不論出身廣收門徒,在修真界素有美名。誰也不會想到當然那場屠城案與他有關(guān)?!?p> 成月悄悄打開了任務(wù)界面,看起來像是在神游,顧星爛輕笑:“不信?”
然而蹭蹭往上漲的數(shù)值在告訴成月他說的是真的,“信!”,她關(guān)了系統(tǒng)不禁好奇,“只是,你是怎么知道的這么清楚?”
“自然是因為——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墻,”顧星爛笑著跟她打眼色,成月才看到有人路過。
兩人行到一處僻靜地,顧星爛確認周圍沒人才繼續(xù):“你大約也猜到,收留宵暉的正是那時的太清掌門玄瑾。玄瑾掌門雖然替他瞞下罪行,悉心教導,在羽化后讓宵暉任長老一職。
但卻是最不信任宵暉的人,他生前將當年一事的繁枝細節(jié)親筆謄寫數(shù)份秘密送往當時的與太清交好的門派,其中也包括無憂山莊。不是為保護宵暉,而是為了在適當?shù)臅r候?qū)⑾鼤煼D不會師出無名?!?p> 成月心情復雜,為那些死在宵暉手下的人,也為宵暉自己,她喃喃自語:“玄瑾表面招安實則是把宵暉綁在了太清啊……”
任務(wù)進度條最后停在了30%,成月摸摸下巴,問:“那玄瑾的密信有沒有提到當年宵暉為什么要屠城?”
顧星爛搖頭,“恐怕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了。話說回來,月牙兒還要在這兒待多久?”
多久?成月看看那剩下的70%的進度條苦笑,“照宵暉現(xiàn)在這個態(tài)度,我估計沒十幾二十年搞不定?!?p> “你這是要成為‘宵暉第二’么?”
成月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她也沒辦法,自己在這一個多月還不如顧星爛一番話來得快。她向顧星爛撒嬌:“所以還得靠星爛哥哥啊,我這后半輩子到底擱哪過就看你了。”
顧星爛十分受用地捏了捏她的臉,隨后忽然神情落寞,自嘆道:“你這顆心記著宵暉,記著白時寒,什么時候能記著我?”
這是又開始了,顧星爛有時就跟個撩人的貓似的,你正經(jīng)的時候他要撓你兩下,你不理他的時候他拿腦袋蹭你,你想反擼兩把他又炸毛。成月作為一個新手擼貓人,完全摸不清主子的想法,該摸頭的時候她給罐頭,該給罐頭的時候她給玩具,甚至時不時還喜歡作死摸貓尾巴毛。
但和宵暉不一樣的是,顧星爛并不反感成月黏著他,她膩歪歪地抱著他的胳膊晃啊晃:“星爛哥哥最好啦,他們哪能跟你比嘛~”
“你呀,”顧星爛無奈的笑起來,眉眼間都是溫柔,“山澤掌門同意我在太清小住幾日,這幾天我會同你一起讀書,雖然抄書是幫不了你,但多少可以指導你些課業(yè)上的困惑?!?p> 說了半天是來給成月補課的……
兩個人又散了一會兒步,成月就被督促著回去抄書去了。顧星爛送她回到惹雪殿,宵暉正好在院中擦著杯子,成月本想請顧星爛進去喝杯茶,這下也不太好意思。顧星爛意義不明地看了一眼宵暉,轉(zhuǎn)頭囑咐成月:“晚上睡覺記得關(guān)好門窗?!?p> ……
很想反駁他:該被叮囑關(guān)好門窗的不是她,是宵暉。
送走顧星爛,只剩下宵暉和成月相對無言,宵暉倒是一如往常當成月不存在,成月卻沒辦法再以輕松的心態(tài)面對他。
一個多月的相處不說多熟悉,但成月心中的宵暉絕不是會濫殺無辜的人。她很想問他,到底是怎樣的故事能讓他屠盡滿城。
月色西沉,整個太清都該睡了,唯有成月還在奮筆疾書。
寫完最后一個字,已經(jīng)是凌晨三點,初秋夜寒涼,成月裹了一層薄被還是覺得冷。盡管困的眼皮打架,卻仍不想睡,熬夜通常是越熬越爽的。
她突發(fā)奇想把搜集到的關(guān)于宵暉的內(nèi)容整理成思維導圖,卻發(fā)現(xiàn)根本寫不下去,成月記憶中宵暉的習慣也好,喜好也罷全都是來自周圍人。
宵暉討厭她。從不對她表露喜惡,遑論身世。
說到底還是給他的第一印象太差,導致成月怎么努力都不行。可這一分神竟不小心打翻了茶水,成月趕緊拿袖子去擦,卻還是打壞了幾張字。她愁眉苦臉的把仔細把濕噠噠的紙張小心分開,好在只是墨暈開了些,并不影響整體的。
成月?lián)伍_窗戶把濕掉的字在桌上分別鋪開,嘟囔道:“還好今夜風大,吹一晚該干了?!?p> 到底是今天太累,成月躺下沒一會兒就睡著了。結(jié)果還是因睡得太晚差點在宵暉的課上遲到,昨天抄好的書被打濕幾張本來吹一晚風肯能能干透,卻不知道誰這么好心替她關(guān)了窗戶,導致還有點潮,好在宵暉也沒說什么。
今天有了顧星爛的加入,課上也比往日活潑許多,才下課顧星爛便被師姐師妹們圍坐一團,可憐成月上課打瞌睡又被宵暉叫去訓話。
其他弟子已經(jīng)去上術(shù)法課,成月卻還在小書房里聽訓。宵暉對她閑話總是沒有的,訓話的時候長篇大論說不完的規(guī)矩和道理,雖說成月也是左耳進右耳出。
大約半個小時后,宵暉終于是說完了,抿了一口茶翻開成月抄的書,“坐下吧。”
新一輪的訓話又開始了,以往成月犯錯都跟母雞下蛋一樣,一下下一窩,一犯犯一堆,宵暉也養(yǎng)成了一次談話一次解決的習慣。
就在成月低著頭準備迎接新一輪的洗禮的時候,宵暉卻只是不動聲色一張一張默默翻看,成月的心也跟著他的動作一下一下懸的更高,直到翻到最后一張,“字倒是有些進步。”
成月慌起來,沒想到居然會夸她,她乖巧地笑道:“是師父教導的好?!?p> 宵暉沒理她,自顧自地喝著茶,成月也給自己倒了一杯,正好是最后一杯。成月看了看空茶壺又看了看宵暉,計上心頭。借著給宵暉泡茶可以偷偷把茶換成酒。
像宵暉這樣的一看就滴酒不沾,酒量絕對好不到哪去,所謂酒后吐真言,成月不信什么都問不出來。
她拿了茶壺,試探道:“茶沒了,師父要不今天我來給你泡茶吧?!?p> “你泡?”
“嗯!我最近特意學習了怎么泡茶,您給我品評品評?!背稍乱荒槦岢赖乜粗鼤?。
宵暉猶豫了一下,還是點了頭。
成月喜出望外,一陣騰云駕霧飛快去了趟酒館,特意讓伙計拿了味道最淡后勁最足的酒灌了滿壺,然后迅速溜去宵暉房中往茶壺里撒了一把宵暉常喝的茶葉,又用靈力把酒燒熱。簡直萬無一失,聞著還挺像回事兒。
回了小書房宵暉還在,他面前的杯子已經(jīng)空了,成月給他倒?jié)M,緊張又期待的看著他。只見宵暉淺淺啜飲一口后微微蹙眉,對成月道:“你放糖了?”
“額……茶葉放多了,我怕你嫌苦?!背稍沦I的就是果酒,伙計告訴她入口是微甜的,她還放了茶葉蓋味兒,宵暉這也能嘗出來,簡直神了。
宵暉無奈的嘆了口氣將剩余的一飲而盡,“這種事不擅長就不要搶著做?!?p> 成月又給他滿上,假裝難過地說:“我想讓你高興嘛~”
“不必。”
成月小聲嘀咕:“你討厭我自然覺得我做什么都不對……”
宵暉抬頭:“什么?”
“沒什么,師父再喝一杯?!背稍聵泛呛堑赜纸o倒上一杯,“師父你覺得好喝嗎?”
“糟蹋茶葉。行了,沒什么事了,你出去吧?!?p> 三杯酒下肚,宵暉跟個沒事人一樣,這就要趕成月走,她可不干。成月急中生智,“今天課上有個地方不明白,師父你給我講講。”
小伙計說后勁很足,也不知道這個“后勁”得多后才來,而且宵暉用的茶杯太小,滿滿一杯也沒多少,成月有些擔心是不是還沒到會醉的量。
用別的理由宵暉可能會拒絕,向他詢問課業(yè)他可就拒絕不了了。宵暉問:“哪里不明白?”
“都不明白,要不您給我再講一次!”成月用誠懇好學的眼神望著他,又給他倒了一杯“茶”。
今天的成月很奇怪,這已經(jīng)連著第四杯了,宵暉看著杯中物手指微動,心中明了,面不改色飲下回答:“好”,說完將茶杯推到成月面前示意她倒茶。
成月偷偷露出一個計劃得逞的表情,給他倒?jié)M。一杯又一杯,接連半壺,宵暉仍是毫無變化,成月開始懷疑是不是那伙計看她年紀小,給了她糖水卻騙她是酒。
她連飲兩杯,果然是微苦中帶點甜,卻沒有酒味兒。成月郁悶得不行,本以為今天就能把他的身世劇情全部套出來,沒想到會是一個酒館NPC壞了自己計劃。
白花了心思不說,最重要的是她沒想到居然會被自己書里的不知名NPC訛,成月越想越氣,越氣臉越紅,甚至覺得頭也暈乎乎的。
宵暉飲下一杯“茶”淡定地看著她,不疾不徐的開口:“回去休息吧,你醉了?!?p> 酒館伙計確實沒騙她,后勁很足很上頭,本就酒量不好的成月這個時候已經(jīng)徹底醉糊涂了。她氣呼呼地給宵暉和自己的杯子斟滿,“你也騙我,糖水怎么會醉人!”
宵暉從她手里截走那杯酒,“這是酒?!背稍驴粗嫔绯?,不信邪地搶過他手里的杯子一仰脖喝個干凈,怎么品怎么是甜的,越喝越像糖水。
她一臉委屈,嘟嘟囔囔的抱怨:“都沒找我錢,居然還敢拿糖水糊弄我……”
“為何要為師喝酒?”
成月只覺眼前人影變換,怎么也看不清長相。
“你誰?。俊彼Ρ牬罅搜劬?,恍惚間見到一個與白時寒樣貌十分相像的少年,白發(fā)青衣又有點像宵暉。
“我是你師父,是宵暉?!?p> 成月?lián)u搖晃晃地挨宵暉坐下,氣呼呼地叫起來:“他才不是我?guī)煾?!什么都不肯教我,就只讓我背書背書的,不是背書就是抄書!?p> 說完,她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情,醉醺醺地湊到宵暉耳邊,大著舌頭說:“我偷偷告訴你一個秘密。”
她笑得像個成功捉弄了大人的小孩子,也不顧宵暉是否想聽。
“我今天把宵暉的茶偷偷換成了酒,他還不知道哈哈哈……我騙他說是放了糖,他居然信了哈哈哈……”。
笑了一陣成月的臉比剛才更紅了,她就著宵暉的杯子又猛灌了一杯酒,動作太快宵暉都沒來得及攔住她。
宵暉快速抽走她手中的杯子,看著她的樣子,嘴角也不禁揚起一絲弧度。
一念Qing
感謝每一個閱讀到此的小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