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白骨一把推開八哥,化出骨劍飛身向前,奮力劈向那條巨龍。
那條巨龍四散后的水滴竟然變成鋒利的冰刃,在空中停滯片刻朝白骨和八哥呼嘯著飛射去。
這一次,幾乎無處可逃。
“師父救我!”白骨情急之下大聲呼救。
話音剛落,一股巨大的吸力瞬間將她和八哥拽出了那片陰暗的密林。
“沒事兒吧?”紅尾忙上前查看暈過去的八哥和受傷的白骨。
“師父,”白骨跪倒在地,捂著被冰刃割傷的腿。
“如何?”
“神識里的魂魄很厲害,不像死魂?!碧稍诖采系钠钣裘碱^緊鎖,唇抿的緊緊的。白骨看著對方,心里既失望又忐忑。
廣坤真人試探了下祁郁的手腕,緊接著說道:“你們快走,我來應付他?!?p> “師父,他……”白骨有些不放心,畢竟是個魔,他的底細誰都不知道。
“沒事兒,以他現(xiàn)在的道行,還打不過我。”
無奈之下,白骨攙扶著紅尾,帶著暈過去的八哥遁回永和坊。
輾轉(zhuǎn)反側(cè)一個晚上,第二日一早,白骨便讓紅尾去草廬探消息,看祁郁是不是復活了。
······
“那小子如今魂魄受損,好像變傻了,什么都不記得?!奔t尾報告著打探回來的消息。
“真的?”白骨甚是懷疑。
“嗯,我都看見了,病秧子似的,半睡半醒,問他什么都不記得了,只記得自己叫祁郁。”
白骨一聽,頓時心花怒放,沒事兒了!
她果然不適合作惡人,蒼天可見,她有多擔心。昨日一戰(zhàn),若他醒來之后還記仇,輕則他們師徒三個的小命不保,重則引起妖魔大戰(zhàn),那白骨可就成了千古罪妖了!
“你太高看自己了,”紅尾無情的將白骨嘲笑了一番,“待會兒你且安心的去,把你如何救他的事說明,讓他承了你的情。我看這小子大有來頭,說不定將來可攀附一二?!?p> “攀附?呵,”白骨劫后余生,有些膨脹,“他還欠我二十兩銀子呢!還了錢再說!”
白骨把八哥交給紅尾,包了好些點心和藥材去了師父的草廬。
那祁郁果然醒了,而且還不記得白骨入他神識,與他打架一事。
白骨坐在窗前的凳子上,語氣溫柔細聲細語的說道:“那日我見你躺在叢林中,身上受了重傷,正想替你治療,不巧的是一群妖怪突然趕過來,我拼死將你送到師父這里。”
“多謝?!逼钣裘鏌o表情的回道。
“不必客氣,”白骨溫柔的笑笑,“咱倆誰跟誰啊,那個···不知你還記得不記得,前幾日我們也是見過的,當時你路見不平拔刀相助?”
“是嗎?”祁郁看著白骨,微皺起眉。
“那個,還有二十年前,我們偶然成了酒肉朋友,你呢,還欠我二十兩銀子,至今未還,這事兒你還記得嗎?”
“什么?”
“啥?”坐在一旁的廣坤真人也驚訝的看著白骨,“二十兩?”
“嗯,”白骨挑了挑眉看了廣坤真人一眼,然后看向祁郁,“若是你不記得了,我?guī)湍慊貞浕貞?。二十年前,你在姚家酒樓遇見個女扮男裝的醉酒小妖,名叫白骨,然后呢,你將她變成男子,帶著她去了平康坊。”
“噗!”廣坤真人剛?cè)肟诘牟枞滩蛔娏顺鰜怼?p> 白骨瞪了廣坤真人一眼,繼續(xù)說道,“一夜花銷二十兩銀子,全都是我付的。隔日我們相遇,你說要還我錢,可是卻在吃飽喝足之后偷偷溜了,害我在姚家酒樓洗了十天的盤子才將自己贖身。記起來了嗎?”
祁郁看著眼前的人,半信半疑道:“你是白骨?怎么證明?”
這還不好說?白骨抓過祁郁的手放在掌心,呲牙道:“看清楚了?!?p> 話音剛落,白骨立現(xiàn),緊握住祁郁的爪子。
祁郁看著掌心的那只白骨爪,又抬頭仔細打量著眼前的人。一身女裝,身姿窈窕,唇紅齒白,眉眼動人,容貌勉強可以說是清秀。
他突然勾唇一笑,“你變性了?”
“噗!”廣坤真人剛換好的茶,又驚嚇的噴了出去。
“你!”白骨騰的站起身,一臉怒意,“看來你是想起來了,那咱們就算算賬?!?p> 話畢,白骨掏出隨身帶的算盤,唰的一聲,開始噼里啪啦的計算,“二十年前的二十兩金子,到如今起碼得翻倍,你得還我四十兩。我冒險帶你回來,為了救你,各種名貴藥材當飯的給你吃,再加上辛苦費,滿打滿算二十兩吧,還有這幾天的吃住,算你五百文,總共加起來,六十兩金加五百文?!?p> 廣坤真人瞠目結(jié)舌的看著白骨,這一招先發(fā)制人和惡人先告狀,竟然應用的如此純熟和干脆利落,不愧是自己的徒弟。
······
祁郁是個正兒八經(jīng)的魔,如今傷勢嚴重,暫居廣坤真人的破草廬。
八哥是個正兒八經(jīng)的人,如今丟了身體只?;陜?,暫居廣坤真人的破草廬。
紅尾是個正兒八經(jīng)的狐貍精,如今和自己的郎君離婚了,暫居廣坤真人的破草廬。
可是,當初白骨買這草廬的時候,因為經(jīng)費緊張,只夠買個一進的小院兒,能睡的只有三間房。
廣坤真人位高權(quán)重,住正堂;八哥來了住東廂房,紅尾不客氣的占了西廂房,而白骨每晚還是回豐濟藥堂老掌柜的院子。
兩家都是在永和坊,來去方便。
可如今來了個祁郁。白骨果斷讓他和八哥合住。
只是···
在和八哥被迫合住的第二天早上,祁郁的傷越發(fā)嚴重了。只見他印堂發(fā)黑,眼下帶青,雙目赤紅。
“怎么了這是,昨天還好好的呢?!卑坠钦{(diào)侃道。
“我不知道啊,我起來的時候就這樣了。”八哥無辜道。
祁郁赤紅著雙眼看向八哥,把八哥著實嚇了一跳,顫聲道:“我···我沒干什么呀,你可別冤枉我。”
祁郁咬著牙,語氣陰沉:“閣下雖是生魂,可是睡覺的時候依舊磨牙打呼嚕放···體中之氣,在下一夜沒睡?!?p> “我···”八哥無辜的看著祁郁,低聲反駁,“好像你不會似的?!?p> “我說,他就是一個生魂,就算打呼嚕放屁,也不是真的,有必要嗎?”白骨覺得祁郁矯情,一個魂兒哪兒來的體中之氣?
祁郁冷下臉,沉聲道:“今晚我要一個人睡?!?p> “那你去院子里睡吧,和那塊兒裝身體的冰做伴兒?!卑坠欠藗€白眼兒說道,沒見過事兒這么多的病人。
祁郁情緒越發(fā)激動,撐著胳膊半坐起身,氣的咳嗽不止,“你們豐濟藥堂,就是這么照顧病人的?”
“你要是會照顧,那就自愈啊!”白骨反駁道。
“你···難道不想我還你錢了嗎?”
“嘿喲,當初你騙了我的錢,我也沒餓死啊?!卑坠呛眯Φ溃畠摄y子就想威脅人?
“小白···”八哥拉了拉白骨的胳膊,雖然撲了個空。
“知道啦,”白骨無奈道,“大哥,你知不知道現(xiàn)在這樣,你需要隨時有人在你身邊看著,萬一一覺不醒,我們不就白費力氣了嗎?”
祁郁冷哼一聲:“難道昨天晚上在我身邊的,是個人嗎?”
白骨聽了此話,頓時火冒三丈,恨不能將祁郁撕了。她上前揪住祁郁的衣領,眼神凌厲:“格老子的,你聽好了,我今日救你,只是為了還那日你救我一命的恩情。八哥弄成這樣,就是因為你們魔,你有什么資格這樣說他!”
“小白你別激動,別激動?!卑烁缃辜钡膭竦溃勺约撼苏f話什么都做不了,只好飛奔出去搬救兵。
祁郁的臉色蒼白如紙,眼神卻陰寒徹骨,白骨瞋目切齒,眼里全是恨意和怒火。直到紅尾進來把兩人拉開。
“冤有頭債有主,你跟祁郁斗什么氣,看他傷那么嚴重,萬一氣死了,你不就是殺了救命恩人了么?!奔t尾拍著白骨的背,給她順氣。
兩人協(xié)商再三,白骨最后將八哥趕去了廣坤真人的房間。
廣坤真人皺巴著一張臉,委婉的讓白骨給自己每日挪二兩酒錢。
“滿意了嗎?”白骨瞪著祁郁。
祁郁躺在床上終于心平氣和,“那誰來替我值夜?”
“吶,已經(jīng)給你準備好了,你晚上要是起夜呢,就吹這個哨子。”白骨面無表情的說道。
祁郁看了遞過來的竹哨一眼,皺起眉,“你師父每日飲酒,天塌下來也醒不了,八哥一個魂魄又什么都不能做,紅尾一只狐貍精,男女授受不親,你讓我叫誰?”
這是白骨第一次想捏死一個病人,“你想怎樣?”
“你覺得呢?”祁郁勾起嘴角,反問道。
······
“喲,這就睡一起了?”紅尾繞著那臨時搭建的矮床轉(zhuǎn)了一圈,曖昧的看著祁郁和白骨,“床頭吵架床尾和,進展也太快了吧?”
“不幫忙就別瞎轉(zhuǎn)悠,礙眼?!卑坠悄弥″N子,叮叮當當?shù)腻N著一塊凸出來的木板。
“呵,”紅尾自顧自的走到祁郁身邊,一臉惋惜的看著祁郁,“我家白骨啊,可是我千辛萬苦才調(diào)教成現(xiàn)在這樣的,嘖嘖嘖嘖,你說怎么就便宜了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