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我看看你后背?!卑坠遣豢蜌獾馈?p> “哦?!逼钣裟樕珜擂?,見白骨堵在床前,一副你的身體我做主的架勢,只好磨磨蹭蹭寬衣,背對著白骨。
“嘶···”一只冰涼的手摸到背上,祁郁不知是痛還是冷。
白骨見祁郁的表情,翻了個白眼嘲笑:“這點兒痛都叫?你怎么變矯情了?”
祁郁咬著牙,暫時咽下這口氣。
白骨從乾坤袋里拿出藥膏,慢慢的涂抹在祁郁背上,“這噬魂獸這么厲害,萬一它哪天不受控制,見人便咬怎么辦,沒什么方法治得了它嗎?”
“有啊。嘶···你下手能不能輕點兒?”
“什么方法?”
“我呀。啊!你在伺機報復對不對!”祁郁痛的呲牙。
“你要不在呢?”
“那就自求多福唄。??!這什么藥膏,管用嗎!”
“毒不死你,”白骨冷聲道,“能不能好好說話?!?p> 祁郁哼了一聲,這才開口道,“不管多厲害,也是只獸,眼睛、肚皮都是它們最弱的地方,若是靈力喪失,和普通猛獸沒什么區(qū)別。”
“那···”白骨還未說完,遠處突然傳來轟隆一聲巨響,震得整個客棧都搖晃起來。
“不好!”祁郁飛快的穿好衣服,離開前突然看向白骨,欲言又止。
“怎么了!地龍翻身嗎?”白骨被他的神情嚇得驚慌。
“白骨,”祁郁緊緊將人摟在懷里,低啞道,“待在這里,別出去,聽見了嗎?”
“那···那要是房塌了呢?”
“那你就跑,跑回人界去?!?p> “你···”
話未說完,身邊的人,瞬間消失。
······
魔界天生異象,魔尊突然心悸。
國師樓淵急匆匆趕到魔尊寢宮,只見里面早已亂作一團。魔尊雙目赤紅周身魔氣潰散,失了神志四處打殺,近身伺候的屬下死的死傷的傷,尸首躺了一地。
“想讓我死,沒那么容易,哈哈哈哈···”
樓淵跳身過去,想要壓制失控的魔尊,兩人在大殿里一時對打起來,難分上下。魔尊座下十大使者與起祁風、祁靖、祁郁趕來時,樓淵已被魔尊打倒在地,護身結界殘破不堪,眾人急忙齊力將樓淵救下。
“師父?!逼钣糇o在樓淵身邊,看向失控的魔尊。
“不礙事,讓他們將尊上引到地宮,我自有辦法。”樓淵輕聲道。
祁郁正要上前,樓淵一把抓住祁郁的肩膀,制止道,“讓他們?nèi)?,你隨我先去地宮?!?p> 祁郁身體一僵,無聲點了點頭。
魔尊宮城的地宮,就修建在魔尊寢宮地下十丈,里面仿制魔尊寢宮的規(guī)格,只是小了一倍。等魔尊被眾人引道地宮時,樓淵已做好了法陣,祁郁坐在中間墨玉色的寒床上,如木偶般一動不動。
從天而降的法網(wǎng)將踏進地宮的魔尊暫時困住,樓淵見狀忙喊道,“十大使者化出結界,留三人看守,其余人退出去,各司其位?!?p> “是!”
祁郁只覺的體內(nèi)的靈力被一絲絲抽空,可他毫無反抗之力,三魂七魄更是如撕裂般的要炸開。有什么東西,正細絲般撕扯著自己的肌膚,循著那撕開的縫隙拼命往里鉆,還一點一滴吞噬著自己的血肉。
可他痛不能呼,疼不能叫,更沒人憐憫。
他的存在,本就是魔尊為了渡劫,關鍵時刻充當容器。
天雷炸了一晚上,白骨心慌的整夜都沒睡著。祁郁第二天也沒出現(xiàn),這更是讓她焦心不已。
她得出去看看。
“不行,主子說如有異狀,讓你別出去?!焙诙箶r在門前,不讓白骨出門。
“那個···我就下樓,和掌柜的聊聊天?”
“行,我跟著你。”黑豆跳著開了門,卻被白骨一把抓回來。
“祁郁也說過,讓我把你藏好,關鍵時刻,你不能出去?!闭f罷捏著黑豆將他扣在茶杯里,“你睡一覺,我去去就來?!?p> “噗——”等黑豆從茶杯里出來,白骨早就沒了人影。
······
魔界的大街上此刻一片狼藉。大路被劈成兩半,中間巨大的裂縫深不見底,還有魔正從下面掙扎著爬出來,有些則蹲在路邊嚶嚶的哭著,兩旁的建筑只剩下遍地殘骸。昨夜的天雷本該是有人渡劫,可···可為何魔界眾生會跟著遭殃?
白骨奮力飛上半空,放眼望去,魔尊宮城損毀不多,四周有些建筑也完好無損,包括她所在的客棧??磥肀惶炖讚魝模际切逓樯醯蜔o力自保的魔修。
“啊!”腦后突然遭了重重一擊,白骨只來得及驚叫一聲,便暈了過去。身體急速的向下墜去。
一個戴面具的男子懸在半空,飛身將人摟進懷里。
······
白骨再睜開眼,發(fā)現(xiàn)自己被捆妖繩綁著,身處一座裝潢簡陋的山洞里。
“你是誰?”白骨看著座上戴面具的男子,警惕的問道:“為何抓我?”
“想找你幫個忙而已,”那男子聲音低啞道:“你中了散魂草的毒,一月之內(nèi)若不能解,修為盡失,魂魄盡散?!?p> 白骨冷哼一聲,沒有說話。
“我知道你是大夫,精通百草,可這散魂草卻是魔界獨有,只有得了配置人的血,才能制出解藥。只是時間不會等你。”
“你要我做什么?”
“我這里還有一顆,”對方說著,一顆白色藥丸突然出現(xiàn)在白骨面前,“我要你把它喂給祁郁。”
“呵,你若和他有仇,為何不直接殺了他,反倒使這些陰謀手段,這可不是你們魔界之人的作風。”白骨嘲諷道。
“你錯了,我不是殺他,而是救他。”那人輕笑道:“你大概不知道,魔尊生死劫將至,祁郁作為魔尊的容器,活不了太久?!?p> “你說什么?”白骨滿臉驚愕。
“可若在這個時候,祁郁的身體出現(xiàn)了問題,那魔尊便會棄之不用,另尋他法。”
“你想當下一個容器?”白骨疑惑道。
“呵。”那人勾嘴勾嘴一笑,神色陰沉,卻沒有再接話。
······
此刻的鳳儲宮寢宮,祁郁躺在床上面色蒼白。彩靈握著他的手,臉上掛滿淚痕,卻不敢哭出聲。沒過多久,只見祁郁如墨的長發(fā)竟慢慢變得花白,臉上的肌膚也開始皺縮蒼老,周身毫無生氣。
彩靈驚恐的捂著嘴,一時淚如泉涌,無聲的哭著。許是再受不了這情景,她頭也不回的跑出宮殿。
許久后,躺在床上的祁郁艱難的動了動手指。
白骨正在客棧里輾轉(zhuǎn)反側(cè),突然聽到身后傳來微弱的呼吸聲。她嚇得急忙坐起身,只見一臉蒼白的祁郁躺在床的另一側(cè),雙眼緊閉呼吸微弱。
“祁郁,”白骨忙推了推他的胳膊,發(fā)現(xiàn)對方身上冰冷異常,凍的白骨一個哆嗦,“祁郁,你怎么了?”
胳膊被倏的一勾,白骨猛的撲進了祁郁懷里,耳邊傳來微弱的聲音:“死不了。”
白骨全身僵硬,掙扎著坐起身,“我看你是快死了?!?p> 說罷兩指點在祁郁手腕處,用靈識一探,竟發(fā)現(xiàn)祁郁體內(nèi)靈力丟失大半,魂魄也受了重創(chuàng),還帶著未修補好的裂紋。她驚訝的看向祁郁:“你···你為何受這么嚴重的傷?”
祁郁甩開白骨的手指,有氣無力的說道,“無妨。”
白骨氣急,紅著眼睛瞪向祁郁,“既然無妨,那你來這兒做什么,讓我看著你等死嗎?”
祁郁神色一僵,臉色更是蒼白的嚇人。
白骨擦了臉上的淚,從乾坤袋拿出一顆紫金丹,“這原本便是你的,如今吃了,便滾吧。我見不得你這副要死不活的樣子?!闭f罷,白骨跨過祁郁下了床,剛要離開,手腕卻被祁郁拉住。
“別走。”
白骨攥緊祁郁的手,腦海里回蕩著那日戴面具的男子說的話。
魔與妖,自仙魔大戰(zhàn)之后便逃不過六道輪回,這是作為勝利者的神唯一的條件。而活了八萬歲的魔尊,哪有什么所謂的不死之魂。每修煉五百年便要經(jīng)歷雷劫、天火和赑風,每修煉萬年,便要歷生死劫。
七萬年來,幽冥界的使者來了七次,都將魔尊的魂魄勾走,可魔尊還是會不知不覺的復活。十殿閻王上表,天帝如何不怒。
魔尊逆天修道,活了近八萬歲。到如今,生死劫已是不同往日的兇險,更不是魔尊一個人的劫。哪一次不是生靈涂炭,冤魂遍野,讓魔界眾生替他受難。這場與天道,與十殿閻王的仗,不是生便是死,若生,魔尊誓要征伐天下;若死,他便賠上整個魔界,死后入地獄受萬劫之苦,六界也再無祁勝天其人。
這生死劫會讓魔尊失去神志,生魂變死魂,三魂七魄俱散,幽冥使者會勾走魔尊的魂魄,讓魔尊無法復生。
而祁郁,是魔尊唯一的勝算,他是魔尊選的容器。只要魔尊的魂魄殘留于世,祁郁,便能將其修補完整,三魂七魄一樣不缺,死魂變生魂。
“這可是魔界守了萬年的秘密。可惜,代價卻是將祁郁變成一副軀殼,一副裝著魔尊魂魄的軀殼?!?p> “白骨?”祁郁輕喚一聲,白骨慌忙回神。
“怎么了?”
“我只想,與你道個別,我怕過了近日,便再沒機會了。”祁郁努力擠出一個笑,“明日,我便送你回去。”
“你是要死了嗎?”白骨壓抑著情緒,哽咽道。
身旁的人一陣沉默。
“你說呀!”白骨突然對著祁郁大吼。
“怎么會,”祁郁笑著答道:“我可是魔界儲君,日后我可是要成為魔尊的。”只是換了個魂魄而已。
“祁郁,”白骨撲進祁郁懷里,嘴唇哆嗦半天,最終哽咽道,“我陪著你,無論你去哪兒,你做什么,都讓我陪著你,好不好?”
“傻瓜,”祁郁摸著白骨的發(fā)絲,緩緩說道:“日后我為魔尊,稱霸天下,哪有工夫陪你玩山玩水,你一個千年小妖,連宮門都進不了,如何陪我。”
······
“郁兒別怕,娘陪著你?!?p> “娘親你別哭了,為父尊療傷,孩兒是自愿的。等父尊好了,我們就可以一起玩兒了?!?p> “是娘對不起你?!?p> “既然你這么說,那你要保證,一直在門外守著我,若是我喊疼,你就得在門外哄我。”
“好,娘答應你?!?p> “拉鉤!”
可是承諾陪他的人,卻總是先走。那個問他愿不愿意的人,再也沒有了。
······
祁郁吞了顆紫金丹,沉沉睡去。白骨坐在床邊,看著祁郁毫無血色的臉,眼里一片迷茫。
“你中了散魂草的毒,一月之內(nèi)若不能解,修為盡失,魂魄盡散。”
“你錯了,我不是殺他,而是救他。”
耳邊響起那戴面具男子的話,白骨拿出那顆白色的藥丸,又緊緊攥在手里,“是你錯了,魔尊不仁,我若給祁郁用了散魂草,被魔尊發(fā)現(xiàn),他恐怕死的更快。如今這樣,起碼他還剩一副軀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