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形質(zhì)兼?zhèn)渲w劍常謂之劍器。”
“此等劍器有九煉之分。每煉形一次,劍光變化自如靈動,更為剔透;每煉質(zhì)一次,劍器便愈發(fā)鋒銳,殺伐更甚?!?p> “形質(zhì)九煉之劍器屬最上乘,御使這等劍器飛掠襲殺,少有能擋者。”
“現(xiàn)存形質(zhì)九煉的絕頂劍器,多是流傳長久的傳古名劍,抑或是自前輩古修洞府中發(fā)掘的至寶?!?p> “我這鈞陽劍即是前輩高人所遺劍器,為元魔教所得,一直封存在庫藏之中,近日方取出予我。”
說到此處,汪玉書攤開右手,將拇指與中指微微捏合,掐了個道訣。
逼人的鋒芒自左手腕上的鐲子中透出。
只見紅手鐲倏爾一躍,化作一道夭矯劍光在汪玉書周身游曳竄動,好不快活!
鈞陽劍形質(zhì)九煉,在通靈變化上也是擅長,平日里就化作一手鐲套在他手腕上,作護佑肉身之用。
劍光忽漲忽收,不時在汪玉書手臂間隙處穿梭而過,甚至偶爾擦過脖頸,讓人不禁掬一把冷汗。
深怕一個歪斜,劍光就把這英挺道人的頭顱割去,讓相識之人都去吃席面。
孟冉作為旁觀之人都看得汗毛聳起,汪玉書卻視赤紅劍光如無物,這是對自己有十分的自信!
他言語如常。
“劍術一道精深非常,修行到深處有種種神異?!?p> “有道人以上乘劍術粘連因果,引得敵手劫數(shù)重重;有劍客意念長存,一劍截斷大江,使滔滔江水易道而行;有大修士劍出隱含天象之妙,有如狂風漫卷、雷霆連綿,甚至是大日西垂......”
“我等境界低微,不必考慮這些,低輩修行人磨煉劍術當重基礎?!?p> “一在疾;二在準;三是對各色境況了熟于心,臨到斗法時能安然使出全數(shù)本事?!?p> 在此處孟冉打斷了一下,
“汪兄,這劍速如何習練,準頭又是怎么個說法?”
“若有真?zhèn)鞣ㄩT在手,提升發(fā)劍運劍的速度與流暢便需日復一日的習練。”
“千萬次運劍方能真正鑄就厚實根基,再是天馬行空的妙想也脫不得劍術基石?!?p> “這是磨合,是嫻熟,是人與劍的相通,是劍感的培育。”
“隨著道人境界的不斷提升,法力肉身的諸多變化增長,原本磨煉到極處的劍術又有新的提升空間,需要更多的習練來適應?!?p> “這是終生的功夫,一日不練你覺不出變化,數(shù)月不練手便生了,再長時間不習練......”
說到這里,汪玉書嗤笑一聲,似是對那等三天打魚兩天曬網(wǎng)的修行人的不屑。
“至于飛劍的準頭,那說道可就多了?!?p> “境界不高的修行人斗法時拉開數(shù)百丈之遙懸定,驅使法器遠擊,稍有偏差這殺伐手段尚且難以落到實處?!?p> “境界高深之時,要遠至數(shù)十上百里御使飛劍斬卻敵首可知有多難!”
“何況斗劍非是擊打死靶,汝在遁光中疾馳,對面之敵亦是遁術高超,這更添難度?!?p> “吾輩練劍當重方寸感,也稱宇感、空間感知?!?p> “該切何處便可切得,何時劍至何方,縱劍殺入當多深......這都要心中有數(shù)?!?p> “天授之資在這里極是重要,天賦異稟者生來便擅感知,敵過后天許多汗水?!?p> “不過在宇感方面的天資并非不可彌補,前輩劍仙在無數(shù)探索下造設了一些輔助的秘術道法,更有丹道高人化合藥性煉出提升此方面稟賦的丹丸?!?p> “我等分數(shù)大教,這不是難關。有天賦固然好,資質(zhì)不足也可設法解決。”
在劍術上,汪玉書真是滔滔不絕,講得極為詳盡。
自身的感悟他沒有保留,人盡皆知的東西他也能講出新意,點出根由。
就這么一教一問,小一個時辰過去了。
這段時間里,孟冉對劍術的了解增長不小。
雖然在劍丸方面汪玉書講得不大多,可他為孟冉構筑了一個大體框架。
算是教會孟冉如何把住習練劍術的脈絡,在哪些地方又有需要避開的誤區(qū)。
這點彌足珍貴!
聽他談了這許多,孟冉生出幾分喜悅。
不為別的,正為他選對了路。
劍丸與劍器雖皆可言稱飛劍,整體上難分高下,但終有其不同之處。
相較同為大教真?zhèn)鞯男扌蟹N子,孟冉的優(yōu)勢在何處?
在深厚異常的根基!
這既有神竅‘不死心’之功,更有輪回殿在開脈時給予的大機緣——他人少有可能在首次試煉世界后攢的如此數(shù)目的功德,從而選取超乎此方天地上限的開脈之法。
劍丸在承載法力根基這方面比煉得形質(zhì)的飛劍超出一籌,正可接續(xù)孟冉在修行上的長處,從而以力破巧。
而劍器講求契合,講究飛劍本身的質(zhì)地能耐。
一柄能祭煉到九次的極上乘劍器其劍胎必由珍奇寶礦鑄就,往后的時日里還需經(jīng)有無數(shù)廝殺來磨礪其鋒銳。
形質(zhì)九煉是漫長而浩大的工程,越到后來對祭煉劍器的修行人要求便越高,非大修不可為。
即便是元神道統(tǒng)的教派,想得一極上乘的劍器,未有元神親自出手錘煉,便要花上幾代道行高深之士的時光去祭煉打磨。
這等劍器鑄就之日漫長,但也可長久流傳下去,作為代代傳承的重寶。
有根本道法、意氣秉性盡皆契合劍器的修道人,可為教派執(zhí)劍,祭煉劍器行殺伐之事。
形質(zhì)九煉的飛劍多為教派公器,亦有幾柄是師徒相傳之物,甚少有人從頭煉得一柄九煉飛劍。
真若是有,那修行人的道行必是高深到極處,緣法也甚好。
倘若能得傳這等級數(shù)的飛劍,不知要省卻多少努力。
一劍在手,天下大可去得。
這是只說下限就超出許多道脈、傳承上限的路子,不是資質(zhì)背景雙絕者幾無可能摸到絕頂劍器的一根毛。
好處說了不少,世上無十全十美之物,絕頂劍器亦有些許缺憾。
一者自是它珍奇難得。
二者便是它桀驁通靈,難于馴服。
把形質(zhì)九煉的飛劍祭煉到如臂指使的程度,這對后來之人是不小的考驗。
三者,與同等層次的劍丸相比,有形飛劍失之純粹,即使是形質(zhì)煉得九次的絕頂飛劍亦然。
畢竟這等劍器在長久光陰中往往不止一人經(jīng)手祭煉,如何能純粹如一?
驟得重寶雖是好事,可重寶與那自身從無至有煉成的法器比起來總差一分心意相通,做不到與己身同興衰的程度。
道途走得越遠,對這點越看重。
反倒是境界淺薄,或者前程不甚亮堂的修行人無需去理會這一點。
真是矢志攀登頂峰的人對品質(zhì)絕佳的有形飛劍未必如何渴求,除非這是自己切身祭煉出的。
當然,此間還有例外。
汪玉書身懷神竅‘劍骨’,說不得他能消去如此弊端。
這是孟冉的揣度,在他看來身邊的幾位真?zhèn)魉坪鯚o有目光短淺之人。
汪玉書愿意用鈞陽劍,該有他的底氣與緣由,不會只是貪圖一時的威能妙用。
縱然這個‘一時’將絕大多數(shù)修行人的一生都囊括在內(nèi)。
到了三災、仙胎的層次,修行人方能感到絕頂劍器中那丁點不合意。
境界不夠你擔心個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