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啞帝魔醫(yī)傳

第十五章 阿然

啞帝魔醫(yī)傳 七夕何兮 3165 2020-03-14 16:00:00

  正元三十六年,仁正帝的第七位小公主降臨于世,宮中舉辦誕宴,朝中官員不論大小一律赴宴,岑家家主本也應(yīng)攜夫人前往,但那時,岑家夫人病重,實在無法出席,岑家主便攜側(cè)房去了誕宴。

  岑家二女岑羽紛,亦是嫡女,自然是要留下來陪伴照顧母親。但彼時她尚才七歲,玩心尚重,便在家中仆人不注意時,偷溜出了府邸。

  路上貪玩追著蝶跑到了山林之中,迷了路,她試圖找到離開的路,然而那處是一片野林,極少有人踏足,根本沒有路。

  雖然有些慌了神,但岑羽紛天性樂觀,覺得總能找到回家的路的,便在林子里到處鉆,當(dāng)然,她是鉆不出什么來的。

  走得有些累了,肚子也開始了抗議,她便找了一塊青草濃密,相對干凈軟和的地方坐了下來,掏出了為自己準(zhǔn)備的糕點,剛打開準(zhǔn)備享用時,遠(yuǎn)處的一個黑影讓她愣了一下。

  就在前方稍遠(yuǎn)的地方,那棵樹后有一個黑影,好像是在盯著她。

  “有人嗎?”岑羽紛不確定那到底是人還是野獸,她試探性地問了一聲。

  黑影沒有回答她,只是似乎輕輕的動彈了一下。

  岑羽紛遞出了手里的糕點,“你要不要,吃一點?”

  黑影還是沒有回答,靜默許久,就在岑羽紛即將以為,自己其實是把一塊石頭,誤認(rèn)做人的時候,黑影猛然向她沖了過來,速度快的像饑餓的野獸,它撲到了岑羽紛的側(cè)后方,將她嚇了一跳,手里的糕點也撒了一地。

  岑羽紛終于看清了那個黑影的模樣,那是個人,一個比她還要小一些,十分瘦弱的孩子,披頭散發(fā),只穿著一件破爛衣衫,渾身臟兮兮的,他正背對著她,看不到臉。

  “嘶——”一個細(xì)小卻清晰的聲音,吸引了岑羽紛的注意,她的頭皮一陣發(fā)麻,那是一條蛇,顏色鮮艷,它就在那孩子的面前,高高地抬起了頭顱,嘶嘶吐著蛇信。

  對于蟲蛇這類的東西,她一直懼怕得很,一想到剛才有這樣一條“可愛”的小生物,就在自己的斜后方,她不禁毛骨悚然。

  蛇吐著蛇信,輕輕游走,似乎想要繞過他,可不論蛇怎么繞,他都會擋在蛇的面前,面對蛇吐信的威脅,他也發(fā)出了野獸般低沉的吼聲。

  岑羽紛這才意識到,面前這個臟兮兮的孩子正在保護自己,保護她不被蛇傷害。

  他與蛇僵持了許久,最后蛇敗下陣來,放下腦袋轉(zhuǎn)身爬走了,化作了幾道弧線,隱到草從中消失不見。

  逼走了蛇,他沒有回頭便要走,似乎來到這里只是為了幫她趕走那條蛇。

  “等一下!”岑羽紛拿起一塊沒有掉到地上的糕點,遞給了他,“你要吃糕點嗎?很好吃的?!蹦樕蠋е押玫男θ?。

  “……”衣衫襤褸的孩子停下了腳步,回過頭去看著她,又看著她手里的糕點,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東西。

  岑羽紛見他盯著糕點,便上前兩步,直接送到了他的面前。

  他湊近用鼻子嗅了嗅,嘗試性地舔了一口,隨即便將整塊糕點吃了下去,還舔了舔岑羽紛手上的殘渣。手上微癢的觸感讓岑羽紛忍不住笑出了聲,“你怎么像只小狗一樣饞~”

  他們分享了剩余的糕點,他帶岑羽紛找到了清冽的泉水,化解了干渴。

  他們又一起玩耍,她為他洗凈了臉上的污漬,發(fā)現(xiàn)了“他”其實是女孩子,長相清麗秀美,甜美可人,唯有那雙眼睛,冰冷而嗜血,如同野獸。

  岑羽紛又為她洗凈了身體,脫下自己的外衫來給她穿,又給她編了兩個歪歪扭扭的小辮,一番折騰下來,看著也有些普通人家小姑娘的模樣了。

  她不會說話,只能聽懂一部分人話,她沒有名字,岑羽紛便叫她,阿然,并告訴她自己叫紛兒,可阿然堅決地叫她阿紛,怎么都不愿改。

  一個時辰后,天已經(jīng)黑了下來,岑家家仆終于在這片野林地里找到了岑羽紛,她正側(cè)臥在柔軟的草地上睡得香甜。

  回到家后,岑羽紛的父親母親都十分生氣,父親聽到她失蹤的消息,在誕宴半途便退席回來,好在皇帝也是位愛女的慈父,并未多加責(zé)怪,而母親卻是急得病情加重,幾度咳血。

  被訓(xùn)斥了一通,父親便將她關(guān)到柴房去反省,但并未關(guān)多久便被放了出來,父親還親自將她抱回了房間,一路關(guān)心,最后哄她睡著后,方才離開。

  自那之后,她雖還會每日抽時間去那片野林,去見阿然,給她帶吃的、穿的、玩的,教給她自己學(xué)會的字、詞。但她每次都不會待太久,她記住了回家的路,半個時辰之內(nèi),她便會回家,不再讓父親母親擔(dān)心。

  后來,阿然也會在她每天到來的地方等待她,也會目送她離開。她就這樣有了一個特別的朋友,她很開心。

  直到半年后,她的父親突然將母親關(guān)入了偏房的破屋中,并且打了母親,那時她以為是自己的錯,以為是自己偷偷出去玩被發(fā)現(xiàn)了,父親才會生氣。

  所以她去求情,想去求得父親的原諒,可是,平日素來寵溺他的父親,卻將她一腳踢到了一邊,說:“滾,雜種,我不是你父親?!?p>  她與母親一同被趕進(jìn)了偏房,再沒有了從前的待遇。雖然每隔一段時間,父親仍舊會來看望母親,但每次父親都是憤怒地離開的。

  母親的病本就重,被趕入偏房后,起初藥還是日日送來,但慢慢的,藥也時斷時送,到最后便直接沒了藥,父親也未再來看望母親。

  一瞬間,仿若墜入地獄。

  她一直以為是自己的錯,一直以為是因為自己與阿然做了朋友,父親才會大發(fā)雷霆,甚至連累到母親。

  她去求父親,可父親待她就像是對待一只老鼠,動輒打罵,往日的寵愛就如煙云泡沫,風(fēng)一吹,什么都沒有了,似乎從未存在過。

  沒有藥,她想去自己煎,卻在廚房翻找時被側(cè)房夫人的小婢抓到,說她偷東西。

  她挨了板子,好在沒有被打死,被好心的姑婆救了下來,并幫她偷到了母親用的藥方,給了她一支玉簪子,說只能幫她這些了。

  她把玉簪當(dāng)了換了些碎銀,便去藥鋪抓藥,可卻有一味羅生株,不論哪家藥鋪,都沒有這味藥,說這藥太少,只偶爾才會有那么一點點。

  在她的百般哀求下,終于有一家藥鋪的小醫(yī)者告訴他,山中的那片野林子中也許會有,并給她畫了羅生株的圖畫。

  她便再度踏入了那片林子,阿然還在那里等著她,困倦地打著盹兒,不知在這里等了多久。

  她本不想驚動她,但她靠近的那一刻,她便突然間驚醒,看到她,開心地?fù)渖蟻怼?p>  “阿紛~”她開心地想要抱住她。

  “別過來!”岑羽紛大喊,并向后退了幾步,“別過來……”

  阿然被她嚇住了,她從來沒有對她這樣過,一時間,她的眼中充滿了迷茫與不解,“阿紛?”

  “別再跟著我了,我不能跟你做朋友了?!闭f完,她便頭也不回地鉆進(jìn)了野林中,尋找羅生株。

  她必須要找到,母親已經(jīng)病危,她必須要找到羅生株!

  漫無目的的四處尋找著,岑羽紛能夠感受得到,阿然一直跟在她身后,安靜地,也學(xué)著她在草從中扒拉著什么。

  找了很久,她依舊沒有找到羅生株,天已經(jīng)慢慢黑了,她還要回去照顧母親……

  岑羽紛顫抖著身體,走出野林,去往了“家”的方向。

  阿然一直站在那里目送她,許久之后,她的身影都消失的時候,阿然第一次走出了這片野林,循著她的味道,找到了她的家。

  她在門口徘徊了很久,最終還是灰溜溜的走上了回野林的路。

  半路上她撿到了一張圖紙,是岑羽紛在野林尋找東西時拿著的紙,上面畫著一株草,模樣她甚為熟悉,她知道這株草在哪里。

  第二天,岑羽紛準(zhǔn)備再次出發(fā)尋找羅生株時,突然發(fā)現(xiàn)她的圖紙不見了,正在想著要不要再去向藥鋪小醫(yī)者要一份時,卻發(fā)現(xiàn)了后門旁,用石子壓著的一株草,以及一張圖紙。

  圖紙正是那張羅生株的圖紙,而那株草,與圖紙上的一模一樣,是羅生株。

  附近沒有任何人,岑家的后門位處偏僻,十分空曠,平日少有行人。

  岑羽紛四處看,卻沒有看到任何人,她不知道這是誰放在這里的。

  但這不重要了,有了羅生株,她便可以為母親煎藥了!

  她緊緊抓著羅生株,跑到了廚房,她想生火煎藥,可廚娘攔住了她,告訴她,她不能碰觸這里的任何東西。

  她被趕了出去,沒有辦法,她只能撿了一個破瓦罐,洗刷干凈,用石頭壘了一個灶臺。

  就在她撿了樹枝,正在想該如何生起火來時,她的父親出現(xiàn)了。他一腳踢翻了她準(zhǔn)備的所有東西,踩爛了那株羅生株,他說,“你從哪來的這珍貴的藥材?!是不是偷來的!”

  她的反駁沒有用,她被打了,被她的父親打了,藥也沒能煎成。

  第二天,后門再次出現(xiàn)了羅生株,仍舊沒有任何人。

  第三天也是,第四天……第五天……

  岑羽紛想要知道這個善良的好心人是誰,她便在某一天早上,天還沒亮就等在了后門處。

  等到天蒙蒙亮的時候,唏唆的聲音響起了,她便沖了出去,見到了那個一直給她送羅生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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