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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用劉備贏天下

第三十六章 故人之子

就用劉備贏天下 旸谷何處 2032 2020-05-15 00:36:35

  憑著記憶翻找了將近半個小時,白居不易終于找到了田充。

  跪在遺體面前,白居不易目不忍視,更別說伸手去觸碰他,盡管他并不能因之獲得什么稱得上真切的觸感。

  這是當下科技尚未能彌補的空缺,跟嗅覺一樣。全感官代入技術(shù)領(lǐng)域如今也只剩下這兩個高地還未被科研人員攻下了。但白居不易此刻卻為此感到慶幸,因為如果可以聞到、碰到,那他現(xiàn)在一定已經(jīng)在自己的臥室里吐到膽汁逆流成河了。

  隨著高清技術(shù)的不斷升級、普及乃至成為標配,如今的游戲畫面比當年李安和威爾·史密斯拍的《雙子殺手》還要逼真,在這種情況下,血腥場面,尤其是己方隊友被殘忍殺害的場面便成了一種極易引發(fā)玩家心理、生理雙雙崩潰的災難。

  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設(shè),白居不易終于鼓起了勇氣,在他的衣衫中輕輕摸索,直到找到那枚龍形玉佩。他沒有再去細看這令人心碎的寶物,只是將它仔細收好,再三確認不會掉出后才開始為田充處理后事——將他的身首平穩(wěn)地放入剛剛已挖好的坑中,妥善歸位,然后蓋上足以讓他安息的土石,在無碑墓前拜了三拜。

  當他回到隊伍時,除了這枚玉佩,還從一個鮮卑兵的尸體旁找到了一把極其特殊的長鐵劍——它比白居不易手中的劍要長出兩寸,但神奇的是,揮舞起來竟然更加靈便,顯然重量更輕。不僅如此,劍的握把上精巧地纏著血紅色的麻繩,讓原本寒光凜凜的雪白霜刃多了一份俏皮與活力,這肯定不是哪個鮮卑糙漢的手筆,更像某位女子的嘔心之作。總的來說,無論從顏值還是實力上看,它都很能打,這讓白居不易一拿到手便決定要絕對占有它。

  原本他還擔心漢末或許奉行“撿到了要交公”的無私政策,頭疼于該怎么把這寶貝藏起來,猶豫于要不要為了它扔了現(xiàn)在手里這把“糟糠之劍”,不知所措地抬起頭四處看看,這才發(fā)現(xiàn)除了幾個大官外,幾乎所有戰(zhàn)爭的幸存者都在肆無忌憚地搜刮死人尸體、用撕下來的衣袍布料包裹金銀財寶、用長戟做扁擔挑類似破爛似的戰(zhàn)場雜物?!斑@肯定不存在‘交公’一說了?!睂W過古典經(jīng)濟學的白居不易堅信如果是為了公家的事,很難所有人都有這么高的積極性。

  出于謹慎,他還是向一位城防兄弟詳細打聽了一下相關(guān)政策,城防兄弟一邊忙著手上的事兒一邊斷斷續(xù)續(xù)地告訴他說:也許是為了犒勞薪餉微薄卻又經(jīng)常要出生入死的眾將士,漁陽邊營的戰(zhàn)利品歷來以“誰找到歸誰”的原則進行分配,除了原本營中配發(fā)的裝備不能替換,其他的你想拿多少就拿多少。他還說了這么一個故事:有一年也是跟胡人打仗,贏了之后有個即將歸田的兄弟因為背了太多東西,回去的路上跌到澗里竟被活活壓死了。這讓白居不易更加感嘆東漢末年邊關(guān)特區(qū)的強兵富民政策真是頗具優(yōu)越性。

  不知是不是害怕拖著一條殘腿、一身傷痕的劉備會死在回去的路上,白居不易最終只帶了這把劍和玉佩回去,其他再也沒拿什么,以至于用上帝視角俯視漢軍隊伍時一眼便能看出哪個是劉備。喏,那個眾長戟中堅兵眼中啥也沒有、特立獨行的豬就是,特別好認。

  一路無話,回到漁陽。

  未久劉備便直接越級升任了城防軍什長,跟他情況類似的還有另外幾個從戰(zhàn)場上活著回來的城防兵。最終有一半幸存的城防兵都升了官。原本這應該是件喜事,但看著空空蕩蕩的營房,白居不易和另外幾個兄弟在很長一段游戲時間里都很難高興起來。

  營房卻沒有空置很久。許多從內(nèi)地發(fā)配過來的犯人成為了它們新的主人,他們并不頑劣,反而顯得有些文質(zhì)彬彬,跟他們接觸之后的白居不易立馬就想到了這一切的原因——第二次黨錮之禍,這里面該有多少可憐無辜的書生是因為平白無故受到牽連才來的這北國。

  白居不易小心翼翼地嘗試了一回請假外出,令他意想不到的是在這漁陽邊營請假竟然比自己在高中時容易得多,幾乎沒費什么口舌便被新任都伯應允了。

  他沒有直接找到類似當鋪的地方將這龍紋玉佩置換成足以在漁陽城中購置房產(chǎn)的錢幣,而是直接帶著這塊似乎還附著著田充魂魄的寶玉來到了這個叫雍奴的地方。

  如他所料,雍奴地界不大,通過當街打聽了解到姓田的獵戶都住在北山山陽的山陽村里。北山也不過就在雍奴鎮(zhèn)(白居不易一眼便將這雍奴看盡了,這規(guī)模,擱現(xiàn)在也只能叫鎮(zhèn)了)北四十五里的地方。

  村中尚在的人家已少,艱難打聽到獵戶田充的宅院,白居不易推門進去便看到一個五六歲的男童蹲在院子里聚精會神地看著地面出神。

  走近才發(fā)現(xiàn)他手里拿著小樹枝,正在擺弄著蟻穴附近大隊出動的螞蟻。而他在聽到院子口的木門嘎吱一響時顯然吃了一驚,剛一抬頭一聲飽含興奮之情的“阿爹”便脫口而出。隨后無法掩飾的失望與氣惱便迅速替換了原有的情緒,在一張曬得有些發(fā)黑的小臉上展露無遺。

  白居不易聽到后不自覺地把手拍在了自己的胸口上,似乎有人告訴他要趕緊堵住,避免某種液體外流出來。那一刻他真的感覺身體里有東西像玻璃一般被一顆碩大的石頭砸了個同樣大小的窟窿,眼淚也像被開了閥門一般從眼底涌了上來。

  趕緊閉閉眼。

  任何煽情他都不屑一顧、嗤之以鼻,但此時眼前這故人之子的自然反應,牽出了許多關(guān)于田充的記憶,殺傷力實在不小??匆槐拘≌f都會為男二死去難受,更別說全身心沉浸到游戲世界,目睹了這個世界里最好的兄弟突然慘死。

  白居不易下意識地在孩子面前半跪下來,左臂搭在左膝上,忘乎所在地柔聲問他:“小朋友……令尊可是田充否?”

  小孩子滿臉疑惑地望著他,圓圓的可愛臉龐與田充并不十分相像,“你是何人?未曾見過,何以得知家父名諱?阿娘……阿娘……又有歹人來啦!阿娘……”屋里叮咣直響,想是那孩子慌亂撞翻了一大堆什物。

  小男孩一陣風似的跑進了房舍,白居不易獨自一人半跪在院中,抬著頭望著他的背影逐漸遠去,消失。

  秋天的雍奴,天似乎沒有陰晴的區(qū)別。萬里無云,明明亮亮,卻冷冷清清,耳聞一陣微風刮過,便能猜到連空氣都和世間萬物一樣是干枯蕭瑟的。

旸谷何處

會天大雨,度已失期,失期法當……大哥別殺我,就是耽誤了幾分鐘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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