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居不易長劍已然出鞘,可眼前這一幕卻讓他不知該如何是好。
此時,趙云的劍鋒距離何進的咽喉不到三步,可這三步他卻無論如何也挺進不得。兩把長劍在他劍格處交叉,像一把鉗子一般將他的長劍緊緊夾住。這是何進左右兩個護衛(wèi)的長劍。二人衣著普通,相貌庸常,但就這樣將挺劍而進的趙云定在了這里。
“趙子龍,若無防備,寡人焉能以身犯險?當真乃市井一屠戶邪?”何進眼冒邪火獰笑一聲,隨即轉(zhuǎn)頭對兩邊的護衛(wèi)道,“盡數(shù)除去便罷?!?p> 又是噌的一聲,何進話音剛落這邊趙云佩劍的劍格便被削斷,虧他見勢不妙立即松手后撤,不然手指怕都難以保全。二人哪兒能就此罷休,未待趙云之劍落地便追殺上來,白居不易趕忙上去抵擋,才一個回合就不慎被右邊那人在肋下劃出一道血口。
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瞬間爬上心頭。這種感覺就像在其他游戲里偶遇了一個血條下有著骷髏頭標記的高等級野怪,讓人只想大喊一聲“臥槽”然后撒腿就跑且不回頭。自己跟這二人的戰(zhàn)斗力顯然不在一個檔次,肋下的刺痛讓他第一時間就清楚地認識到了這一點。
可此時此刻,想要逃離戰(zhàn)場談何容易?近有眼前二人窮追不舍,遠有其余軍士從四面八方向他沖過來,殿前已然亂作一團,一眨眼的工夫便有三四個文官轟然倒地,慌亂中殿門又被里面的老太監(jiān)搶先關(guān)了,這讓白趙二人和那群朝臣通通變成了甕中之鱉,任人宰割的魚肉。
白居不易心生怯意,手上力道便失控地增大了許多,也因此露出了更多破綻,被那二人一一抓住,又在他的身上添了幾處新傷,若無這一身盔甲,此時估計已經(jīng)跪了。那二人見此情況也相視一笑,開始不慌不忙地迭進花招,這邊砍傷他的胳膊,那邊劃破他的大腿,一左一右,漸漸竟多了些戲耍他的意味。
白居不易雖大為光火,卻拿他們沒有任何辦法,發(fā)現(xiàn)猛打猛沖情況不對,便劍換右手以輕靈劍招竭力抵擋。他這一換讓那二人眼前一亮,原本趨向和緩的攻勢又漸漸急猛起來,全集中在他右手之上,似乎是想看看他這右手到底能有幾分功力。
白居不易右手劍雖然頗有靈氣,但又如何敵得過這二人聯(lián)手猛攻?就在右邊那人抓住他劍招上的一個紕漏,揮斬要將他的手腕齊根抹去之時,趙云不知從何處又奪得一劍,及時一抖一撥,卸去了那一斬之力,這才將白居不易的手腕保了下來。
白居不易順勢退了兩步,這才得以喘息。他情不自禁地抹了一下額頭,再一看果然流了許多汗。見那兩人又想左右夾擊趙云,他便顧不得身上的傷勢、滿頭的大汗,再次挺劍前去相助。
“不愧為渾身是膽之子龍!可惜啊可惜,將貴精不貴多,庶民之心尚且難御,何況英杰乎!今日不殺趙云,明朝必有后患!殺!莫再耽擱,殺!”何進發(fā)了瘋似的叫喊著,與白居不易對攻之人聞言便像buff加身一般,突然變得兇狠異常,兩三招就逼退了白居不易,轉(zhuǎn)而去攻趙云的側(cè)面。
此時趙云正全神貫注地與另一人相抗,這側(cè)面又如何顧得過來?白居不易本就實力不濟,那人此番轉(zhuǎn)攻趙云更令他措手不及,待他反應過來,那人劍鋒距趙云僅一步之遙。就在這時,殿門陡然洞開,內(nèi)官的尖聲呼喊也隨之傳出,竟在殿外這漫天的喊殺聲中捅出了個引人側(cè)目的窟窿。
“皇后駕到!”
何進一邊抬頭向殿門望去,一邊示意手下暫且停手。側(cè)襲趙云那人見狀便收束了劍勢,他的劍鋒也被趙云奮力拆擋開來。白居不易再次回到趙云身邊,兩人仍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眼前的兩個勁敵,絲毫沒有去看即將出現(xiàn)的皇后。
沉寂片刻后,一個冰冷的女聲鏗鏘言道:“先帝臨終有言,太子年幼,不知政事,大將軍進,老成謀國,可統(tǒng)攝朝政,直至新君加冠。汝等若愿擁戴新君,今日便無性命之虞;若懷二心,欲行不軌,則殺之無赦?!?p> 話音剛落,階下便響起一片應和之聲,之后便是“感激涕零”之類的肉麻謝辭。白居不易回首望去,發(fā)現(xiàn)除了他二人包圍圈內(nèi)所有幸存者都在婢膝奴顏地謝皇后的不殺之恩,就連那些曾與他們倆一同守殿的侍衛(wèi)也紛紛跪倒在了階下,他心中頓時升起一陣寒意。他們現(xiàn)在是徹底的孤軍奮戰(zhàn)了。
“五官中郎將,”那女聲提高了音量向這邊喊道,“先帝在時,于中郎將頗為看重,故破格拔擢。今先帝崩殂,中郎將便忘恩負義,欲行謀逆邪?本宮心知中郎將乃忠義賢良之臣,必將不負先帝圣恩……新君亦是愛材惜材之主,還望中郎將三思!”
前后兩番言語,雖出自一人之口,給人的感覺卻截然不同。白居不易聞言轉(zhuǎn)向趙云,只見他仍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眼前的何進和他的兩個護衛(wèi),眼中火光大作,兇焰四起。過的片刻,趙云便咬牙切齒道:“先帝早知有人欲加謀害,除云入宮,待云如心腹。云日夜護持,怎奈稍有不慎,便釀成大禍……若這妖后不聲不響,我只道先帝乃風邪入體,一疾而終,如此……定是那何氏兄妹弒君無疑!”
白居不易并不驚訝,也不慌張,沉默頃刻后轉(zhuǎn)向趙云燦然一笑,低聲道:“既如此,你我二人,今日便莫計生死,且為漢室誅殺此賊,也不枉為大丈夫一世!”
說時遲那時快,趙云還未答言,白居不易便趁眾人不備將自己像箭一般射向何進。這是他慣用的招式,不客氣的說就是一種伎倆。
他雙手擎劍,急速猛沖,全然不管途中會遇到什么阻礙,類似這種舍生忘死的刺殺,上一回出現(xiàn)還是在很多年前的恐襲事件之中。
然而,已屢次得手的白居不易今日還是碰到了苦主。何進的兩個護衛(wèi)不愧為技高一籌的武者,盡管他勢若脫兔,可那兩人仍搶在何進被刺前劈砍了他五劍有余,并最終以雙劍合璧架住了他。
就在白居不易血透袍甲,手難握劍即將跪地之際,面前那二人的身后也傳來了一聲悶哼。
白居不易壞笑了一下,隨即便又一次暈厥了。